生死看淡，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难，特别难。
一个看起来是个人，但又不像人的形体，在凌千雪和风骁面前缓缓立起，星际时代，什么改造其实都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儿，只是可以做很真的做，那是两回事。
而眼前……
凌千雪缓缓地闭了闭眼，“这样活着，好吗？”
眼前的人看起来像人，但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鳞片，背后好像还有两个凸起的骨头，看着就像是还没有长出来的翅膀，卡在了身体的肉里。
“有什么问题？”那人的声音听着沧桑，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这里是个被放弃的地方，能活下来多不容易。”
“你们……”风骁顿了顿，“是怎么活下来的？”
“变异啊。”有一个人满不在乎的说着，这是一个看起来胖胖的，如果不仔细看就像是一颗圆滚滚的大球定在角落，手和脚都短短的，整个人就像是个气球人一样，他的手正在那里不停的伸长缩短，看着有些像是某些奇怪故事里描述的可以随意改变身体大小的奇异人士。
“变异？”风骁听了不由得沉默。
在一旁看着风骁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凌千雪虽说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张口问了出来，“为什么会变异？”
这话一出，当场嗤笑一片，“这是哪里抓来的天真小姑娘啊？为什么会变异这种蠢问题都能问出来？”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被笑了凌千雪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着，“我只不过是来找O地区算账的，据说我小时候被他们改造过，差点毁掉，现在算是重生了。”
在场众人：“……”这小丫头是怎么把这么一段话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倒是一开始发生的老人的身体微微一顿，“你是……”
“你认识我？”凌千雪对于周围的动静一直很敏感，刚刚那个声音沧桑的老人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不稳，虽然只是一瞬，但她已经感觉到了。
那人又是一顿，周围也没有人出声，安静的仿佛这里没有人存在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那声音带着一点犹豫和迟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是零号？”
“什么意思？”凌千雪没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零号，最开始成功的完全体。”
“什么叫完全体？”风骁听到以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场的众人纷纷都有反应，只是有的人是笑，有的人是叹气，有的人是颤抖，这种种反应让风骁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安静了。
“看看我们，再看看她就知道了。”其中一个人带着一种自嘲的语气，“谁不想当人呢？”
原来如此……
凌千雪懂了，只是……
“我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那时候的小千雪，只是个意外，被人发现了潜力，而看中，陷入了危险。
“但你运气很好。”
“谁又想经历这些，谁想要被留下来！”
有人激动的拍着地，风骁此时看的清楚，那人拍地用的像是从身体两侧长出的几条奇怪的毛茸茸的尾巴，像极了一些古老神怪故事里的妖怪，可看着那人身上其他的地方，风骁却没有多问。
人体改造，不用开口，就知道这些人经历了什么，可他们刚刚说的是……变异？
“留下来？”凌千雪却抓住了一个有点不太确定的词，“你们是一直在这里？”
此时的直播工具已经被彻底拿走，唯一没有被取走的就是追踪器了，只是追踪器并不能即时反馈声音。
“当然，不然怎么会变异？”
“为什么不跟着走？”风骁有些不解，“我记得根据记载，当时是安排了所有人走的。”
“安排了所有人，也要赶得上啊……”
“都是说的好听罢了。”
“有人拦着，怎么走？”
听到这儿，风骁直接反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记得军部的记载，当时是各个地方都有通报逃离点。”
“现在的你们算是一体，但当时的地球，可不是一体啊。”
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问一句，假设一袋粮食只够十个人活半个月，那么如果人减少了，就能多活半个月，你觉得有几个人能保持住初心？”
凌千雪默默摇头，不能。
她不是理想主义，也不会对于人性有多么大的期望，哪怕是同生共死共同经历了不少的同袍，在一些时候，也会选择背刺同伴，更何况按照这位老人口中的说法，那时候，只怕连同伴都算不上，甚至有可能是竞争对手。
“虽然从整体来说，是挺一致的目标，但阴招，都是在暗处的。”
“我们活下来了，但我们也只是活下来了而已。”
“只是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我懂，”凌千雪在一旁点头，“活着才有希望。”
哪怕是垂死之际，也希望能撑下去，也许多撑那么一会儿就能等到救援，也许多撑一会儿就会找到大夫，也许多撑一会儿就能等到食物，有时候，真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和念想支撑着自己，一次次的从生死线上踩过，除了最后一次，那掉崖，是真的没有半点其他的选择，除非是运气极好，挂在了松软的树枝上，但这种好运，凌千雪从来没碰到过。
“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我懂。”凌千雪看着风骁，“我也曾痛的不行，痛的恨不得直接撞墙死去算了。”
风骁只是默默地听着，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将凌千雪揽了过来，他此时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只是觉得这个人在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拥抱，或者说，需要一点点安慰。
凌千雪也没有多的反应，只是默默地靠着，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敌人。
而其他本来就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反倒是忍不住好奇起来，“你们为什么会进来？”
“可能是因为我是你们说的零号？”
“哦，那也确实是，盯上是必然的。”
风骁忍不住微微抬头，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人身条缠缠绕绕仿佛正在亲吻的两条蛇，轻轻地问道，“为什么要盯着零号？”
“军部也盯着呢，这位军部的小帅哥。”
此时一个有点魅惑的声音从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男子身上发了出来，再一看过去，那那人的脸上布满了看着就诡异的花纹，嘴巴裂开像个弯弯的月牙，似乎是无法控制闭合的状态。
“你……？”
“我可是星网冲浪者呢~”
那人似乎还挺得意，一双兰花指翘的那叫一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