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宁云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就知道顾柔沚这人,这次跟她来伦敦肯定不只是为了陪她。
那人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另一张床空荡荡的,被子还乱掀开堆成一团。
她简单洗漱好之后,刚好酒店服务人员送上了的早餐。
吃好后,接待人员就在酒店门口接她帝国理工大学。
第一场研讨顺利结束时,伦敦时间已经到下午五点。
跟老教授们道别后,宁云皖才走到东校门处,耳畔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从她身边走过的外国学生很多,她还没来得及抬眼顺着空隙看过去,余光里就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辆粉色骚包法拉利。
这车不仅外貌引人注目,行为更令人忍不住追随几眼。
车速降的很缓,车窗冉冉下降到了底,浮出一张很是痞气的脸,眉眼生的很好看,自带冷感,还掺合了点吊儿郎当。
这时候,公路上没有行使的车辆,空荡荡的。
车窗内的男人嘴角噙着浅笑,左手轻握着方向盘右手曲着手肘搭在窗台上,眸眼一直望向窗外散漫走着的人。
是顾柔沚,她这一会儿撩起眼皮看到了宁云皖,刚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转笑了,底下走的步伐也相继快了,同时也没理会车内那正跟她说着话的人。
“我就说,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顾柔沚走到了宁云皖跟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宁云皖抬了抬眉梢说道。
“啧,不是,我出去办完点事来找你,”顾柔沚耸耸肩,毫无感情地阐述着,“谁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啊。”
她好烦,去办个事都能碰上,还有这人不是说不回英国吗?要回国吗?怎么现在又在这里了?
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车子恰好行使到了她们身侧。
男人像是认识宁云皖一样,竟然礼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Hi,路人小姐。”
“什么路人小姐,这我宝贝。”
“那我也算?”
“滚,脸皮别掉地上。”
路人小姐?宁云皖对于这男人突如其来的打招呼,愣了愣,感到有些疑惑,但也出于礼貌回笑了下。
她知道这人叫迟浩一,她之前在每天入睡前顾柔沚都会跟她吐槽一遍这个人,说他好渣,说他嘴比钢铁还硬,但行动中又很直白。
百闻不如一见,现在宁云皖也领会到这人确实是这样,这人嘴里没说,行动上却一直跟着。
“还不走?你刚不是说赶时间吗?”顾柔沚皱起眉头,斜眼看向车内的男人,“留这干嘛?喝秋风?”
一连问的语速,让周围氛围在不经意间降了几分。
这一会儿,公路上不知为何骤然多了来往车辆,夹着深秋的风在几人的眸前驶过,像是要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捆的更近。
“好好说话,不行?”迟浩一歪着头看向她,大概是被她气笑了,“非得这样?”
“行啊,怎么不行。”
“那跟我吃个饭?”
回答静默了几秒。
“怎么,”那人低笑着,似乎是看透了她的犹豫,“跟我吃顿饭,也不行?”
“行,怎么就不行了。”顾柔沚骤然扬起下巴朝他那方向,与他对视着,但语气还挺硬气的,“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看这两人闹变扭,对话吵嘴还挺有意思的。
宁云皖不禁低眸笑了笑,顾柔沚转过眼问她,“宝贝,反正你等会也没啥安排,那就跟我们一起呗?”
“啊?”宁云皖思绪被她这样问顿然断了一下,哑然笑道,“你俩去就可以了,我去干嘛啊?”
“哎呀,那个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和祁俞好像是同届大学校友,剑桥。”顾柔沚小声说道,“没准他们真认识,你还可以再多了解了解你老公以前的大学生活啊。”
“想知道,我可以直接问他。”宁云皖笑着纠正道,“现在不用通过别人。”
“那倒也是。”顾柔沚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但还是想她陪自己,这人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可是你不陪我去,万一我一不小心喝嗨了,谁送我回来啊。”
“吃饭还能喝嗨?”宁云皖看出了这人铁定要自己陪着她去,失笑反问道。
“不行吧,好像。”顾柔沚被拆穿了,缓笑说,“但你等会不是没安排吗,总不能一直在酒店里呆着搞你那资料。”
就在这时,迟浩一再次轻声问道,“路人小姐也有空?有空的话也一起呗,反正都是朋友,也就多双碗筷而已。”
宁云皖见做东的都这样说,也不好再推辞了,“嗯,那麻烦了。”
“路人小姐客气了,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都一家人。”
“什么路人小姐,我刚说的话,你倒是一个字也不听。”
“听了,宁小姐你宝贝。”迟浩一像是在取笑她,“你抢得过别人吗,你就你宝贝。”
“怎么就抢不过了,就我宝贝怎么了。”顾柔沚偏就不服他,“你有意见?”
“行了,你俩要是再吵我回酒店了。”
一搭起话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
迟浩一订的餐厅是叫“Colvent Gard”。
开车从校门口到那里,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
餐厅是个花房餐厅,建立在整条布满霓虹灯灯光,繁华现代建筑物的街道中间,餐厅左边也是个商场入口。
餐厅的整体建筑很中式,跟四合院类型差不多,木门顶上挂的牌匾(Colvent Gard)也是木雕成的,里里外外也布满了鲜花,粉的,蓝的,都有。柱子上的更是像暴布一样泻下来,垂落在地面上。
整个浪漫装修风格在夜幕逐渐降临的时刻,更显梦幻。
下了车,宁云皖看着在木门进进出出的人,正想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了她的耳际边。
“姐姐,小皖姐姐。”小女孩刚一脚蹦跶出商场门口,手里还拿着根棒棒糖,慕然喊道。
牵着小女孩的女人见她的挥手动作,也跟着看过去。
“安安,好久不见啊。”宁云皖视线与小女孩的对上,笑得明媚,惊奇喊道,“下课了是嘛?累不累呀?来跟妈妈吃好吃的是不是?”
而后她跟安安妈妈浅笑着打了个招呼。
安安妈妈宛笑点了点头,牵着安安来到了宁云皖的身侧。
“还好啦,不累,你看我妈妈给我买了小熊棒棒糖。对了,我舅舅呢?”安安边吃着棒棒糖边拉起了她的手,“他没跟姐姐回来嘛?”
问完,又探头,视线越过宁云皖的侧腰,惊奇喊道,“哇,迟舅舅你也回来啦,好哦,那安安下次又可以去迪士尼玩了耶。”
“还记得我啊,”迟浩一挑眉,语气欢快道,“我还以为安安不记得我了呢,刚都没跟我打招呼。”
“才没有咧,”安安瘪瘪嘴,眨了眨圆润的双眼说,“迟舅舅前几个月还跟安安迪士尼玩呢,怎么会忘记迟舅舅呢。”
原来他跟祁俞真认识,宁云皖对着他讪讪笑了笑。
只见,顾柔沚一脸震惊模样锤了几下他,小声说道,藏得真深啊你,你倒是一个字也不提。
那人装模做样地摸了摸被锤的地方,解释道提什么啊,你需要了解的是我,又不是祁俞。再说了,人祁俞还轮不到我们凑合他们俩的,你瞎担心这些什么,担心担心我不行?
顾柔沚就很无语,管他痛不痛再加一拳再说。
宁云皖对两人打打吵吵的场景似乎已经免疫了,她抱起安安说,“你舅舅公司还有点事,忙完就会回来陪安安啦。”
昨晚,在宁云皖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她还真怕祁俞会立马买机票飞来,毕竟他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所以,她在那两条消息的后面又加了几句【先忙工作,我不想你因为我把工作落下了。】
果不其然,那时那头回了个好,那记得多想我,这样行?
行,当然行。宁云皖一想到他发的那句话,心尖忍不住漾了漾。
“嗯,”安安歪头仔细端详着在自己眼前的脸,“还有小皖姐你知道你跟我舅舅画画本里的一个扎着高马尾在舞台上答题的女生好像。”
宁云皖的骨相极好,脸部线条柔和,眸光轻柔似纱布拂过人心,会不经意间让人飘落进去,皮肤清透细腻,长相很乖巧很清纯。但身材高挑,整体散发出的气质是偏清冷一点。
自然留给人的印象会深一点。
嗯?
但宁云皖听到这,还是会陷入思索。
“而且我看那个本子都陪舅舅好久了,”安安见她没说话,又小声开了口,“我记得迟舅舅曾跟我说过是高中的时候就买了。迟舅舅当时还说以为我舅舅穷的连个新本子都买不起了。”
“真的跟小皖姐姐很像吗?”她迟疑问着。
安安点了点头,嘴巴刚想说什么。
周围一阵慌乱,出现“砰砰”的碰撞声。
四五个戴着黑色头套的壮年男人在旁边的商场内奢饰品店铺前闪现,黑影忽现,他们手上拿着的大包都晃成了虚影,慌乱奔跑着,不料藏在衣服底下的□□“啪嗒”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商场内的众人急忙躲闪,脸色惊恐,保安拿着对讲机和盾牌跟在其后追逐。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叫喊声最为亮眼,刺耳。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很危险,就在商场门口边上。
几人中,除了迟浩一最先反应过来,然后便是宁云皖。
“先进餐厅。”她急忙抱着安安,朝站在一旁的安安的妈妈说完后,几人向门口快步走去。
谁知,涌入这家餐厅的人太多。
她在把安安妈妈推了进去之后,自己也被身后的人推搡着,餐厅老板见自家门口快被挤烂了,在吧台边上喊了几声。
顾柔沚隔着几个人朝她伸出手,喊她。
她够不着。
奈何,这时候她身后的人一顿瞬间散了,往门外其他店跑。
背后一松,脚下也被众人绊着,她力气抵不过几个人的,眼看着就要被人推到贴在门口处边上的墙壁上。
脊背上就坠落到了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里,在她心头上不断环绕着的清冷木质香味飘进她的鼻腔里,争先恐后的占领着她的呼吸。
“别怕。”他说。
宁云皖慕然抬起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附上了自己的额头,凉意透过他的指腹传递到了她这里。
祁俞护住她,挤着空隙走了进去,但刚进两步就被路人撞倒在墙壁上。
玻璃门“嗒”的一下关上。
那慌乱声也在夜幕中远去。
屋外恢复了平静,屋内的客人也收回了视线继续用餐,有些也相继起身去结账走人了。
在他怀里的人,感觉到他胳膊线条稍微紧了紧,撩起眼皮见他眉头蹙着,同时察觉到这人怀在她身上的力度也更用力了。
“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她不禁担心起来,问着就要站起身子查看,但被祁俞制止了。
“没撞到哪,先让我抱会儿。”
宁云皖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胸膛,突然问他,“你怎么来了?”
语气有些闷闷的。
祁俞听出来了,感受到炙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卫衣布料洒在胸膛上,慢慢弥漫开。
他柔笑着拂过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在触摸到她微微泛着霓虹的耳廓时猛然顿住了,心尖仿若被压住,流淌的血液瞬间变得湍急,说出的话却是在极力克制。
“听你的话,工作完了就来了。”
“嗯。”
一场突来的意外把这场饭局打乱了。
顾柔沚在见宁云皖好在被人接住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瞬间降落了。
安安妈妈也急忙问宁云皖身体刚刚有没有被撞到什么,一脸的担心。
宁云皖见她们这样,笑笑说没什么,安安还先在她跟前转了几圈,观察她又没有受伤。
宁云皖浅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她小机灵鬼。
而后安安反应过来祁俞像变魔术一样,一下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立马跑向他跟前,敞开双手,“舅舅我好想你,对了,”
祁俞弯下腰抱起了她,“又想起了什么?”
安安继续凑近他耳边说,“我刚刚告诉小皖姐姐,她跟你画的一个姐姐好像。”
宁云皖见祁俞跟安安说话,但停留在自己的目光却很长,她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祁俞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之后放下安安让身后的助理先带他姐姐和安安回家。
助理把安安她们接出餐厅,安全上了她们的车后,祁俞拉过宁云皖的手,亲了亲手背,说没,想你了。
温热的唇瓣融在手背皮肤上,宁云皖眼睫毛微动,顷刻间反握住他,刚想说些什么时。
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我也先走了?路人小姐再见。”迟浩一说。
宁云皖问他为什么要叫自己路人小姐,这人倒是又不说话了,只吊着眉眼看向祁俞。
“走吧。”祁俞淡笑,说道。
宁云皖一头雾水,看着迟浩一走了几步,步伐像是刻意放缓。
紧接着,一道声音刚吐出一个字,他顿时停住了,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不是,那我呢?”顾柔沚其实是知道这人在玩欲情故纵,但她现在也是真的害怕,况且她今天也没开车,刚刚是坐他的车来的,“说丢下,就丢下了?”
“哪会啊,我这不是怕牵你,你不想,然后再胡乱骂我一通吗?”迟浩一就捏定这人嘴硬胆又小,刚刚故意那样故意说的,
现在见这人语气满是委屈样,折了回去,一把牵着,余光里见她吸了吸鼻子,这人笑意都溢出来的,“这不牵上了吗,哭的妆都花了。”
“就知道捏我短肋。”顾柔沚内心很抓狂,但又不得不服气,见他肩旁都在颤动,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控诉道。
宁云皖刚想问顾柔沚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酒店,但现在貌似不用了,不过她还挺开心,这人终于示弱了一回。
见他们道了别,他们的车也开走了。
祁俞垂眼说宁云皖还没吃晚饭,现在外面也不好待久,她酒店的叫餐总比不上自己做给她吃的有营养。
他说带她回家,给她做晚餐,说完就拉着她走去餐厅,朝停在餐厅门口一米处的黑色保时捷走去。
话刚被说出的时候,宁云皖脑子还转了一下才明白,他点明的是哪个家。
“深夜来访,”她仰起脸盯着他的眉眼,缓声问道,“会不会吓到你家人。而且我——”她还空手去。
深秋,凉风阵阵袭来。
餐厅外的花束吹的咿呀作响,花瓣凋零,落在了宁云皖的头顶上。
祁俞揉了揉她的有些红润的耳垂,“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抬手拂过去了停在她头顶上的粉色花瓣,柔声安慰道,“刚刚吓到了对吗?”
“也没有。”她见祁俞打开了车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
“那我先去买个东西?”又怕他想跟着,继续指了指身后的便利店,补充道,“我就去后面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啥的,你不是刚下飞机就刚来了吗,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所以怕你饿,就先吃点,总归比饿着好。”
见她这么说,祁俞朝她身后的便利店瞟了眼,沉声笑着,“好,那我就站着等你。”
“好。”
—
祁俞说的那个家离这里不远,就在这附近,也就十来分钟路程。
当时,前两天宁云皖跟他说要来这里出差时,祁俞说让她住的那个别墅就是他现在说的这个。
但宁云皖说住的的地方老师都安排好了,现在推掉会拂了他的面子。
别墅是祁俞读大学的时候买的,小型别墅,两层式,典型的英国古堡风格,咖褐色的砖瓦。
地段也好,附近都是大学,也难怪是在读大学的时候买的。
平时安安也偶尔会来这里住,所以客厅的沙发上也会有她玩的小玩具。
但多数他们都在老别墅里住,这个算是祁俞的小家。
进了门之后,挂在火炉正对上方的挂钟,敲响了钟声。
八点了。
身后“哗”的一声响,骤然下了暴雨。
宁云皖转身时,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头发被吹的散乱,肩旁处的布料全被浸湿了,她对上他的视线,脸庞也沾上了水滴,一股情绪在内心里突来的翻涌。
一些对话迹象和她刚进门时看到的那本被放在桌面上的泛黄素描本随着风一页一页的翻动,层层回忆在她的脑海里堆积,像涨潮时的江水,翻卷再翻卷,拍打上岸,涌进心窝。
原来,那本素描她早就见过,只是当时她没注意到。
原来,她错过了好多,她没能及时看清。
雨水还再倾盆而下,刚还干旱的地面瞬间淌满了雨水,堆切成了水洼,树枝条也被吹得咔咔作响。
原本,很已为常的雨。
此刻,却在宁云皖看来就是一场情绪翻动的持续升温,就快要爆表。
祁俞牵着她有些松垮的手进门,问她,“怎么了?”关上门,室内温度很暖。
宁云皖摇摇头说没,“都淋湿了,你先去洗澡,不然的感冒了。我现在还不饿。”
见她这样说了,祁俞也顺从她,“好。那你什么时候饿,我就煮给你最爱吃的土豆炖鸡,豆豉排骨,还有牛排。”
“嗯。”
门外雨势不减,楼上浴室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也夹杂在其中。
在室内显得格外突出,宁云皖敲了敲浴室门。
“怎么了?饿了么?”男人调小了花洒,随意抓了抓头发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的。
里面的人形轮廓很明显。
男人的身材一览无余,宽肩窄腰,臂上的肌肉线条紧实利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到底还是会莫名觉得一燥,见花洒上的水从他头顶一路顺着流下,滑过下颚滴落,顺着喉结一路纹理流淌到地板上。
黏糊的水蒸气在顶上的通气窗飘出,抚过宁云皖的后脖,凝化成水,渐渐凉意深入气孔,她不自觉地撇开了目光,盯着门把手小声说道,“我....也想洗。”
“嗯,那你——”
室内还回荡着话语声,磨砂玻璃门就被推开了。
一缕水雾争先恐后地将门外的人围绕占领,仿若在浸染血液,温度跟着攀升,她再次出声的口吻似乎也被吞没了。
宁云皖分不清自己的声音是被滴落的水滴声吞没,还是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只觉脑袋被蒙上一层薄纱,眼神抵在脚尖上,思绪一瞬晕乎。
男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只听门一开,眸前的墙壁映上她的身影,喉咙间似被活塞子堵住。
他自己也在听到她说她想和他洗的时候,呼吸不断急促加速,连着胸膛起伏不定。
正当,祁俞薄唇微张时,拉链的声响便和水滴与地板弹动的声音融合。
淋浴空间宽敞。
细小的声音在回响中被放大,鼓点般的敲击着他的心,不知不觉中他的腰部已经环上一双手。
温热的唇瓣点在他背上,宁云皖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她侧脸贴在上面蹭了蹭,像是在安抚,“我知道你在克制,所以这次不要克制了行吗?”
话语黏腻。
浴室里水汽也旖旎,宁云皖有些沉晕,所以环住他腰上的手下意识搂得很紧。
“真想好了?”
祁俞声音有些颤抖,敛下眼皮的双睫毛上吊着几滴水滴,分不清是淋浴水还是泪水。
“嗯。”
身后的人松了手,转了地方到他眸底,见他眼睫毛,鼻尖,嘴唇都沾着水滴,笑着捧着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依次点在了上面。
画布展开,没有任何遮挡。
小巧而又微泛起红水光的内容,毫无保留的全部闯入祁俞的眼底,地貌震动就是海啸的前兆,颤粟感爬上尾椎,聚集海浪时他呼出的气体渐浊。
等宁云皖踮脚点在自己的唇瓣时,他低笑着环上了她的纤细。
这片白玉很小,他盈盈一握,拇指尖就压在了最柔软饱满的地方。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底下有个像暖宝宝一样的东西抵在她的平坦上,她心头一酥,轻阖上的双眸在颤。
透过细缝,见眼前的人唇角微勾,含绵绵情意,有些醉人的眼眸半闭着盯着她的动作。
呼吸一滞,牵着她身子抖动了一下,圆润上的草莓尖尖摩擦过他的,仅仅一下就像是有万只蚂蚁爬过上头,她喘息开始变重。
草莓身子浮动着,尖尖之间相擦变得更甚,使得宁云皖的大脑孰轻孰重地空了小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唇上的吻势便从温柔缱绻转到强势,他不再满足轻轻点点。
她的舌尖被缠绕住,不断被反转纠缠,水声在口腔内肆意扫荡,密密麻麻的苏感在内叫嚣着,草莓全身滚烫但又很不舍得分离。
电流在全身细胞中穿梭,弹奏着她的神经线,呜咽声相继在嘴里溢了出来。
拉开时,一条晶莹剔透的稠丝把彼此四片花瓣相连。
淋浴水打在上面,它还是没被冲断,要掉不掉的坠落,半弧形,甚是缠绵。
宁云皖脸部染上了红润,顶头上有冒着热气的水滴直线坠落在沟壑间,圆点般的水露屹立在上面,像是又站不住了,摊成细流,从中间的肌理滑落到他的手边。
视线一热,喉结紧紧上移一下,他的声线压得很深沉,仿若被火钳夹住,滋滋作响,起声并不稳。
“....我没买。”他沉声说。
祁俞盯着一连串的水滴在那片雪白中又沾上了微红的肌肤上游走,眸光渐暗,抬手温柔地拾去她眼角的湿意。
“...我……刚买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眼眸中氤氲着一层雾气,眼色很是澄澈乖巧,
说完便感到全身细胞孔猛地在收缩,她肩旁忍不住颤了颤,“.....有点冷”,一边顺势朝他胸膛里缩去。
可能是刚刚把淋浴关小了,把水温调大后。
祁俞拂了拂她的背部,没有隔着布料的抚摸,滑过脊椎时他的动作很轻,像蒲公英散落在上面,耐不住让环在他身上的人腿脚发软,又使了点力抱住他,低喃道。
“有点痒。”
彼此胸膛挤压在一起,她的凸起在朝他的心脏上掠夺氧气,横冲直闯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透过男人的口吻,听着他语气漂浮不定,没找到落脚点,
“真想好了么?”
他再问了她一次,她也不假思索地肯定了一次。
“嗯。”
水滴争先恐后地在两人跟前掉落,坠成了一片帘子。
穿过帘子,更像是拿出了那份完全被藏匿在心底的爱意,热乎乎的。
不是热水淋的,是在他血液里滋养的。
“我爱你,”他说,“会一直在无数个春夏秋冬里连环延伸。”
见怀里的人抬起了眼,祁俞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她的上眼皮,缓声提议道,“要是底下还觉得凉,就踩我脚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