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姥爷大清早听到了白茶说的内容,登时变得愁眉不展。他忧心忡忡地皱着双眉,面庞上罩着一层肥厚的愁云。“莫非这是上天给我们的预警?”

    因为白茶今日早晨的所见所闻令人生出许多焦虑,就连她自己也说:“我要在这半日里长出白头发了。”

    姜怜兰见陶玉燕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走近去安慰她。“可是城中有白兔降生,理应是吉兆啊。”

    白茶:“唉!”

    陶玉燕:“唉——”

    姥爷:“唉呀!”

    白茶和姥爷、陶玉燕三个人轮番叹气,心中忧虑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人一声叹气,让姥姥抓个正着。“老头子你怎么带着两个小丫头在这叹气?”姥姥责怪姥爷给正处于大好年纪的白茶、陶玉燕起了一个坏头。

    白茶、陶玉燕两个人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一个朝气十足的小姑娘,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这般暮气沉沉。

    “唉,若不是在担心有疟疾、疫病,谁会这样忧心啊。我这么大岁数了,若是就此埋进土里倒也是活够了。可是我们面前这几个小子、小丫头,这可是年纪轻轻啊——”姥爷说着说着,竟掩面哭了起来,“我一想到也许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难受。”

    姥姥听了姥爷这话,不免有些生气。“又在说这些晦气的话了。”

    “夏季暑气旺盛,炎热潮湿容易滋生蚊虫,同时也是最旺盛的时候,我们多加留心,防蚊虫叮咬。”眼瞅着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又要开始小吵,姜寒绯连忙出声制止,“阻断病原的传播,我们就可以防止疾病出现,也不会让疾病扩散传播。”

    “蚊虫多的地方易出现疟疾。”柳凡芍懵懂的眼神突然变得清亮,仿佛看透了一切。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我回去好好准备防蚊虫的药物。”

    姥爷前些天心神不宁,多发噩梦时,花了不少时间来整理这些旧书。他只要一感到不安,就会找出多年以前姥姥救治患上疫病病人的病案合药房来抄写。

    他已经抄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病案。

    “没错!老夫把自己一笔一划手抄下来的病案给你们带去给那些做官的——”

    他嘴唇嚅动着,后面的话没有让姜寒绯等人听清楚。姥爷的长胡子一动一动,背着手快步疾行。

    “确实应该这样做。不过那些记录都是多年以前我这个老婆子写的,也就是老头子当成了宝贝。”姥姥带着姜寒绯和秦一归走在姥爷刚刚走过去的路上,“若是天下太平,这些过了时效的东西就让它埋进土里。现在的年轻人就像一波又一波后浪,我这跟不上年轻人的前浪终归是要被拍在岸上。”

    姥姥在说话的期间,姥爷已经拿上一本簿子走出来。他一听,一双雪色的眉毛立即竖起来。“你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丫头,你说她这话是不是说错了!”

    “终究是比不过你这老头子丧气。还未发生的事情就在这愁天塌下来,愁地陷下去!”姥姥伸手抓住姜寒绯和秦一归的手,一把将她们两个拉近她的身边,当着姥爷的面形成了一道防线,“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呃……姥姥和姥爷说的都有道理。”姜寒绯在姥姥和姥爷如同炬,灼灼地照射在姜寒绯脸上,她沉吟了一下,面不改色,暗暗咬紧牙齿说道,“姥爷那是未雨绸缪,有忧患意识。姥姥呢,您就是化解姥爷忧愁的良药,我们遇到困难时,就是需要有您这样的引路人!”

    姜寒绯的神色过于凝重,让姥姥和姥爷都板不下冷脸继续吵架了。两人又在秦一归严肃的表情下双双摊手一笑,“不让你们两个小丫头害怕了,我们快去把东西整理好。”

    白茶随后又带着其他人一起过来将两份手抄下来的所有簿子整理整齐。姥爷忽然又想起大家还没吃早饭,目光似在审视一群忙碌着的年轻人,又似别无责怪之意,忙去叫人准备早饭。

    姥姥等姥爷走出房间才对几个人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日后会不会真有疫病发生,我认为你们都不必思量未来会发生什么,未来尚未到来,又何必操心。我像你们这般大的时候啊,女子是不能如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兴国安邦的。我学家中传承下来的医术是想都不能想,只因为我是女儿身。

    现在,你瞧我们仁安县的每一个女子,有读书的,有为官的,有像一归和寒绯这样做兽医的,有像怜兰和玉燕这样有一门谋生手艺还自己当老板的,有像茶茶一样自己做茶生意的,有像阿意和阿椿这样捕鱼、养蚕养活自己的……

    你瞧,这不都是很好吗?无论男女,大家能坐在一块念书,能坐下来谈论各种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当然,眼下是最重要的。只要做好一切防御措施,我们一定能够战胜未来可能会发生困难。”

    姜寒绯的唇角暗暗抿紧了一下,转过头看到身边的每一个女孩的视线都坚定如铁。她似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又会想到昨日吃下的梅子焖鱼、加入梅子煮出来的鱼汤和茶汤,怔怔地看了大家好一会,她语气是前所未有地笃定。“梅子熟时栀子香,抓住现在,把握时节因缘才是最重要的。”

    姥姥听了姜寒绯的话,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她眼角湿润。“没错了。”

    房间外的阳光透过窗,跳跃的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纪春筠和陶愿看着落在光下的姜寒绯等几个人,悠悠然地觉得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秦一归、杜仲两个人是要回华县的。经过好些天的休息,杜仲的精气神可算是恢复了。

    陶玉燕知道这两个人早晚会回到华县,是而当杜仲回到仁安县时,她就在思考自己是要回村子里去,还是留在仁安县与姜怜兰、姜寒绯一起在这生活。

    仁安县的日子过得固然是舒适,可她毕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人,又加上有柳凡芍的故事和白茶的经历,陶玉燕一下寐能从担忧祖母身体的忧虑中出来。

    姜寒绯听说了陶玉燕的忧虑,她直说陶玉燕若是想回家看看祖母,那就回家去。“你回家跟叔祖母聊聊天,陪一陪她,要是不想在村子里的小绣坊工作,你还可以去华县的兽医馆帮忙。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来仁安县了,你可以直接来,我们这肯定有你住着的房间。”

    在这样凝滞沉闷的氛围下,陶玉燕四顾所及之处是忙于往来消杀蚊虫的人,是顶头开阔的碧蓝天空,是如同一道不刺眼强光的姜寒绯。

    陶玉燕故意面带凶狠地对姜寒绯说道:“你说的,如果我来这找你,你没有房间给我住,我可是要当霸占你的房间和你的床的恶霸。”

    邻居被家中长辈限制出门活动范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没有以前惯常的那样聚起好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谁当将军,谁当土匪的游戏。

    因为近日到处都在消杀蚊虫,长辈们担心小孩子在外胡闹,还会去摘一些路边摘种的果子或是别的果子吃。

    本来是想要将孩子们关在家里,奈何两个小孩在家闹腾不已,这才将他们放出来。

    美中不足的是,两个小孩在家门口闲闲踱步,一有要往远处跑的迹像就被盯着他们的长辈牢牢地抓住。两个小孩只走了十来回,就被陶玉燕故作凶狠的面容吓得跑回家中。

    姜寒绯和陶玉燕两姐妹听到两小孩惊慌失措的嘶声大叫,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口张望,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倒是邻居家的老爷爷和老婆婆夸她们两个人做的好。

    姜寒绯:“?”

    陶玉燕:“……”

    陶玉燕跟随秦一归、杜仲两个人一起回华县了。

    陶玉燕离开仁安县以后,邻居家的两小孩才敢出门玩。

    姜寒绯等人从白茶庄子上带回来的许多簿子被放置在医馆的书架子上,每个大夫取书阅览时都要进行一次登记。

    柳凡芍她的故事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的预警,已然引起重视。她对着又一个来问她接下来要写的故事是什么内容的人,扒拉着黑色头发里的白头发说道:“我要写什么故事?我也不知道我要写什么故事,要不然我给笔你,你来写?”

    柳凡芍不厌其烦,选择来姜怜兰这躲着。

    县官身边的幕僚钱师爷同样扒着白色头发里的黑色发丝说道:“哎呀,我头发都白了,还写什么?罢了,端午将至,端午到,蚊虫闹,我还有要事要做,不和你在这说闲话了。”

    明日就是端午了,姜怜兰见来找柳凡芍的人离开后,她对还赖在她这里的柳凡芍说道:“他走喽,我也该回家了。”

    柳凡芍立即弹起来,奇怪地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问道:“怜兰,你近日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家了?”

    “要回家做粽子呀。”

    “哦,难怪我见寒绯近日这样用功。”柳凡芍抿着嘴角,若有所思地道,

    “我要吃大肉粽!里面放着好大一块的肉的粽子!”

    姜寒绯沉默了好一阵子,用很认真的表情对柳凡芍说道:“我只做甜粽。”

    “……粽子为什么要是甜的!”柳凡芍亲眼看着姜寒绯往糯米里放入红枣、桂圆和红豆,心中忧急,连忙说道,“你怎么真——你喜欢吃天的,那你咋不把糖放进去包着呢!”

    纪春筠当下就去取了糖过来问姜寒绯:“嗯?寒绯你要放糖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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