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芍的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华县还没有空出时间去清洗打结的头发。她跟叶骁瑞讲述在县城的所见所闻,来到兽医馆的人家世是否清白。柳凡芍与叶骁瑞忙完回来,在兽医馆门前看见站立在那不进门的姜寒绯。
“寒绯啊,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姜寒绯回头看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叶骁瑞、柳凡芍。“我在等我的堂妹。”
柳凡芍去过姜寒绯的村子,她在村子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将村子里的亲戚关系摸索清楚。她向着前方远眺,果然看见一个与姜寒绯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子跑过来。
“哦,那你先叙旧。陶姑娘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进来一起吃饭。”她捻起自己怎么也解不开的头发,“我先去打水清洗头发。”
姜寒绯应声道:“好。”
“你记得往里站一些,千万别晒伤了。”纪春筠瞧着陶玉燕快要来到姜寒绯跟前,他看向晒到脸颊微微发红的姜寒绯,目光一顿。他在姜寒绯的目光交汇,他也对她说:“我先进去了,进去等你。”
姜寒绯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知道了。”
陶玉燕跑步靠近姜寒绯,她喘着粗气,眼睛看着旁人的脸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姜寒绯身边人的面部表情,但是她能敏锐的发现那两个女子身上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气场。
陶玉燕握住姜寒绯的胳膊,身形微微瑟缩一下。“寒绯,我想来兽医馆这工作可以吗?”
陶玉燕没有提及兽医馆的时候,叶骁瑞对姜寒绯她们聊什么不感兴趣,眼睛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当陶玉燕提到兽医馆的时候,走出好几步的叶骁瑞立刻转过身。
“现在还是招人的。”姜寒绯没有立刻回答陶玉燕的问题,可以还是不可言。现在真是繁忙的时候,她怕陶玉燕进来会受不住这种几近无休的工作。
姜寒绯更担心陶玉燕这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她贸然同意,等陶玉燕接受不了这个强度的工作,又反过来恼怒姜寒绯事先没和她说清楚,这会影响两人多年的姐妹情谊。
陶玉燕望着姜寒绯温和的双瞳,欲言又止。她是受了旁人的言语刺激,冲动之下说着去兽医馆找姜寒绯,去兽医馆工作。陶玉燕把话说出来之后,她是内心是放松了不少,同理她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
叶骁瑞一面迈步靠近姜寒绯与陶玉燕,一面发声问道:“你要进兽医馆做什么?应聘吗?”
陶玉燕没有立即接这个话茬,她对叶骁瑞身上的摄人气场感到害怕。
姜寒绯发现陶玉燕的不安,捏住陶玉燕搭在她胳膊上的手,青把声音放轻柔说道:“玉燕她是来兽医馆找我的。她和姐姐一样都在在绣坊工作过,织布技艺不差的。”
陶玉燕朝姜寒绯背后缩了一下,声音如细蚊吟叫,并不清晰。
柳凡芍发觉叶骁瑞往回走,她停下脚步等待。“骁瑞你别把人家小妹妹吓着了。不介意地话进来吃个饭吧,或者进来叙旧,外面日头大,切勿晒晕了。”
陶玉燕的身体颤抖着藏在姜寒绯身后。她这个时候觉得只有姜寒绯背后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旁人无事是不会在这时候进兽医馆的。
“你要进去吗?”姜寒绯没有自作主张把陶玉燕带进去,她看见堂妹手中的药。她看陶玉燕不像是生病之入该有的脸色,回忆不久之前看见的几个长辈,姜寒绯心中有了猜测。
这药想来是调皮的堂弟要喝的。姜寒绯对陶玉燕说道,“你要是有急事回村子,我看看这有没有回村或是经过村子的驴车。”
“进、进去。”陶玉燕没有松开手,反倒是抓姜寒绯抓得更紧了,“我想见怜兰姐姐了。”
“那我们进去再说吧?”姜寒绯看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骁瑞。
陶玉燕几乎要把自己挂在姜寒绯的胳膊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堂姐。往里走的一路上,陶玉燕看见兽医馆的男女人数各占一半,他们或立或坐,神情疲累,仿若静下来在眨眼的瞬间就会睡着。
姜寒绯的面色看上去比之前要差,可她也比之前要自信,更利索些。她的眼神变得更坚定、更有光了。
陶玉燕看着心生羡慕,她不禁开始好奇姜寒绯在这里的每一日都在做什么?
叶骁瑞一路没见着秦一归,她转头问姜寒绯:“一归呢?”
姜寒绯:“一归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她去马场那了。”
“我知道了。”
姜怜兰见到陶玉燕很惊喜。她一下看见陶玉燕手中的药,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灰。她拉着陶玉燕回房间说话。
“姐姐你等一下。”姜寒绯两步并一步冲到姜怜兰身侧,她靠近姐姐的耳边小声说,“姐姐你教一下玉燕做面巾。”
姜怜兰困惑地看一眼姜寒绯。“怎么突然要玉燕做这个?”
“玉燕方才喝问我还能不能来兽医馆工作。如果她来这兽医馆工作,她能去姐姐那帮忙。”姜寒绯瞥见站在姐姐身侧的陶玉燕在不安的四处张望,她不再拉着姜怜兰说话。
这里没有姜寒绯在现代书上看到的药品。陶玉燕被姜怜兰拉走后,姜寒绯直接奔向钟畅、秦大夫所在的地方。
钟畅抬眼看见姜寒绯跑过来,她忙拿起一张纸给对方看。“这是秦老师新定下的药单子,你要看一看吗?”
姜寒绯踮起脚尖在铺满整间房屋的纸页和草药集、医猪经等册子。她不像第一次走进来那样小心地避开,紧张地不行。
“杜仲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被书页埋没的一角伸出一只手摇晃了一下。
杜仲在书页中昂起头看姜寒绯,垮这脸说:“你猜我在看什么?”
姜寒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在这里还能看什么?
这里存放的书籍没有一本杂书,全是与兽医、草药相关。
她看完手中的药单子,呆呆地问杜仲:“杜仲大哥你在看什么?”
杜仲找到能听他念叨的人,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他用手撑着慢慢坐起来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竟然被一只小小的家禽给困住了!真是太奇怪了,寒绯你说对不对!”
姜寒绯语调迟疑,在杜仲拼命的暗示下说道:“嗯,是的,杜仲大哥。”
杜仲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要是说它病了吧,她也能跳能动,与其他生病的动物相比,又过于活泼。那病症书本又没有详细说明,仿佛就真的只是拉稀!”
杜仲将“拉稀”两个字说的振聋发聩。
“查不出病症确实是很奇怪。”姜寒绯在钟畅旁边找了个空地坐下,拿起对方手边的一本书翻看。
“对啊!”杜仲用一种很懊恼的眼神看书架上摆放凌乱的书,旋即用双手愤力拍击地面,“究竟是什么缘故啊——”
“这是怎么了?”纪春筠端着姜寒绯的午饭走进来,他看杜仲这么激动,吃了一惊,“寒绯可以吃饭了。”
他用手稍稍抚开桌面上的书本,把姜寒绯的饭放上去。经过这几日,他对姜寒绯有了一定的了解。一旦姜寒绯进了这道门,她就会忘记吃饭这件事情。
纪春筠知道姜寒绯是这样一个性子,特地把饭送过来了。“我没见你去吃饭,我就猜到你来这里了。”
姜寒绯还真的忘记了纪春筠喊她去吃饭的事情。她讪讪的笑了一下。“谢谢你。”
一缕头发从掉落在姜寒绯的脸颊旁边。她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筷子吃饭,看书看得入迷,一时之间没有发现有头发掉下来。
纪春筠眼眸一动,他见姜寒绯真没打算把头发别到耳后,他伸出手想要帮姜寒绯把头发弄一弄。
纪春筠的手才伸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姜寒绯的关系。不是那种亲密的男女关系。
他要是真的这样伸出手帮姜寒绯别头发到耳后,行为不妥当。
姜寒绯在专心做事,没有注意到纪春筠的动作,她正往最里扒饭。
她的眼睛在看书的时候格外专注,映出书本的文字,像是含着波光潋滟的水面。
纪春筠左右看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本放置在旁边的书。他将书本微微圈起来,靠近姜寒绯的耳边撩起脸颊边上的发丝,将这一缕头发向耳后撩起。
书本的边角一处有些粗粝,姜寒绯被书角拉回意识。她将手中的书本翻了一页,别过头看纪春筠。“怎么了?”
纪春筠握住的书本靠近姜寒绯的脸,他的心脏跟着快速跳动。在姜寒绯看过来时,他极力收起心中旖旎的心思。“没什么,头发掉下来会不会碍着你?”
“哦,这个啊。”姜寒绯放下手中的筷子,斜着眼睛看见没有书本阻碍快速下滑的头发,她顺手把头发撩到耳后,“谢谢你的提醒。”
纪春筠在姜寒绯含笑且清澈的眼睛中说道:“不,这没什么。”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杜仲快被逼疯的声音彻底打散了纪春筠与姜寒绯之间微妙的气氛,“到底是哪个?”
“汤有没有放凉了?凉了就别喝了,别吃坏肚子了。”纪春筠看姜寒绯喝了一口汤,“一会你要要喝一杯温水吗?”
放凉。吃坏肚子。
“汤还是热的。”姜寒绯灵光一闪,回答完纪春筠,她的眼睛留在汤上,“杜仲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生病的家禽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
杜仲一时之间也愣住了,没作出反应。“寒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主人太过忧心,担心家禽生病,不管是什么药物,只要是听别人说这个土方法有用,他们都试一试。”姜寒绯对怔忡的杜仲继续强调一句话,“可能真是吃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