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鸬鹚在房舍里嘎啊嘎啊地叫唤着。黄意的脸孔在被风吹动的烛火中明明暗暗,她睁圆的眼眸中藏着对兄长久不归家的思念与担忧。

    “你的兄长?”姜寒绯的眼中映出鸬鹚的影子,停顿片刻,神色有些许惶然,略微斟酌片刻说,“他去哪里了?”

    “他说去参加兽医考核,一路直上,前些年说留在京城,等他在京城里安顿下来就来仁安县接我。”黄意忆起往事,胸口骤然一紧,她摇摇头,迅速将这股刚刚升起来的不安压下去,“

    鸬鹚不算好养,饲养鸬鹚还要将其驯养去捕鱼,当中需耗费不少心力。我大哥养了多年鸬鹚,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柳凡芍快速回想了一下名单上是否有黄姓的人,她向黄意确认一下黄意哥哥的姓名,正好对上。

    柳凡芍与郁蔓云两人对视一眼,不好给尚未确定去向的人下定结局,即便她们心中猜测黄意的哥哥怕是凶多吉少。

    钟畅掩下心中的疑虑又详细问了一些细节,黄意哥哥最后联系黄意的时间之类。毛毛的雨又渐渐变大的趋势,姜寒绯几人宽慰黄意几句就离开了。

    黄意在姜寒绯等人离开前说道:“等你们什么时候回仁安县,我给你们展示展示家里的鸬鹚的英姿。”

    她努力向着大家微笑,笑得极为勉强。

    “我们约好了。”

    姜寒绯几人有四把伞,风斩一个人撑起一把伞走在最后。

    姜寒绯站在陶愿撑起的雨伞下方,越下越大的雨没有打湿她的衣裳。陶愿的伞向姜寒绯倾斜,把妹妹遮得严严实实。

    “哥哥你遮一下自己。”姜寒绯伸手推动伞柄,让伞往陶愿的方向移动,她看见陶愿另一边肩膀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被雨打湿的衣服面积还在继续变大,“你衣服都淋湿了。”

    “湿了就湿了,你千万别淋湿就好。”陶愿垂眸看姜寒绯洁净的衣裳裙摆变得潮湿,裙角上有泥土的印迹,“今日夜里下雨,不知道回去路上会不会变得十分泥泞。”

    “说不准回去路上就遇着晴日了。”姜怜兰的手与钟畅一起握住伞柄,两人都想把雨伞往对方所在的方向移动。

    姜怜兰与钟畅两个人相互谦让,最终让雨伞落在两人正中间的位置上。

    她们另一只手提起衣裙,不料裙角依然被染上棕黑色。

    姜寒绯走在最前方手里提着花灯。

    柳凡芍、郁蔓云两人共同撑起一把伞,她们两个人可没有钟畅与姜怜兰的谦让作风。

    她们两个人的伞一会向右边靠,一会斜向左边,甩动伞面的雨珠四处飞溅。

    风斩独自看着前面的热闹,孤零零地走在最后面,尽责地给前面抢伞的人照亮道路。

    钟畅:“别闹了。水都洒到我们身上了。”

    姜怜兰走在路上感觉到地上的滑溜,连忙提醒背后打闹的两人。“请别再上山时打闹,摔下去就不好了。”

    在钟畅和姜怜兰的眼神注视下,打闹的柳凡芍和郁蔓云总算安分下来。

    大人们不想打扰孩子们去看花灯玩闹的兴致,因而两两成对下山游玩。同样是下山游花灯的长辈们已经回到山上喝姜汤,换上干燥的衣服等待孩子们回家。

    下山一趟,干干净净出门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变成泥猴子回来。看上去乖巧一些的孩子只是裙角有些脏,稍稍叛逆些的孩子衣服、头发湿透不说,鞋子和衣服都是泥巴。

    柳凡芍、郁蔓云被大人们提点,灰溜溜地抱着衣服逃窜去洗热水澡。

    姜寒绯换上干净的衣服,端着一碗姜汤乖乖的坐在一边。她朝着碗里的姜汤呼气,认真地听钟恒、姜荷探讨交流花草、草药的心得。

    在姜寒绯帮忙打下手做兔舍的时间里,两位女性长辈在商讨怎样在空着的石窟种植一些花。从华县出发来到仁安县这些天,她们两个人合力培育的几片叶子已经全部生根。

    姜荷、钟恒还约着清明之后一起去踏青。

    “一会儿把这几片长出根的叶子放进院子里种着,长大以后就是发财树了。”

    “哈哈那当真是财源滚滚来。”

    姜寒绯一家在仁安县落脚的小院子已经打理地差不多了。为了方便陶愿继续在苏老师门下学习,苏老师在这几日内找到一个能住下姜寒绯一家的住所。

    陶武、姜荷对那房子很满意,她们已经交了房租。陶愿这几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像打了鸡血。

    他刚回到这里,又急匆匆去把兔舍完善最后一点地方。

    姜寒绯喝完最后一口姜汤,将碗放置在一边就起身去看兔子的情况。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稀薄的日光自窗缝照进屋里,姜寒绯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又把床上的被子叠整齐。她环顾房内的布置,检查没有遗漏任何一件物品才推开门走出去。

    银雪像是知道要分别,她逐个根每一个人告别。姜怜兰对银雪的畏惧已经消去一大半。

    她摸着银雪软乎乎的毛说:“真的……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与白虎靠得这么近。”

    “我同样想象不到会给老虎治病。”姜寒绯与银雪依依不舍告别。

    在踏上返村的道路之前,姜寒绯身上已经背负好几个约定。黄意的捕鱼、吕椿的采摘桑叶和桑葚、白茶的采摘茶叶制成雨前茶。

    “怜兰你要快些回来啊。”柳凡芍靠在姜寒绯、姜怜兰的肩膀上,“寒绯你早些回来,我们的兔舍需要你啊!我带你们去猎兔子。”

    “猎兔子?”姜怜兰困惑地看一眼柳凡芍,“打猎?我们不是要养小兔子吗?”

    “小兔子这么可爱,如果不吃进肚子里将毫无意义——”柳凡芍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把姜寒绯、姜怜兰揽进怀里,以求遮住来自苏老师如刀一样的眼神。

    “老师真可怕。”

    钟畅走过来说:“我们饲养兔子必然不会只有一只。我们先去看看能抓多少,等你们回来再同你们一起去。”

    姜怜兰点了点头。“好。我还没有抓过兔子。”

    柳凡芍目送姜寒绯等人离开,她惆怅的望向天空说道:“一下好安静了,师妹啊。”

    钟畅:“我去看看吕姑娘家的桑树。”

    “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

    出行第一日的天气还是好的。陶武担忧后面几日的天气不好,第一日匆忙赶路。

    往后两日都在下雨,气温骤然下降。姜寒绯夜里需要抱紧姜怜兰睡觉才能勉强入睡。

    她每到天气寒冷时,被窝都是凉的。寒风凛冽的严冬最为严重,一夜醒来被窝依然如同冰窖。

    她在邸馆入住时,入睡前会叫盆热水来泡脚。

    姜寒绯和姜怜兰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脚都伸进桶里泡着。姜寒绯白净的脚背被热水泡的发红,她嘶嘶地快速抬起脚晾一晾。

    低温的空气减缓了姜寒绯脚背的火辣辣的刺痛。她双手环在小腿上,“姐姐你要抬起脚吗?”

    “没事,我在水里泡着。”姜怜兰示意姜寒绯把脚放在木桶边缘,不用这样抱着。“你这般抱着腿会很累。”

    “没事,累了我就往后面一躺。”姜寒绯坐在床上,说着话她就向后仰躺,躺在邸馆的床上,“啊——”

    “寒绯你还要继续泡脚吗?”

    “泡!”姜寒绯又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把双脚伸进热水里,“不用喝药的日子真好。”

    “只是让你歇一下。”姜怜兰用手把姜寒绯垂落的头发别回脑后,“等身体完全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啊——难受。”姜寒绯撑着床边闷闷地说了一句,“不知道玉燕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再过两天就能见到了。”姜怜兰想起之前身上带伤的堂妹陶玉燕,脸上的笑意敛了敛,“不知道那药膏有没有效用。”

    “嗯。”

    姜寒绯离村前给陶玉燕送去一小盒祛疤的药膏,不知道陶玉燕有没有涂。“蔓云还给了我一盒药膏,姐姐回去记得提醒我给玉燕。”

    “嗯嗯。”

    两姐妹安静地泡了一阵子的脚,直到水温便凉,这才慢吞吞地擦干脚上的水。

    姜寒绯和姜怜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良久,姜怜兰才开口说话。“如果没有去仁安县,我应该会在村里住到走不动路。”

    姜寒绯轻轻的嗯了一声。“仁安县的日子过得很轻松。”

    “如果可以在仁安县住着似乎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我们的根不在那里。亲朋好友也不在那里。”

    姜寒绯过了好一会才嗯一声。她睁大眼睛看顶上,眼睛有些疲乏。

    她酝酿出睡意,闭上眼睛问道:“如果有机会,姐姐会去京城看看吗?”

    姜怜兰转过头看快要睡着的姜寒绯,她帮妹妹把被子拉上一些,柔声说道:“想,有机会的话还想去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看看京城的风光。”

    如果姜怜兰没有出远门游玩,或许她不会对外面的世界这么强烈的向往。

    “睡吧。”

    “嗯嗯。”

    时隔多日,姜寒绯回到村子里,被迎面走来的同村人拉着说话,问她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日后是否还离村等等问题。

    她扯着笑容一一简略作答。姜寒绯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在找脱身的机会。

    姜荷、陶武逐一回应带着探究眼神的邻居。

    “我哪里有这么大本事去京城长久居住,不过是去外面走一走。”

    “您才是有本事的人,孙子和孙女都是要参加科举的考生,都会有大造化的。”

    “你家孩子日后有什么打算?三个孩子都到适婚年龄了。”

    “……”

    姜寒绯、姜怜兰、陶愿齐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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