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又来了。
在混乱的魔神战争时期冬眠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困倦使你整条蛇蔫巴巴的,可是在摩拉克斯回来之前,你会在璃月坐镇替他守护他的子民。
嗐,希望不要有不长眼的蠢货上门挑事。
好困……
为了不要一不小心陷入冬眠,冬日里聪慧过人的你给自己找了点娱乐节目。
撑着下巴眯着眼睛,你用长长的大尾巴缺德地把可怜的火夜叉应达圈在中间,时不时松开又缠紧,年幼的火夜叉因为你来自食物链的压制瑟瑟发抖,你眯着眼睛恶趣味地吐了吐信子,谁来都得骂你是条欺负小孩子的屑蛇。
不能怪你,真的很暖和。
角落里其他四只夜叉正在探头探脑地看向你这边,大概是在担心自己的同伴,但是你是条屑蛇,假装看不到哦。
“她真的好怕冷哦,缠着应达不愿意松开了。”水夜叉伐难有些担忧地眨巴着眼睛,“冬天对蛇来说很难熬吧,她看起来很疲惫。”
“啊呀,应达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声了呢,真是少见啊。——哦呀,她看过来了,假装看不到好了。”岩夜叉弥怒轻轻笑出声,用最亲和的表情说出了毫无同伴爱的话来。
“魈,你去送啦。蛇不吃饱是很难熬过冬天的。”雷夜叉浮舍将一些食物一股脑地塞进魈的怀里,疯狂暗示他去给压迫感极强的大蛇送饭。
魈∶“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浮舍∶“我…我的手、手长冻疮了!对,就是这样!”
闻言魈抬头沉默着打量起浮舍的四只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夜叉也会长冻疮吗?那大哥以前还……
以后不约他去挖雪了!
最后还是五人里最小的魈被哥哥姐姐们忽悠着出来承担投喂蛇蛇的工作,他抱着食物很认真地点点头,被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揉了揉脑袋。
于是,身为应急食品的大金鹏就这样抱着应急食物赶来了。
这片大陆的食物链是有点离谱在的。
你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没有动,只有眸子随着魈移动,心中有几分疑惑。
抱着零食来找他的朋友玩吗?
眼前这位小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金色的瞳孔绽露出温暖的气息,不同于刚来时那营养不良的模样,现在的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身子逐渐挺拔,似乎能够从他手臂上有力的肌肉中看出夜叉骁勇善战的影子。
他舀了一勺肉粥看着你∶
“啊——”
“…嗯?”
你盯着他疑惑地歪歪头,显然是大脑已经和身体断开连接。
这孩子他在啊什么呢。
嗯——牙疼?
幼年经历了灾变,父爱与母爱几乎缺席了你整个青春,往后的日子更是在阴谋的泥潭里艰难谋生,身为组织的二五仔你向来独来独往,从没有人这样哄你吃过饭,你无法理解魈此时的举动。
完全在跨服聊天的少女随意地捏住魈的下巴,左右摆弄,眯着眼睛往里看了看,算是例行检查。
啊什么啊,这不是没事吗。
无聊,随便给他扔只风蜈边上玩去吧。
看你神色恹恹没有反应,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啊——”
干嘛。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你大概读懂了他的意图。
总之……就是让你重复他的动作。
哼,幼稚。
“啊——”
你无趣地张嘴,一副没有母爱的保姆在糊弄小孩的做派。
真是该死,大冬天的还要应付这些臭小鬼。
美味的肉粥被他喂到了你的嘴里,你呆滞着眨眨眼睛。
诶?
蛇脑过载。
【怎么完全呆在原地了?……冬天的蛇全在睡觉,反应慢点应该是正常情况。】
魈吹了吹粥,又继续了他的投喂工作。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喂完以后眼前的少女突然把自己完全变回了蛇形态,蜷着身子把脑袋搭在应达头上又不理人了。
反倒是应达一副吾命休矣的模样。
【要死了要死了!我纯是个过冬储备粮了会被吃掉的,快捞捞我!】
应达疯狂暗示,眼皮子都要抽筋了,魈终于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她就知道,魈是他们中最讲义气的!
【好弟弟!我俩天下第一最最好!】
xin——xin——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魈果断使出了「风轮两立」跑路,远处其他的兄弟们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你们!哔——】
应达亲切问候了她的兄弟姐妹们。
变成蛇萌混过关的你吐吐信子,心里开始谴责自己这种胆小鬼的行径。
真是太差劲了,居然直接逃避了。
可这种好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刚才绝对应该说点什么吧,比如…比如——
……
啧,脑子转不动了,冬天真是太讨厌了!
美丽的白蛇开始看着窗外飘落的一片片雪花发呆,一个个白色的小圆点被风吹得纷纷扬扬,是在苗疆不曾见过的风景。
这里的人对你都很好,他们算得上是家人吧……
曾经你身边倒是有不死不活的毒尸作伴,不过他们只会有事没事干吼两声以示尊敬,他们不会说话,也没法陪你聊天。
平时如果遇不到活人的话,就只能发呆或者随机抓几个倒霉蛋试毒来消遣了!
自从被抓到敌方阵营干活以后,你就主打一个又摆又没素质,要么是当个感情骗子说点卖惨乞怜的假话,要么就是说点插科打诨、阴阳嘲讽同事们的垃圾话,交际能力约等于无。
有时候,若不是伤口还会痛、滴出的血还是红色,你几乎要认为,自己也早就在那场灾难中死去,变成不人不鬼的尸人,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怪物。
糟糕,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和别人说感谢的话了。
所以才说,人际关系真的很麻烦啊……
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破案,这个时候果然逃避才是最优解!
放松下来后思维就开始发散,冬日里最瞩目的火鼠完美吸引了你的注意。
哦——又香又暖和的过冬储备粮,舔两口尝尝鲜。
噫,小东西还挺烫嘴,这个味道不对劲。
“嘤!”
冷冰冰的信子擦过脸颊,本来就紧张的应达立马打了个激灵,远处立马就传来弥怒的大声嘲笑。
超大声的,太过分了弥怒!
“哼哼~”
少女闷闷的笑声传到了应达的耳朵里,她有些别扭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服,缠了她很久的蛇尾突然松开。
好磨人的感觉……
修长的尾巴贴着应达的腰慢慢移动,又凉又痒,应达抿住嘴唇僵住身体不敢动,没一会那条柔软的尾巴就消失不见了。
应达转身看向孱弱的少女,却望进一双银紫色的眼眸里,脑袋上传来舒服的触感,她被温柔地摸了摸头。
“最近又去战场清理东西了吗?”
柔和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气声划过耳畔,应达别扭地点了点头,守护大家、守护璃月是他们的责任,接触魔神遗恨会背上业障但是为了璃月的安宁这都不算什么。
“送你们一只小蝴蝶吧。”
少女席地而坐把她圈入怀中,引来五六只碧色蝴蝶,紫色的流光夹杂着点点白雪,好看极了。
手被牵引着抬起,漂亮的蝴蝶停在了应达的指尖,它努力地煽动着翅膀抚平业障带来的痛苦。其中几只蝴也蝶扑腾着翅膀向主人献上尊敬后就去寻远处的夜叉了。
【好舒服,是蝶鸾,身上的业障被驱散了。】
“就让它作为孩子们得胜归来的奖励吧。”
脸被亲昵地捏了捏,应达闻到了白蛇身上冷冷的药香,淡雅清幽。
吧嗒。
蝴蝶像断线的风筝摔落在地,再也不动了。
它死掉了吗?!
“不…”
应达睁大了眼睛,着急地想把蝴蝶捡起来,可在将要触碰到它的翅膀时扑了个空,地上哪有什么蝴蝶,有的只是消散的蓝色光点,它消失得干净,连一丁点元素力都没留下。
“…啊,所以我讨厌冬天。”
突然,少女身子一僵放开了怀中应达。
糟糕!
你一只手捂住口鼻撑着身子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咽下口中的腥甜后开始赶人。
“咳咳…好了!……自己去玩吧……”
业障,果然是这个世界重要的存在吗?
“哈……”
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眼前有些发晕。
得赶紧回房间里躲着去,让孩子担心可不是一个可靠的大人该做的事。
一点、又一点……
应达瞳孔一缩,怔愣地看着地上的一串红点。
是血!
“咳咳咳……”
你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鼻血,压着嗓子低声咳嗽起来,这些时间里你已经摸索到了一些这个世界的法则,使用珍贵的治疗能力代价要比原来的时间大的多。
你没有元素力,生前消耗内力达成的治疗效果就被改变成了所谓的以“血”换“血”。
凡事皆有代价,以血换血,以命换命,起死回生什么的果然全是在吹牛,所幸你身为魔神血条比这些家伙长很多,分出去也无所谓。虽然这会导致你看起来总是一副病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模样,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代价。
这点痛算不得什么东西,或者说曾经的经历让你对“痛”产生了深深的痴迷,只有活人才会感觉到痛不是吗?
你正是靠着不断自伤才能活到大仇得报的,这一点你十分清楚。
况且,你早早就死过一回,对于活着也没有什么执念,哪怕有一天血条全扣光了,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按理说,业障这种东西应该属于「可驱散的负面效果」,就算扣血也不应该扣得这样严重才对,刚才扣掉的血几乎要有夜叉血条的一半了,差不多是换了那几个孩子半条命,那就只能说明……
——这些业障在将来的某天会导致这几个孩子的死亡。
不得不承认你自己有点战争后创伤后遗症,恐惧又捏紧了心脏,旧日的梦魇从来没有放过你,鼻血滴落在掌心,很凉很凉。
殷红的色彩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眼,病态的欣喜像沸水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呵呵呵……”
这些血…这样的痛…说明,你成功挽救了些什么!
这感觉真不赖,痛,很痒,伴随着阵阵欢欣。
再也不像曾经一样,哪怕一遍又一遍地施展补天诀,用尽浑身的医术,回应你的却只是家人凉透了的尸体。
那不是一段幸福的记忆,尸人们抛弃了亲情与记忆,胡乱地挥舞拳头露出獠牙,因其强大的战斗力这些生前生活在和平里的人被送往残酷冰冷的战场,除了你世间没人会在乎这群怪物的死活,最后你能做到的只是捧着泥巴一样的腐□□补尸人们在战争中损坏的身体,给他们留下些曾经为人的体面。
那样绝望的心情,你绝不想再去体会一遍了!
所以,此刻流血的感觉,棒极了。
“咳咳咳…咳……”
你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身体真是够糟心的,扣点血条就要死要活的!
没有直接扑倒在床上躺尸,你只是裹紧了被子坐在床边。
现在如果睡着的话,实在太不妙了。
吱呀——
门被打开了,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你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是应达。
紧跟着,绿色、棕色、蓝色、紫色鱼贯而入。
好家伙全来了?所以是准备在等待丈夫归家的思妇房中里搞团建吗,真是太失礼了。
唉……
身为一条没什么母爱的屑蛇,你果断闭眼,身体力行地贯彻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
蛇类的孩子出生后父母基本就扔那不管死活了,说到底你这个物种本来就没有什么“奶孩子”的概念,所以这个时候选择装睡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诶?
奇怪,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悄咪咪睁开眼睛,红色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你的胸前,是应达钻进了你的被窝里持续发热中,周身的火元素温暖而纯净,把她一张烘得小脸红扑扑的
这傻孩子怕不是在被子里闷坏了,脸都憋红了。
大蛇大发善心地扒拉了两下被窝,忍不住又rua了几下应达的头发。
其他几个夜叉则板着脸守在门口,看样子是给你当上护卫了。
干什么干什么,新的小孩游戏吗?
不开玩笑,房里四个门神。
……总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些家伙小看了,你也只是看着比较不健康而已,病弱系但是玩毒,没听过玩毒的心都脏吗?身体再糟糕也不会影响老六投毒的速度的。
毒林外的森森尸骨,你们是看都不看吗。
大蛇,虽然是个病弱系,但是大蛇超凶的。
“那个……”
衣服被人扯住了。
“嗯?”
你低头对上了应达的眼睛,她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再吱声,最后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用暖呼呼的手指点了点你的鼻尖。
“痛痛,飞飞。”
“……哈?”
蛇脑加载中……
啊。
唔……!
绯红慢慢爬上你的脸颊,倒让你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你战术后仰又打了个哈欠缓解紧张,最后还是再次化回蛇形猛地松开怀里的过冬储备粮,随便找个地方盯着发呆去了。
可恶!
狡猾的璃月人!
这情况让在场的夜叉们摸不着头脑。
应达∶【这怎么回事,糟糕,完全不理人了,完全看不出开心的样子,伐难你的办法好像不顶用啊!】
伐难摸摸脑袋感到疑惑∶【不能啊,我看凡间有孩子受伤别人都是这样说的。】
弥怒搓搓下巴∶【别急,以我的经验,八成是反应比较慢。】
本来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可这些家伙并没有识趣地离开,就站在旁边盯着你。
夜叉∶盯——
你∶唔。
啊、好吧……
白蛇的尾巴甩了甩,最后轻轻勾住了应达的小指,划过掌心,又凉又痒。
“谢谢……”
超小声,但是应达表示自己听见了!
【我、我有点头晕!】应达捂着心脏,眼睛变成蚊香眼,【是在撒娇吧,绝对是吧!热血起来了——】
【冷静点啦,笨蛋应达!】伐难手足无措地看着持续发热的应达,【要燃起来啦!】
你别扭地偷瞄了一眼,呆头呆脑地吐吐信子。
·
摩拉克斯还是没有回来。
夜叉们也去了战场。
“唉……”
你叹了口气,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战甲,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从你每况愈下的身体来看,战况应该很激烈吧,你的血条降得有些快,看来死了不少人。
哒、哒、哒。
“小蛇,出来玩!”
归终敲敲你的窗户,她灰青色长发在颈后用蓝色发簪束成低马尾,两鬓垂下两缕长发,双手藏于内面有星空图案的大衣袖中,是个热爱热闹的家伙。
时常会给不爱动弹的你带来许多新奇的宝物。
“去哪里玩啊。”
你趴在窗边和她对视,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
“诶——不是昨天才说好的吗?你这个家伙不会就忘记了吧,说起来,你最近忘性好大啊,前几天遇见留云张口就问‘你是哪位’,把她气得够呛。”
果然是这样……
你指尖一顿,眼里闪过几分落寞,勉强勾起一个笑∶“我反应比较慢……唔,有点头晕,今天不和你们玩了。”
“小蛇你怎么啦,我、我去找大夫!”归终着急地就要转身。
“没事!…这里应该没有比我更厉害的大夫了。”你慢慢说着,扬起平日里那个温和的笑容,“毕竟是冬天,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再歇一会,抱歉。”
“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啦。”她关切地看着你,可是碍于你喜欢安静,留下几个新奇的机关小玩意供你解闷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世界又陷入一片寂静。
嘶……蛇蛇的记性不好,应当是正常的吧。
你开始努力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翻开被好好保存起来的宝箱,里面是来到这片土地后收到的各种礼物,看它们的摆放,显然都是被你所珍惜的物件。
最终你还是无力地发现,大部分与这些物件有关的人或事像被抹去一般,空白一片。
这、这就开始老年痴呆了是吧!
你年纪轻轻难道身体就一把年纪了?
好怕以后见到摩拉克斯,反复问他老人家,“摩什么克斯?摩拉克什么?什么拉克斯?!”
不会变成什么都记不得的傻子吧……
突然你脑袋上的绿色进度条闪了闪,一个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了脑海中∶
【请不要惊慌,我观察到你的生命值十分接近危险值,为了不让你在世界的排斥中死去,我擅自将你的记忆转化为力量,填补了你的亏空。】
【十分抱歉,可因为情况危机,我没有办法……】
【我原以为你会到须弥来,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过上一段快乐幸福的日子,没想到你先一步与摩拉克斯结下了缘分。】
【我们的通话并不能持续太久,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太好了,不会变成傻子。
你的注意点又开始跑偏,自娱自乐地扯扯嘴角,或许总是错重点的脑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去逃避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
两个人都安静地给对方一个消化的时间,一时间不再有人说话。
果然还是要勇敢起来啊!
“……我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是的。我听到你的愿望,找到了你,我需要你的能力来帮助这个生病的世界。】
“我的……愿望?”
你微微失神。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愿望划过脑海,又想到这些年没羞没臊的生活,一整个大社死家人们!
你就说,难怪你身为蛇娘的身体……涩涩的!
【对不起……这个世界病得太严重了,我一直在世界树中寻找能医治它的种子。就在我在四处找寻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开,那是神明身陨时的力量。我跟了过去,惊奇地发现,承袭了阴狠的毒神之力的居然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女孩。
以人类之躯承袭毒神之位绝非易事,我当时猜想,这个孩子约莫又是一个上位者追逐神力的牺牲品,可在我读取了那个世界的信息后,我长久地愣住了。
孩子,即便是我也无法想象,你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意志踏入泡满毒虫的坛子中承受万蛊噬心之痛。
初生的神明怀着万物重生的愿望在战场肮脏的毒潭里诞生,平静且坚定,她如同抽丝的蜘蛛一般将生命一丝丝地抽出体外,战争中死去的人儿们睁开眼睛,满头花白的母亲等到了归家的孩子,庆典的鼓声中林中赞颂神明降下的神迹,被唾弃为怪物的神明在无人的密林中孤单离去,我哀叹着,花期短暂。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找了世界的种子。衔尾之蛇的力量正是世界需要的,你于原来的世界死去后,我把你的信息登记在了世界树中,我……】
【对不起孩子…我需要你的牺牲来修复世界,我……】
原来是这事啊。
“你在愧疚什么。”
少女柔柔地笑起来,腰侧的虫笛幽幽发光。
“明明是你,我才能再活一次,我才知道了原来世界不是我从前所见的那样孤寂无望,我才有机会遇到这些温暖又可爱的家伙。”
“是我受了您的恩惠,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您弥补了我生前的诸多遗憾。”
抚摸着珍藏着朋友赠礼的宝箱,一支银钗上蝴蝶在冬日冷冷的光下破茧展翅,如果毛毛虫终其一生困在柔软的茧中,就这样无声却舒服地死去它也会感到遗憾吧。
“正如你所说,这是我的愿望。”
“你眼光不错,我们五仙教可是出了名的会打献祭流。世界上像我这样有救世主情节的圣母可不多。”
白蛇少女又回到了窗边,她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灵动的蛇瞳看向大家一起努力建立起来的家园,安静,祥和,勤快人家早炊的烟雾从屋脊上袅袅升起,此时村落也已成了白雪的世界,白白的屋顶,无暇的地面,没有一丝尘埃,依稀还能听到孩童们嬉戏玩闹的笑声。
如果苗疆会下雪的话,小时候的你应该也会跟同村的阿哥阿姐们玩得很开心吧。
少女因为病弱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如果,真的让我在虚妄的温室里苟且偷生般活着,眼睁睁看着朋友们离我而去,我才会生气。”
这样的结局你早有准备,在你复活后的每一天你都有设想过。
你早知道自己不是个幸运的人,话本子里异世重生的美丽传说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在每一次相逢后都会下意识计划着诀别的场景。
这件事你其实占尽了便宜,战争中无数个死去的孩子可没有重生的机会,现在,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公平公正。
视线不知为何又停留在了摩拉克斯曾披过的战甲上,时间突然走得好慢好慢,你此时很想呼唤他的名字。
摩、拉、克、斯……
你在心中轻声呼唤着。
哪怕是被你的能力蛊惑,他对你的照顾不是假的,不可否认你喜欢他,肩膀宽广有力的武神对一个在战争中流离的孩子来说太有吸引力,当一次次被他保护在身后时,当他挥舞着岩枪将来犯的敌人踩在脚下时,那抹威风凛凛的身姿就在脑海里再也挥散不去了。
你们曾经有很多故事,只是现在几乎都“遗忘”了。
偷来的,总是要还的。
你也总该为这个在外征战的将军做点什么来回报他对你的呵护。
冬日里迟钝的脑子开始抗议传来阵阵钝痛。
你艰涩着嗓子开口∶
“正如,我曾对温迪说过的,如果我的生命能为你们做点什么的话,那就拿去吧。”
“如果能救人的话,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大慈树王沉默着看向她选定的孩子,那双温柔到了极致的银紫色眼眸又与曾经在密林中散尽生命力的银紫色重合,她再次听到了独属于人类的勇气的赞歌。
“姑且就当是医者的执着吧。”
你低声呢喃,虽然你绝对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但着生命从手中流逝,怎么努力也抓不住的感觉,实在是……
太糟糕了!
·
“所以……”
【所以?】
“所以这具身体为什么涩涩的……”
【?!】
您又开始了是吗?
“病弱系白切黑蛇娘,我果然——很赞!”
【……别说垃圾话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