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梦，芥末发现自己依旧落在废墟城市。土坑里的琉璃灯完好无损，里面依旧有白雾勾连远处。

    但这一次也有不同，一卷手臂长的玉轴画卷摆在芥末身旁。

    画卷以青玉为轴，黄锻为衬，以一根红绸为系带。

    地上的画轴看起来与神殿里飘着的画轴十分相似。

    芥末只是低头垂目打量片刻，就漠然转开视线。

    玉轴无风自动再次出现在芥末的视线里，芥末选择视而不见。

    梦境的反应委实奇怪，感觉在急迫得把画轴往芥末手上塞，但只要芥末不主动拾取，画轴也不能自动成为芥末的所有物。

    芥末平静从空间里取出锅铲，又取出袋腌制好的羊肉和圆葱片。爆炒羊肉的香味一下爆开。

    羊肉炒制到八成熟的时候，芥末又往锅里扔了一把半熟的面条。圆滚滚的面条很快裹满香浓的羊油。

    吃完一整盘羊肉炒面，芥末闭眼修炼。

    三天后，画轴改变了碰瓷策略，开始以各种不同的角度往芥末身上掉落。虽然芥末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普通人，反反复复被砸依旧会感到疼，而且梦境这种行为真的很影响修炼。

    芥末不得不烦躁停止修炼，睁开眼躲避画轴无休止的碰瓷。

    梦境这样热情的想把画轴塞给自己，芥末总觉得这东西是想要害自己。

    眼前的画轴虽然没有展开，但里面大概率也是一幅牡丹图，说不定和控制秘境的秘密息息相关。

    梦境中明明有这么多的绿树镇居民，画轴到底是单碰瓷了自己？还是碰瓷了绝大部分人？

    若是画轴单碰瓷自己，芥末感觉自己会生气。因为这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

    画轴日夜不停骚扰，连芥末吃个饭都要专门掉进芥末的锅里，委实让人烦不胜烦。最烦人的是，梦境完全没有把芥末弹回绿树镇的意思。

    芥末感受到苏心的距离在变近，看琉璃灯飘出的白雾变粗的程度，苏心或许很快就要抵达废墟城市。

    芥末入梦的第五天，不停碰瓷的画轴突然间消失不见。

    芥末立即猜到，大概苏心进入到废墟城市的距离。

    芥末入梦的第六天夜里，数十人从荒山方向而来。

    苏心并不是孤身前来，她带了整整一队的异能者，其中就有芥末见过的金曦队长。

    苏心看起来比初见时还要容光焕发，果然权利才是人类不老的良药啊。

    芥末感慨的功夫，一队人已经近前，她们看起来在路上没有吃什么苦头，还有越野车代步。

    一行人在小营地的位置暂且休整，苏心则拉了芥末去一边单聊。

    “这几年攒下不少好东西，要不要先给你？”

    苏心暗示性摸摸手上的银色储物戒指。她带来的人里高阶异能者不少，还有两个空间异能者，但整队人里依旧只有她拥有随身储物空间，这足以说明储物戒指的珍贵。

    因着如此，苏心对这位三年未见面的连襟满意得一如初见。因为上位者做久了，苏心的眼神里甚至透出点宠溺。

    芥末在某个瞬间是有所动摇的。因为现在接了好东西，芥末说不定就可以立刻离开梦境。之后再发生什么都可以与芥末无关。

    苏心和巫殿联手搞了梦境这么一出，梦境说不定会疯狂报复。

    苏心给了芥末一个机会，一个更安全更能置身事外的机会。

    可芥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然芥末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核心计划外的工具人”，可既然拿了巫殿诸多好处，芥末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个有始有终的完美工具人。

    芥末的好奇心不重，对名声权利也并不苛求，要不然仅凭芥末修仙者的身份，留在帝都也能在名利场有一席之地。

    “还是等等再说吧。”

    此话一出，苏心也就明白了芥末的选择，也没有出言相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可以做主苏紫的前半生，却不能左右一个连襟的人生。

    芥末的目光转向依旧埋在土坑里的琉璃灯。灯里还剩下大半的材料，芥末有点舍不得把琉璃灯扔在这里。

    烟雾的引路作用已经完成，现在收起琉璃灯应该没什么妨碍了吧？

    芥末的眼神蠢蠢欲动，苏心立刻就看出了芥末眼里对琉璃灯的不舍，并出言阻止。

    “这东西先放在这里，等这里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

    芥末只能强自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

    苏心这话已经是在明示她知道的比芥末更多。这位连襟现在已经不再掩饰她和巫殿的关联了吗？

    不过芥末依旧不太相信苏心能瞒过梦境私下与巫殿联系。所以此事依旧存疑。

    不过花了三年的时间，芥末终于也要窥见巫殿庞大计划中的冰山一角了。

    苏心最后以平常的声音嘱咐芥末一句。

    “为防出现意外，等会儿你跟在我身边，不要出手。”

    芥末沉默点头，知道这句话主要是说给队伍里的其她人听，要不芥末跟在队伍里出工不出力很容易引起她人不满。但出手吧，又很容易引得梦境疯狂针对。

    还是做个可有可无的见证者更安全。

    有空间异能者在，队伍里的物资供应不用发愁，一队人饱餐一顿休整片刻，就沿着堆着落石的主道路向城市中央前进。

    这一次，芥末的担忧成了现实，主路两旁，半空中坍塌到一半的高楼大厦纷纷解体，磨盘大的建筑残骸纷纷砸向行进的队伍。

    队里的异能者默契出手，碎石在砸到众人前或被粉碎，或被转移。

    这些人如此默契，不是长年累月并肩作战，就是在进入废墟前已经商量好作战内容。

    芥末注意到，目前出手的异能者不超过五分之一，却已经能保证队伍毫发无伤，不用担心建筑坍塌的感觉真好。

    坍塌的高楼大厦没有对队伍成员造成任何伤害，仅仅是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即使如此，以现在的速度，这支队伍也一定能在两天内抵达城市中央。

    梦境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改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