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国庆外,一中最重视的就是元旦,因此元旦汇演极其热闹,举办时间定在周三下午,当晚正常上晚自习,周五放学后开始放假。
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坐在小剧场里。
施意听了一场大提琴独奏后,整个人就开始没劲了,她强迫着自己坐直给人鼓掌,紧接着又是独舞和诗歌朗诵。
“接下来有请高二五班王寻文同学带来的钢琴独奏。”
施意感觉自己眼皮在打架,完全睁不开,想到是元旦汇演,没人管,她很快睡了过去。她睡得安稳,而隔着几排座位的何曦瞪大双眼,嘟囔着:“我在这招这么久的手,施意居然睡着了。”
何曦猜测是月考在即,施意压力过大。
台上的节目不觉中已经换成了舞蹈社的群舞,何曦决定先不管施意,兴致盎然地欣赏起跳舞,节目结束时没忍住与身旁人一起尖叫。
何曦抽空看了眼,发现施意还在睡觉。
其实她是不死心,想让施意今晚出去玩。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汇演将要结束,施意还没醒,何曦有些着急,正巧钟钰从过道走过,她小声地喊住钟钰:“麻烦帮我喊一下施意,我找她有事。”
钟钰回到座位,发现自己离施意有些远,冲着倒数第二排的人喊:“池江。”
两排中间的同学好心地回头提醒道:“池江,班长叫你。”
池江懒洋洋地抬起头,视线仍盯着手机:“怎么了?”
“告诉施意,何曦找她。”
他旁边一群男生在叽叽喳喳,一时没听清钟钰说什么,拧着眉又问了一遍。
钟钰眼尖地注意到林广白最吵。
她按耐住想打人的念头又说了一遍。
池江颔首,向身后看去。
女生的头不受控制地靠在座椅右侧,紧拧着眉,似乎在做噩梦。
在这也能睡着,不做噩梦才怪。
池江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喊了两遍名字,人依然没反应。
“施意。”
施意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嗯?怎么了?”
“何曦找你。”
“哦。”
池江利落转头,继续打游戏。
池江的声音。
施意瞬间清醒,她条件反射般坐起,确定自己衣服整齐,头发不乱后松了口气。想起他说的事,望向三班那边,何曦正冲自己招手。
她弯着腰跑过来,凑到施意座位旁:“你真不去吗?你跟我一起去吧!明年我们就高三了,以后都没有这种机会。”
施意心里有些愧疚,不敢看何曦:“你们去吧!”
何曦欲言又止,没再问第三遍。
“周五回家我请你喝奶茶。”施意说。
“还要陪我去吃烧烤。”她一早惦记着烧烤。
周五那天赵兰可能没那么快回家,施意决定到时候给发消息解释,况且她不好意思连续拒绝何曦两次。
“好。”
何曦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她刚想撑腰,意识到自己现在还蹲着,又慢慢放下手:“那我先走了。”
元旦汇演结束后,其他班或多或少地走了点人,孟荣一眼就看出自己班没少人。回教室后,他拍了拍讲台,看着台下众人,笑道:“今天表演的同学辛苦了,剩下的同学也很不错,咱们班的人一个没少。”
“有奖励吗?”
“是啊!老孟来点实际的,别说空话。”
“我们要奖励。”
台下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孟荣示意他们安静,第一个就冲林广白喊:“这么大声,想让教导处主任来班上坐坐啊!”
“教室没地方给他坐。”
“你老实点,别说话,”孟荣说,他缓了缓语气,“电影看不看?看的人举手。”
票数过半,孟荣又说:“开着灯,不想看的人自己搞学习。”
他放完电影便出了教室。
施意心思不在电影上,说实话,她怕何曦生气。
尽管何曦不是这样的人。
施意讨厌自己的敏感矛盾。
身旁离开的男生回来了。
还带着丝丝烟味。
施意默默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点,继续趴在桌上。
尽管她努力控制声音,池江还是注意到了。
“抱歉。”他说着,把沾染上烟味的外套拿开,空气中才慢慢好转。
施意提醒道:“你还是穿上外套吧!教室没开空调。”
“你这人倒是不怎么考虑自己。”
施意心里憋着事,说话也没经过大脑:“那你以后多考虑点我。”
池江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愕然,他眸光一闪,继而嘴角微扬:“怎么考虑?”
没有什么人在学习,有人喊靠墙的同学拉一下窗帘,施意顺手拉上,就在这时,后排的灯也关上了。
眼前一暗,施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忍住想敲自己两下的冲动,解释道:“你说我不怎么为自己着想,我就下意识地回了句希望你多为我着……”
话说到一半,施意又不作声了,片刻后:“反正你懂我意思就行。”
教室后排乌黑一片,电影的光落在桌上的书本,前排偶尔传来说笑声,隐隐约约还有窸窸窣窣地撕包装袋的声音,忽然林广白的头冒了出来。
施意猛不丁地叫了一声,本能地往后倒。
池江反应迅速,忙伸手扶住她的椅子。
施意回过神来,还有些后怕,扭头道谢。
林广白着实没想到会吓到施意,立刻道歉:“对不起,施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我自己反应太大了。”
林广白见她没生气,吐槽道:“池江,你抽烟了?”
“没抽,跟人说话沾上了。”
……
施意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话题却很快扯到她身上,林广白问出了一个令她尴尬的问题:“钟钰有礼物,这不奇怪,可是池江这人都有,我竟然没有。”
圣诞的时候,林广白问这个问题,池江就觉得这人容易当着施意的面问,于是随口叮嘱了一句。
谁知道这人说话一点也不过脑子。
池江无奈,正要开口,就听见施意说:“池江人好,帮过我几次,而且我们是同桌,如果你是我同桌,我会送的。”
“那还会送给池江吗?”
施意第一次认为林广白笑得贱兮兮,她抿唇:“可能不会。”
两人完全不考虑当事人在场,池江踢了林广白凳子一脚:“再不滚蛋,钟钰就过来了。”
钟钰的名字对林广白而言,还是有挺大威力的。林广白一回头,结果还真对上钟钰的眼神,连再见没说就回了座位。
他走后,后排又恢复安静。
施意重新趴回桌上。
——
周五放假那天,施意趁何曦回教室拿东西时给赵兰发了消息。
突然,池江和林广白在她面前停下。
林广白一脸歉意:“施意,我那天真的是随便一问,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施意抿唇一笑。
何曦下楼看见施意望着两个男生的背影 ,脑海中慢慢浮现运动会接力赛时施意大声加油的画面。
完了!施意不会喜欢林广白吧!
林广白虽然脸不错,人在重点班,但跟她不搭啊!
何曦一个箭步冲到施意旁边,揽着她的肩膀,目光盯着两个男生,小声地问:“施意,你有喜欢的人了?”
施意把何曦脸上的震惊害怕看得一清二楚,心一慌,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正不知怎么回答时。
两人向校门口走去。
何曦松开手,摩挲着下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林广白虽然也算年级上有点名气的帅哥,但是他成绩不如你好,气质不如你好,你怎么会喜欢他呢!”
施意肩膀和心俱是一松,没在意何曦说的客套话,反驳道:“没有,林广白很优秀,但是我们是普通同学。”
“那你在看谁?”何曦思考,“又不会是池江,可是那个方向只有他们两个眼熟的。”
施意原本想问何曦有没有因为出去玩那事生气,被这么一说,思绪也跑偏了:“为什么不会是池江?”
没等何曦说话,施意又补充道:“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不喜欢池江。”
“你们俩一个乖乖女,一个花花公子,哪哪都不配好不好!”何曦振振有词,开始分析情况,“池江之前的女朋友大多是那种明媚大美女,你……不对,你好像还没交过男朋友,诶,施意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施意眼底的光渐渐黯淡。
太久没听说池江的绯闻,她一时都忘了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施意说。
何曦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你跟路延学长那样的男生比较配。”
施意不可思议地看何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问是她听说有人看到自己去高三教室那边找路延。
施意把那天的事情全告诉何曦。
说完后没等来何曦的回应,而是先看见了路延。
她重新挂上笑容,对人点点头。
何曦听她讲完,没再提起路延。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烧烤店。
由于还是下午,店内人并不多,巧的是,另外一些人正好是路延一行人。
施意还看见了盛然。
“施意,好巧!”对方率先打了招呼。
施意不自在地回:“好巧。”
盛然看自己这边也就四五个人,不见外地喊:“要不你们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吧!反正大家都挺熟。”
施意正琢磨要如何礼貌拒绝。
何曦颇有兴趣地说:“我们过去吧!人多热闹。”
“我们还是单独吃吧!”施意纠结之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路延走了过来,笑得极其温柔:“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方便拼个桌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何曦没意见,所有人的目光均投向施意。
施意:“方便。”
就这样,七八个人坐在一起。
何曦向来性格开朗,话也多,哪怕不同级,也迅速跟他们打成一片。
施意安静地坐着,手时不时抠着校服。
盛然低头掏着口袋,像是在找东西,她随口问:“你们刚刚站楼下看谁呢?”
何曦接话:“施意班上两个男生。”
路延面上温和地笑着,眼底眸光加深了几分,他视线掠过对面的女生。
回想起那日在餐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