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人都下去上体育课了，江雨兮一个人待在教室里。
教室很安静，偶尔会传来别班的上课回答声音。
脑海里不停浮现的那句“陈毅有洁癖哎”。江雨兮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他们很熟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是这么想了过后更气了。
江雨兮塞了两颗口香糖出教室了。
临嘉六中球场旁边有一个超市，江雨兮就去了哪儿。
刘杰站在班级的方阵里，手肘碰了碰邓钰，低声说：“超市那边是兮爷不。”
邓钰眯眼看过去：“只有咱兮爷能上课时间进去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超市里除了收银员和江雨兮没别人了。
江雨兮没怎么进过这个超市，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题册之类的，干脆直接问了收银员。
“有数学题册吗？”
江雨兮的语气不算好，收银员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被眼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吓到了。
“有……有的。”
女人带江雨兮过去，让江雨兮自己看看，然后返回收银台。
江雨兮看着这些题册，每个科目的都有，她拿起数学的那一本，回想了一下陈毅的那本题册。
封面颜色都不一样。
陈毅那本是蓝色的，而这本是红色的。
江雨兮果断将手里这本放了回去，走了两步又扭头看了一眼。
最后，江雨兮还是买了那本红色的题册。
她出来的时候，邓钰和刘杰就在门口等着。
刘杰看着江雨兮手里的东西：“兮爷，你买啥了？”
江雨兮没回答：“怎么？你要替我报销？”
“……”
刘杰一噎，没再说话了。
逛了趟超市，心情怎么还是这么糟糕。
邓钰在旁边见刘杰吃了亏，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
江雨兮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扫向邓钰。
邓钰接收到视线，立马将笑收了起来。
江雨兮出声问：“哪里有卖数学题册的。”
邓钰，刘杰：“……哈？”
什……什么玩意？
江雨兮没耐心地重复：“数学题册。”
邓钰反应过来：“书店。”
两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江雨兮离去的背影。
“卧槽，吓死了。”
“老子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兮爷咋想的要买题册了。”
“我上哪儿知道。”
“卧槽，不会是想学习了吧。”
“你看兮爷那样像是要突然奋发的人吗？”
邓钰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我刚刚看见兮爷手里拿的那本是一个题册。”
“可能是送人的，兮爷摆着答案都看不懂那题。”
邓钰“啧”了声：“那本是‘基础版’。”
刘杰猛地看向邓钰：“不会吧！”
他们兮爷当真要开始奋发图强嘞。
另一边翻墙出了临嘉六中，去了一家“新华书店”的江雨兮，并不知道自己被那两傻子想成什么样了。
她看着眼前一堆的数学题册，毫不犹豫地拿了跟陈毅那本一模一样的题册去付了钱。
出了书店，江雨兮本来还想看两眼的，但题册是被包装好的，有一层膜在上面。
江雨兮也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一本题册，她更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回学校的时候，正好放学了，大批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往外走，唯独江雨兮一身黑逆流进学校，吸引了好多双眼睛。
江雨兮径直去了教学楼。
好学生应该还跟那天一样，在教室里学习吧。
事实证明，好学生还在教室。
江雨兮走到十六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女生的声音。
“陈毅，你的那本题册不是脏了吗？我陪你去书店买一本吧。”
女生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男生的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用。”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他甚至没了之前在球场时送水的那声客气“谢谢”。
女生愣了一下，她下课后，就下位置来找陈毅了，但他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自己过。
感受到挫败，女生也没再坚持，只是不失面子的笑着对陈毅说：“那好吧。”
女生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就看见靠着墙站的江雨兮，江雨兮没说话，女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题册就离开了。
江雨兮往教室看。
只剩他了。
听了一下墙角，她的心情莫名就好了大半。
男生突然一个抬头，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江雨兮，好像并不意外她在这里。
“还要看多久。”
江雨兮心跳漏了一拍，明明没做亏心事，怎么感觉心跳的好快。
是因为偷看被抓了吗？
江雨兮好强，即使她心里慌了一下，但她不会表现出来，二话不说进了教室，将手里的两本题册都放在了陈毅桌上。
“赔你的。”
她甚至还多送了一本呢。
陈毅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本题册，江雨兮看着他，没有等到他的一声谢谢，只有一个字：“哦。”
江雨兮对他这反应很不满意，她专门去书店买的。
“不说‘谢谢’吗？”
陈毅看她，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敢直视江雨兮的人了。
“谢你丢了我的书，还是谢你多送了我一本题册。”
江雨兮咳了一声：“谢我多送了你一本。”
陈毅点头表示了解，接着，他说。
“那你拿回去吧。”
“‘基础版’的我用不着。”
“基础版”三个字被他咬的很重。
江雨兮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那本红色的。
她买的时候没注意到，还真是基础版的。
江雨兮面上没什么反应：“好学生一点儿都不谦虚。”
她甚至将话题抛到了他身上。
陈毅也是真的不谦虚，说起话来也不脸红：“好学生有骄傲的资本。”
来自年级第一的资本。
江雨兮：“……”
“用不着就丢了。”
说完就离开了。
走前也要不失气势。
这时的江雨兮觉得她什么都可以丢，唯独气势不能丢。
后来……不是了。
陈毅看着江雨兮离开的身影，低头看着桌上的两本题册，看不出他眼底的什么情绪。
几分钟后，他将两本题册都放进了书包。
他没丢。
一本都没丢。
全都带回家了。
周末，江雨兮被邓钰打来的电话吵醒，她是有起床气的。
“说。”
接起电话，江雨兮就这一个字，懒得多说。
电话那边的邓钰，听见这声，打了个颤，咽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说话。
“兮爷，今天周末，我们几个说去看一哥赛车，你去不去啊。”
可能是接收到邓钰要传达的消息了，听完他说的话，电话就挂了。
赵明生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邓钰：“说什么了？”
邓钰摇头：“我说完电话就挂了。”
刘杰过来揽着邓钰，好像在安慰他：“兮爷起床气呢。”
邓钰推开刘杰：“都是你。”
刘杰摆摆手：“谁让你划拳都比不过。”
赵明生对邓钰说：“我们先过去，你给雨兮留个地址，等她睡醒可能会过来。”
邓钰缓缓反应过来：“哦，好。”
给江雨兮发完地址，邓钰和刘杰两人交换了一波眼神。
两人坐在车后座，微信一阵一阵的响。
【邓钰：生哥这声“雨兮”喊得是一点儿也不含蓄。】
【刘杰：不然为啥叫他哥。】
【邓钰：是哦，有胆识对兮爷动心的人，是得叫声“哥”】
【刘杰：可惜兮爷看不穿咱们生哥的心哎。】
……
江雨兮被吵醒一次之后，还是一直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
她看到邓钰发来的地址，没去理会。
都这么久了，比赛早结束了。
想去都没法去。
江雨兮先去了公寓楼下的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
她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边公寓的。
进了面馆，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
中午时候的面馆生意就没早上的时候好了，这会儿还只有江雨兮一个客人。
那老板见了江雨兮笑着问：“小姑娘还是跟平时一样啊。”
江雨兮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经常来这里吃面，面馆的老板也记住她了，好多次都想跟她搭话，但江雨兮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基本上都是老板说好几句，江雨兮偶尔搭上两句。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人好，他并没怕江雨兮，反而像是将她当作孙女一样看待。或许是因为，江雨兮脾气不好这一面从没在他面前展现过。
几分钟，老板就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牛肉面出来，端上江雨兮那桌后，还去给她舀了小碗泡菜。
江雨兮没什么反应，只是照常说了声：“谢谢。”
每次见江雨兮来都会额外给她准备一份泡菜，一开始江雨兮对那泡菜没什么兴趣，但后来也吃习惯了。
老板挠头：“没事，别客气。”
江雨兮吃面的动作不是很快，大概还不是特别饿。
她低着头认真吃面，听见老板喊了一声。
“小伙子，今天还是牛肉面？”
江雨兮的动作在听见那人的声音后，愣了一下。
“嗯。”
“好嘞，你先找个位置坐。”
江雨兮抬起头，看见坐在旁边桌的陈毅。
听刚刚老板说的话，他好像也经常来这里吃面。
但她好像都没看到过他。
江雨兮看着他抽纸擦桌子的动作，江雨兮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句“陈毅有洁癖”的话。
陈毅坐在她旁边的那一桌，但两个人坐的并不是一个方向，江雨兮是面对着店门口的，而陈毅是背对店门口的。
陈毅擦着桌上的油渍，感受到目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雨兮又一次偷看被抓包，但这一次她错开了他的目光，也同样没说话，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老板正好端了面出来：“慢吃啊。”
陈毅抽了双筷子吃了起来。
听着陈毅吃面的声音，江雨兮的动作莫名也加快了起来。
因为江雨兮先吃，最后也是她先吃完，但是她没着急走，而是坐在位置上将那份泡菜吃完。
等陈毅吃完，江雨兮那小碗泡菜也吃完了。
两个人一同出了面馆，老板在里面收拾碗筷，笑呵呵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
没有人看见他笑。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