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殿下,殿下,打听到了,大理寺出动半数人马前往郊林,目的是为宣王捕获异兽,只是异兽没抓到,倒是救了个受伤的姑娘。”

    城中一处府邸内,秦淮悠闲地沏了杯茶,眼睫未抬,听着洛七向他汇报。

    “大理寺,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听宣王的话了?”秦淮冷声质疑。

    “也并不全是为了宣王。”洛七恭敬道:“属下打听到,大理寺最近接触的案子,似乎隐隐指向郊林异兽,或许与翎国有关,寺卿大人便送了个顺水人情,命人抓捕献给宣王。”

    秦淮端详着青花茶杯,神色逐渐暗了下来,秦宣,平日不显山露水,只与野兽为伍,怎么如今哪哪都有他,还真是小看他了。

    皇叔,只不过长了几岁就差了辈分,平素不喜与人接触,却得父王喜爱,时常交心,秦靖亦喜爱找他,都说两位皇子才是下一任帝王人选,自动将他排除在外,可他暗处涌动的势力,还真不容小觑。

    秦淮一直将秦靖当作皇位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如今看来,处理宣王恐怕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他的手指抵在下巴处思考对策,一时无解,搭眼瞧见洛七还站在那,一脸支支吾吾有话想说的模样,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事说?”

    洛七抿着嘴,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殿下,听说,听说他们在郊林救的女子,正是侯府二小姐,沐知念。”

    “你说什么?”秦淮拍桌,杯中的茶水溅出许多,全数落在了他的衣袖上,“她又随便乱跑去郊林做什么,就凭她那点功夫能打得过谁,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吗!”

    秦淮冷哼一声,攥紧的拳头青筋显露,洛七小心瞄了一眼发怒的五皇子,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他就知道,殿下一提起侯府二小姐准得生气。

    “殿下,属下知道您关心侯府二小姐的伤势,属下这就去替你打探。”洛七揣摩着秦淮的意思,转身欲溜。

    秦淮狭长的双目眯起,也不知方才为何会失态,沉声道:“回来!谁说我担心她的。”

    “……殿下,您的衣服湿了。”

    “我只是怕父皇过几个月赐婚给我个浑身是伤的病秧子。”秦淮并未理会洛七的话,自顾自说道。

    只是他的解释并不能让洛七信服,洛七瘪瘪嘴,哦了一声,那不还是担心人家的伤势吗,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自从上次的事,就对侯府二小姐格外上心。

    “对了洛七,让你去我母妃那打听的事,打听好了吗?”秦淮冷冷盯了洛七一眼。

    洛七突感头皮发凉,连连点头:“问到了,问到了,属下费了好一份功夫,才从齐妃身边侍女嘴里敲出来,她说齐妃确实将选齐月为您王妃的事告知皇上,皇上并没有直接答复,不过言语间倒是有赞同之色。”

    “讲结果。”秦淮不耐烦道。

    “哦,说来也奇怪,圣上确实想将齐月赐给你作正妃,只是那日不知怎么和宣王谈过话后,这事就搁置了。”洛七无奈摸了摸头。

    “秦宣?”秦淮柔着太阳穴,又是他,他已经可以做到影响父王的判断了吗?

    他阻止齐月嫁他,对他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他喜欢齐月?想到这,秦淮不免被自己逗笑,他想不明白宣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他这样做恰恰帮了自己。

    宣王会不知道让齐月嫁他能帮秦靖称帝吗,秦淮一时也捉摸不透他的立场。

    有意思。

    洛七见秦淮面色缓和,嘴角勾起,知道自己说对了话,“殿下没有其他事情吩咐的话,那……那属下去替您督促一下太医,一定让他治好侯府二小姐。”

    “慢着。”秦淮挑了挑眉,悠悠道:“既然她喜欢便让她受着吧,过段日子再去看她。”

    洛七疑惑点点头,殿下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

    元宁三十年,冬至,京城下了几日雪,雪后初晴,终于迎来一日暖阳。

    院中寒梅迎风绽放,火红的花瓣映着白雪,苍茫大地,银装素裹,仿佛一副极美的水墨画。

    屋子里,沐知念怀里抱着汤婆子,手上攥着火红的绣布静静出神,秦淮封王那日,圣上赐婚她作他的正妃,因嫡姐的婚事将近,她和他的婚事便推迟到了次年。

    “小姐,又在想送淮王的礼物呢。”檀香掀了帘子打趣道。

    房中炭火烧得火热,沐知念整张小脸暖得红扑扑的,她赌气将手中绢布丢到一边,恼道:“淮哥哥说他喜欢红梅,我本想绣件香囊送他的,可怎么也绣不好,他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擅长这个,偏偏难为我,就是想看我笑话。”

    她整个身子扑到床褥上,小脸深深埋在被子里,声音含糊不清,檀香捡起她扔下的绢布,上面针脚歪歪斜斜,哪有梅花的样子。

    “小姐,淮王若喜欢,你无论送他什么,只要是亲自绣的,他都会喜欢。”檀香莞尔。

    “我早说了我不会刺绣!”沐知念从床上做起,小脸又羞又恼:“淮哥哥去祈福去了,也不知道何时会来找我。”

    “小姐就这么急着当淮王妃?”檀香打趣道。

    “好啊檀香,连你也笑我。”

    沐知念红了脸,两人打闹做一团。

    “小姐小姐,淮王祈福遭野兽袭击受了重伤!……哎,小姐外面冷,您再披件外袍。”

    沐知念还没听完话便冲了出去,骑马赶到王府,门外已经围了一群人。

    “淮哥哥你受伤了……齐月姐姐你也在呀。”沐知念挤过人群,只见齐月正坐在一旁,扶着他包扎伤口。

    齐月见她连忙站起身,神色惊慌:“念念。”

    齐月是秦淮母家人,她在这沐知念并没有感觉不对,她的眼里也只有秦淮。

    “你们先出去吧。”秦淮使了个眼色,嗓音略带嘶哑。

    齐月抿着苍白的嘴唇,带着人恋恋不舍退了出去。

    一时屋内只剩下二人,沐知念看着秦淮裸在外的伤口,强压眼中热泪扑进他怀里:“淮哥哥武功高强,怎会被区区野兽所伤,况且这伤口好像……”她惊讶地看向秦淮带着的莲纹佩剑。

    秦淮拧着眉,按住了她的头,转了个方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念念,你来替我包扎吧。”

    “可是,可是我不会。”沐知念手足无措,咬着牙,她想问秦淮为什么不叫太医,为什么要伤自己,究竟遇见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秦淮无言,一只手包扎着,随意绕几圈,用牙咬着打个结,粗暴地对待伤口,鲜红色瞬间透过白布浸了出来,他始终一声不吭。

    沐知念心疼地看着他,带着哭腔道:“淮哥哥,你轻点,别再伤着自己了,我回去就去学,这样下次就能给你包扎伤口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对了,这是上次答应送你的香囊,被我弄成了这个样子,你看好笑吗?”

    她想逗秦淮笑,可是秦淮并没有笑,只是迟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居然没有嫌弃自己的刺绣,沐知念欣喜若狂,完全没有发现那深不可测的瞳孔中蕴含着的感情。

    那好像……是厌恶?

    眼前画面一转,她已经贵为中宫皇后,秦淮虽然每月初一十五会来她的寝宫,可谁都知道,新皇绝不会进她的屋子。

    又是一年冬雪日,她依旧绣着院中红梅,手上的针线上下飞舞,一株梅花栩栩如生跃然其上,她翻出从王府带来的旧物,始终不舍得扔的红色香囊摆在眼前,心境早已不同。

    突然,新帝带着门外的寒意闯进屋子,沐知念连忙收起,还是晚了一步。

    “皇上,您受伤了。”

    秦淮的皇袍上沾了些许血迹,他目不转睛盯着沐知念手中之物,冷声道:“给我。”

    沐知念微微发抖,手却攥得更紧了,少见的忤逆令秦淮更加愤怒,抬手去抢,拉扯间香囊飞了出去落到了取暖的火炉中,她慌乱地伸手去捡,秦淮一掌扼住了她的咽喉。

    “真不该让你出去见人。”

    秦淮红了双目,盛怒下的他已经失去理智,沐知念渐渐喘不过气,不明白又是哪里招惹到他。

    “如此恨臣妾,那您为何不杀了臣妾?”沐知念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

    秦淮冷笑一声:“杀?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我怎么舍得,舍得让你离开大寻……”

    ……

    窒息的恐惧感袭满全身,沐知念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刺目的光线令脑袋一片眩晕,她这是,还活着?

    “姐姐你终于醒了!”薛渺哭得红肿的小脸硬挤到她眼前,扑到怀里哭喊着:“都怪渺渺,如果不是渺渺任性,也不会害得姐姐又受伤了。”

    沐知念勉强张嘴安慰,却发现除了腿上还包着绷带,身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

    “薛大小姐安静点,沐小姐还需要休息。”熟悉的崔太医拔下她身上的银针,让她继续躺下休息,忙不迭又要收拾药箱告辞。

    “渺渺,你一直在这吗?”

    崔太医走后,沐知念哑着嗓子问道。

    薛渺含着泪点点头:“姐姐你都昏迷三天了,一直不醒,崔太医一说起你身上的伤就支支吾吾,伤都快好了你都不醒,我看他就是个庸医,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好消息告诉叔叔婶婶去。”

    沐知念拽住了她的小手,“不用了。”她还不太想见人。

    “……小姐,大理寺少卿求见,估计是来询问你受伤的缘由。”檀香推门进来,一脸担忧道:“要不,我去说小姐还在昏迷,把他拒了?”

    沐知念叹了口气,崔太医前脚刚走,大理寺的人就来,他们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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