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薛国公说在边境曾与翎国王室交锋过,他在那见过几乎和沐侯二女极其相似的人,因此他怀疑,静安侯恐怕私下与翎国有所联系。”秦宣道。

    皇帝眯起眼睛,神色变了又变:“胡说,是朕亲眼所见,她死在朕面前,她的伴生兽,那只薮猫也随主消亡,怎会有假?她当初亲口向朕所说,她们族人成年后便会从万兽中寻觅自己的伴生兽,这兽与其它兽都不同,需要双方都认可,心灵相通后才会认主,一生中只会有一只伴生兽,一但认主,陪伴终生,生死相随。因寿命原因,他们族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结缘,他们可以操控无数只野兽,但伴生兽一辈子只有一只,那只薮猫就代表她,哪怕现在站在朕面前的,和她一模一样,那都不是她,朕绝不会认错。”

    皇帝将一杯烈酒灌入喉中,声音越来越沉:“事情瞒的多了便容易忘,薛国公并不知情,情有可原,他和沐侯与朕都是同生入死的兄弟,这么多年,朕对他们皆有所亏欠,罢了,此事他没与其他人说吧?”

    “不曾,薛国公也只是猜测,并未得实证,只是向臣弟随口一说。”秦宣摇了摇头。

    “那好,沐知念的身份,朕不想任何人知道。”皇帝苍劲有力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眼神逐渐阴冷:“命你做的事,可有进展?”

    秦宣对上那道探查的视线,意外地移开了眸,“皇兄,据臣弟观察,此女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

    “哦?她可是翎国血脉,你可看清了。”皇帝挑起眉,手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此事本该是朕去做,只是朕一想起她便不知如何是好,这些年辛苦你替我守着她了。”

    “皇兄过奖。”

    “秦宣。”皇帝直直盯着他,嗓音有种不容置疑的低沉:“朕记得,曾经是你说她能驾驭凶兽,怎么今日又成了并无不同。”

    秦宣垂下眸,自与翎国一战后,皇帝并没有放弃对异兽的研究,他曾召集全国能人异士,只为复刻翎族人驯兽之法,结果均以失败告终,他亲自见识过翎族人御兽,自然更加相信那是他们血脉中带来的能力。

    拥有翎国血脉的人,皇帝无论如何也要保全的那个人……

    九年前,秦宣奉皇上命令私下驯服自翎国捕获的野兽,那时他因长期与野兽接触,并且作为使者出入过几次翎国,已有不菲的实力,可面对真正杀红眼的野兽,依旧束手无策,圣上专门为他划分了一处林园,供他使用,为了避人耳目,他只敢在深夜将那野兽放出。

    那是一只健壮的猛虎,身量比一般虎类要大的多,一掌可以将石板震碎,它当时已经饿了十天半月,依旧生龙活虎,不服难训,他虽然可以靠武力取胜,但那虎依旧不肯服输,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抱有攻击性,一直拖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一日夜里,他依旧如往常一般与那猛虎你追我赶,中途,老虎突然像嗅到什么气息调转了方向。

    有人进入?耳边闪过脱缰的马蹄声,秦宣心道不好,紧随其后想要阻止,却发现猛虎不似往常,只是以很慢的速度停了下来。

    前面站着一个小姑娘,整张小脸因惊吓变得惨白,身上全是奔跑中跌跌撞撞蹭的血污,眼窝里蒙着水雾依然满是倔强。它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对于饿了半个月的野兽,眼前的人该是多么可口的食物,秦宣不解,站在树上将一切收入眼中。

    终于,小姑娘因体力不支摔倒在草堆中,秦宣亦拉开了弓,瞄准即将伤人的猛兽,谁知,躁动的猛虎并没有像往常扑上去,反倒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凑了过去,轻轻嗅了嗅对方的气味,舔舐着受伤的血污,亲昵地用头朝她拱了拱,许是它的鬓毛太过硬朗,刺痛了小姑娘,女孩胡乱摆着手拍上了老虎的脸,它眯起眼,十分享受地卧在一旁。

    秦宣收起弓走了过去,老虎见是他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周身的躁动已消失无踪,他抬手第一次抚摸上坐起几乎和他一般高的猛兽的头,惊异于这种变化,他迫切想询问面前的女孩,扭过头,只见她已经在草堆中睡着。

    女孩的脸上布满冷汗,秦宣抬起手背试了下她额上温度,有些发烫,显然是受惊昏厥,他无奈摇摇头,果然只是个普通女孩,是他想太多了,只是留她在这,麻烦可就大了。

    “都是你。”秦宣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朝一旁猛兽说道。

    老虎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扭过头。

    秦宣叹了口气,抱起女孩向林外走去,将她放在来寻她的人更近的地方,直到他们安稳把她带走才离开。

    自此以后,猛虎好像真的听话不再和他作对了,皇帝听闻他驯服了异兽,龙颜大悦,因此将与翎国相关的事全权交给他处理,可他心中仍有疑惑,思来想去还是将那晚所见告知皇兄,皇帝并未多言,只是爽朗大笑,命他守着那女子的命,不容有失,剩下的他之后就会明白。

    后来,他确实明白了,他本想告诉皇兄即使没有血脉亦可以与猛兽建立联系,可……

    “那日,也只是猛兽并未伤她而已。”顿了半响,秦宣回道。

    皇帝冷哼一声:“翎国处处与我作对,如今又频频试探,我若不回应,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总之,她是清和的女儿,怎会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如,先前的野狼野猫都与她有关,既如此说明她天性吸引野兽,再有下次,你只需保她性命,其余一切让她自己解决,朕倒要看看她的天赋究竟有多少,必要时可以用些特殊手段。”

    前一秒还深情款款的皇帝,说起利益,瞬间变得无情。他的意思是,如果以后面对处理不了的野兽,他不介意推女孩上去试试。

    “皇兄为何不考虑与翎国和平共处,离大寻最近的就是翎国,向西还有盛国,东边不远处是祁国,上次的战事已经生灵涂炭,再来一次,恐怕会让其他有心之人得利。”

    “并非是我,是那翎国不愿。”皇帝皱眉,他何尝不知翎国的地理位置替大寻挡了多少外来的进攻,他这辈子恩怨已经结下,说和解哪有那么容易,只有留着后辈来解决了,“算了,不说这个,若那翎国愿意联姻,朕说什么也要将你送过去。”

    秦宣想了想认真道:“若牺牲臣弟一人可以换取两国和平,臣弟在所不辞。”

    皇帝:“……”

    皇帝干笑了几声往喉中灌酒,又拍了拍秦宣的肩膀:“让你去,朕怎么舍得。对了,再过几个月就是靖儿生辰,朕准备赐婚他与侯府千金,这也是和你皇嫂早就定好的事,淮儿的生辰也近了,那女儿一直痴迷淮儿,朕本想着到时一起赐婚,圆了她的心愿,没成想她又瞧上了旁人,好像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子,那天我去见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宣弟,这事你怎么看?”

    “一切听皇兄的。”秦宣顿了顿又道:“她年纪还小,喜好多变,皇兄若不急,等她亲自向您开口便是。”

    皇帝点头:“说得也是,那淮儿的婚事,齐妃相中她本家的齐月,那小姑娘也很不错,你也见过,你觉得如何?”见秦宣面露疑惑,他又补充道:“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跟着淮儿,去你府上被你吓哭的那个。”

    秦宣沉默:“……臣弟。”

    “不记得便罢,你那院子吓哭过多少人了。”皇帝摆摆手,“自上次野狼之事后,朕瞧着淮儿对她也有些上心,说不准只是两个孩子在闹别扭,淮儿的事,容后再想也不迟。”皇帝有些乏了,声音连带着有了些醉意:“朕的这两个儿子,靖儿性格偏柔和,处事容易心软,若想成为帝王还需要磨砺,淮儿武功好,又总压抑着性子,出手狠厉,两人倒是互补,朕作为父亲不好与他们说,你年纪与他们相仿些,往后有事全靠你多提点提点了。”

    “臣弟尽力。”

    “也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了,朕当初只让你养那野兽去,没让你养在家里,你瞧瞧,现在传的,整个京城没有一户女子愿意接近宣王府。”皇帝无奈又觉得好笑:“跟你一样倔的还有朕的安平,想着法子也不愿意嫁人,朕给她选了多少个青年才俊,全都被她赶出来了,告诉她嫁人后就会有自己的公主府,非不愿意硬要待在宫里,靖儿的事过后,朕无论如何要将她嫁出去,你可有人选?”

    “公主只是还没遇见自己心仪之人,皇兄莫急,可从近几年科举才俊中挑选一二给她瞧瞧。”秦宣答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帝的眼皮垂下,一只手撑着头,声音也变轻了许多。

    “圣上醉了,你们好好侍候他休息吧。”

    “是,宣王殿下。”

    *

    几日过去,沐知念在院中练剑,表面一切如常的父亲沉默寡言,王氏闭门不见,她急也没有办法。

    想嫁给杜宴离开沐家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她独自离开,显然实力还不够,只能一遍一遍练着王氏教给她的功法。

    秦淮这几天也没了声音,以沐知念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可以善罢甘休的人。

    “二小姐,薛国公府的大小姐,来府上找您,您快去换身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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