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男子抬起头,清俊的容颜上绽开一抹笑容,连忙站起身,眸中含着欣喜:“念念,你来了,快坐。”

    沐知念在一旁坐下,将手中端着的那碗汤圆推了过去。

    男子不知何意,关切道:“念念不喜欢?”

    沐知念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又羞又恼:“怎么会,宴哥哥做的我都喜欢。”

    杜宴是当今户部尚书之子,母亲平芜郡主是嫡母王氏闺中挚友,沐知念小时候,她经常带着杜宴来侯府做客,说起来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杜宴性情温和,沐知念小时顽皮任性,许多人嫌她麻烦,偏只有杜宴愿意陪着她玩儿,给她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沐知念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会嫁给杜宴的,直到那年狩猎园,那惊魂一夜……

    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沐知念努力回想上辈子记忆中的杜宴,自从她把关注点都转移到秦淮身上后,杜宴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

    或许是知晓她的执着,亦或是年龄增长,忌着男女之防,再者课业逐渐繁忙,她再也没有和杜宴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玩耍了。

    兴许有过几次相邀,可她无心理会,自然早早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杜宴经常借着名送些好吃的点心来侯府,明着说是自己钻研学着做出来的一点东西想请诸位姐妹尝尝有没有改进的地方,可哪哪都是沐知念爱吃的,也自然全数落到她手里。

    出嫁前一天,她高兴地试着嫁衣,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杜宴,他手上提着精致的雕花食盒,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沐知念发现都没有作声,她想请他进屋坐下喝杯茶,他却第一次拒绝了她。

    “恭喜妹妹得偿所愿。”他说。

    沐知念掩嘴羞红了脸,抓着衣角有些扭捏,也忽略了他眼中的黯然。

    杜宴笑了一声,递上手中食盒:“这里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以后我可能不能再送了,不过也好,他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王府的厨娘做得再好也比不过宴哥哥。”沐知念没听出话中含义,只觉科举在即,杜宴虽然对仕途没太大兴趣,但杜家毕竟是官场世家,自然希望他能有个一官半职,要忙着准备,学着处理官场事务,自然没时间做这些,并没有觉着他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她轻轻接过食盒娇声:“也希望宴哥哥能够得偿所愿,科举取得好成绩!”

    杜宴神色暗了暗,苦笑一声,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沐知念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今天的他确实有些反常。

    食盒里晶莹剔透的糯米团子上面放了一个喜字,她尝了一口,满满的桂花香,小时候她说喜欢这桂花,杜宴便一直记在心里。

    夹层藏着一支呈色极好的金簪,垂坠着桂花流苏,是市面上并没有见过的款式,也不知道杜宴废了多少心思才到手——

    金簪赠予念念,愿妹妹得偿所愿,事事如意。

    下一次再见面在几年后,宫中宴会,沐知念作为皇后出席,此时的她已经经历太多世事,从登上云端到跌入谷底,拖着狼狈疲倦的身体,面对着背叛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在众人面前强装欢笑。

    杜宴也放弃了自己的爱好进入官场,虽只是个小官但有家族庇护也渐渐有所成长,眼神中多了些冷漠。

    视线交替,她不知如何面对,借口头晕离席。

    “这不是你该跟来的地方。”出了宫门,沐知念背对着不知何时偷偷跟来的杜宴缓缓开口。

    两人之间隔着一扇宫门,就如同二人最后一次在侯府见面,杜宴迈出的脚步顿住,容颜隐匿在夜色中,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念念。”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我早努力些,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倘若……”

    倘若?

    如果能重来一次。

    ……

    “念念,念念?”

    熟悉的声音将沐知念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面前青涩的杜宴和记忆中那个沧桑人影重叠。

    重来,现在不就是重活一世吗?

    沐知念伸出手,捏住了杜宴的脸颊。

    杜宴被她有些出格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耳根瞬间红了。

    少女明艳动人的小脸也渐渐凑近,杜宴自知此时应该拉开距离,却贪恋脸颊那温柔的触感,只故作镇定的道:“念念,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随意。”

    从没见过他一本正经样子的沐知念不由轻笑出声,她挑起杜宴脸颊边未束起的一缕长发,拿在手中:“宴哥哥,头发还湿着。”

    “无妨,念念不用担心,倒是你,幸亏有五皇子所救,可伤着累着了,早些回房休息才是。”杜宴柔声道。

    沐知念垂下眼眸,杜宴总是这样,事事以她为先,明明他也去救了自己,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让她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明明不会水的。

    如果不是她发现,他究竟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你既然知道有人救了我,又为什么要下水?”沐知念绞着手帕,声音颤抖。

    少女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瞧着要哭,杜宴慌了神,连连解释:“念念,那时候你和五皇子都落了水,当时情况危及,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那池子并不深,而且也不止我一人去救,如若落水的是其他人,我依然会去。”

    “你……”沐知念反握住杜宴的手,他的手掌冰凉,里面的衣裳还湿着,他果然只换了外衣便匆匆赶来。

    沐知念隐约记得,上辈子杜宴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家,还因此落下了病根。

    这辈子不能再让他为自己受伤了。

    沐知念攥紧衣角:“不行,我这就让人领你去隔间沐浴更衣。”

    “念念?”

    沐知念撅着嘴,“如果你不去,那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宴哥哥了。”

    “好好好,那我也要看着念念亲手吃完我做的点心才行。”杜宴侧着头,温柔地笑着。

    他从未想过得到沐知念,论家世论身份他都比不过秦淮,他只希望能陪在她身边,当一个哥哥就好,可如今,心仪之人竟主动向他靠近,那他是不是也要再主动些。

    杜宴透过沐知念看向她身后秦淮的方向,正好同那双冰冷的眼眸撞上,那双眼带着寒意,杜宴只能收回视线,低声叹了口气:“都说五皇子平易近人,我看也未必。”

    沐知念垂下眼眸,默默咬开一枚汤圆,若她能早点注意到这点就好了,杜宴曾说希望能够云游四海,带她尝遍各地美食,上辈子却因她被困官场,如果可以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她的身世被揭穿,天高路远,远离这是非之地,总能有容身之所。

    对不起了,宴哥哥。

    “好啊,念念,我在那里忙着招呼客人,你倒好,躲在这吃得开心。”

    沐子衿走了一圈,笑着看了眼杜宴又瞧了瞧沐知念,故作惊讶在她耳边道:“咦,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有这道点心。”

    沐知念脸一红,拉着沐子衿坐下,撒娇道:“姐姐!”

    沐子衿瞧了她一眼对杜宴道:“杜宴哥哥,小妹顽皮,多谢你辛苦照顾。”

    “还不是姐姐讨那些夫人喜欢,都拉着姐姐不放手,我瞧姐姐一直往门外瞧,外面究竟有什么吸引姐姐,让我也瞧瞧。”沐知念边说边探着头往外瞧。

    沐子衿像被戳破了心事,面上一羞,轻轻给了她一巴掌:“你呀,倒是学会打趣我来了。”

    又闹了一会儿,解决完杜宴的事,算着时间差不多,果然人来了。

    “都是二哥哥,害我来晚了!”

    娇俏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音,身着鹅黄色襦裙外披锦缎的娇艳女子急匆匆跑了进来,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安平公主——秦昭婉。

    “安平,你慢点。”

    儒雅男声传来,两名身材修长,玉树临风的男子紧随其后,喧闹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众人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宣王殿下,二皇子殿下,安平公主。”

    为首的二皇子秦靖是皇后嫡子,还未及冠便颇有天赋,能文能武,为人谦和有礼,在朝中多有声望,是太子不二人选。

    站其后一些的是宣王秦宣,秦宣虽只大秦靖四五岁,却整整差了一辈,是先皇最小的孩子,从小抚养在太后名下,和皇帝关系相当亲近,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信任,上辈子皇帝病危后一度让他辅佐政务。

    秦宣不喜喧闹,更不善言辞,沐知念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齐月的描述,并未见过本人,上辈子府中混乱也不记得有他,今日他怎么来了?

    沐知念偷偷打量着秦宣,他身量高挑,衣上尽是金线绣着的云纹,头发随意束起,眉目修长,鼻梁高峻,整个人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虽算不上天人之姿,但完全不是齐月口中那般凶神恶煞。

    秦宣似乎也注意到沐知念的视线,挑起了眸,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令沐知念心没来由慌了一下,往沐子衿身后躲去。

    二皇子先回了一礼,恭敬道:“侯爷,近日各地频繁出现野兽袭人事件,此事有些蹊跷,我急着找宣王探讨此事,一时误了时辰,请见谅。”

    静安侯闻言顿了顿关切道:“那可有眉目?”

    秦靖:“眼下还不能定夺,我已让小叔帮忙查验,似与邻国有关。”

    静安侯摸着下巴,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殿下心系百姓,是万民之幸。”

    “多谢静安侯,晚辈不敢当。”秦靖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沐子衿身上便没有移开。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二人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众人心知肚明,二人只差皇帝赐婚了。

    众贵女看向二人目光多了份艳慕,可沐知念却注意到秦靖的话。

    虽未言明,可临国不就是指的翎国吗?

    只有翎国擅长驭兽,宣王平时研究的也是这些,还有父亲的态度。

    沐知念咬紧下唇,翎国不就是娘亲的家吗,难道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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