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左也只走到一半就感觉到累了,再加上她有轻微近视,到了夜间视线就不好。齐相阑看她总是费力低头盯着台阶,还是提议:“我背你。”
左也起初有点不好意思,但齐相阑已经绕到她前方的台阶上,半蹲下身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趴上他的肩膀。
“你可不能把我摔下去啊。”
“不会的。”齐相阑向她保证,语气坚定。
于是左也安心趴在他肩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脸颊贴在他耳朵边。他听到他逐渐浓重的呼吸,问:“我是不是很重啊?”
他摇了摇头,认真回答:“不重。”
左也笑起来,被他背着,她觉得身体都暖和起来。她数着山道旁的路灯,看着那些在灯光中飞舞的蜉蝣,侧头给脑袋换了个方向,盯着他耳朵上那颗细小的痣,问:“齐相阑,你什么时候回枫市呀?”
“明天还有个活动,如果结束的早,大概明晚就要回去。”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可以吗?”
“不和莫喻再玩几天了吗?”
“都玩好多天了,而且小鱼儿也有工作嘛,她忙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到处逛也很无聊的。”她揪了下齐相阑口罩的带子,撒娇一样道:“我们明天一起回家吧。”
齐相阑把她往上抬了下,温声回答:“好。”
左也笑起来,她重新趴回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昏沉之中,她数着他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眼皮上的暖光渐渐变暗,她也在他沉稳的步伐中渐渐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申外门口。周围有不少下课和回校的学生,见到两人这样往校门外走,都不由多看上一眼。她脸一红,拍了拍齐相阑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
齐相阑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些眼神,调整了一下口罩,道:“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在车上睡。”
左也点头,等他离开,便一个人找了个校门口的石墩坐着。坐了一会儿,她听到前方有人“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抬头一看,居然是马路对面的甜品铺阿婆。
她有些不确定,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见对方点头招手,才起身走过去。
“刚才要买布丁的是你吧?”阿婆拿出两瓶封好的布丁,装进一个塑料袋里,递给她,“拿着吧。”
“谢谢阿婆!”左也有些惊喜,道:“您不是说不做了吗?”
“我也不想做的,但那小子等了很久了。”
左也怔然抬头。
阿婆并不看她,只是用帕子擦拭打扫着柜台,碎碎念道:“好多年前他就总在我门口晃,有时候排好长时间的队,就买两个布丁,我问他是不是买给女朋友,他说是,结果就坐在我门口一个人吃光了,奇怪得很。”
左也有些怀疑:“阿婆,您确定是他吗?”
“你不要看阿婆人老,但是我眼神很好的,他有一次坐在长凳上边吃边哭,吓得我以为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嘞。”
哭……那大概是齐相阑没错了……
“长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却把自己搞得和我家阿福一样可怜兮兮的,想忘记都难,而且他后来不是上电视了吗!”阿婆指了指身后的墙壁,左也一看,居然是一张齐相阑的海报,大概是前几年贴上去的,边角已经翻折陈旧,海报上还用马克笔写着花字:大明星都爱光顾的阿婆甜品!
左也失笑,随即心情复杂,“我不知道他以前……”
她没说下去,阿婆瞥了她一眼,道:“所以说,他当年是想买给你吃的?那你拿回去吃吧,我老婆子就当做好事帮帮他忙,不要你钱了啦。”
左也一讶,慌忙掏出手机打算付款:“那怎么行……”
阿婆挥挥手,专心打扫着台面,不再说话。
左也提着装好的布丁转过身,齐相阑的车已经到了,她提着那小小的塑料袋钻进车里,“齐相阑。”
坐进车里,她迫不及待向他报告:“这是阿婆做的布丁,她好像认出你了,所以真的帮我们多做了两个。”
“这是你的。”她把塑料袋里的那个放到他手边,笑眯眯的:“我们今天晚上真幸运是吧?”
齐相阑微微笑着:“是啊。”
暖气驱散身体的寒冷,她望着他,心里生出点莫名的冲动,道:“那就让你更幸运一点吧。”
“什么?”他微微不解,见她开始低头在包里翻找起东西来,“怎么了,什么东西丢了吗?”
“不是。”她皱眉翻了一通,忽而停下,抬头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转过去。”
齐相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左也继续催促:“转过去,快转过去。”
在左也的催促中,他乖巧转过身,“小也,你到底要……”忽然,他感到有柔软的之间触碰到他后颈的肌肤,那根被他带了多年的绳子被解了下来。
他想转身,却被左也一只手抵住脸颊,强行阻止。
“等等,别偷看!”
于是他只能继续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那根绳子被重新戴回他的脖子,只不过上面那颗小小的金铃,已经变成一颗金色的六芒星。
他愣了一下,手指拈起小小的金色六芒星,竟有些小心翼翼。
“对不起啊齐相阑,从前你给了我那么珍贵的礼物,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给你,这颗星星是补给你的,喜欢吗?”
“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和小鱼儿逛街时看到的,本来我想等回枫市了再给你,但是你今天又是带我逛学校,又是给我买布丁,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想一想,还是要给你一点回报才行。”
她拉着他转过身,捧着他的脸抬起来,笑吟吟地问:“齐相阑,你喜欢吗?”
“……喜欢。”
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和小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她凑上前,调皮地盯着他的眼睛,恶作剧地问:“那是更喜欢它,还是更喜欢我?”
夜色里,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迟迟没有回答,左也歪了歪头:“咦,果然更喜欢金子了吗,男人这种生物可真是……”忽然,纤细的手腕被齐相阑握住,她被扯入一个怀抱。
“我能亲亲你吗?”
“什么?”
左也瞪大眼睛,尚未回应这个问题,齐相阑已经反客为主,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身前。炽热的吻落下来,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急促而贪婪地抵开她的牙齿。
左也在短暂的震惊后红了耳朵,她想要推开他,但是手腕却被握住,她那点力气,在他面前可以被忽略不计。车厢狭小,啧啧的声音无比清晰,吻得越深,他的呼吸就越浓重,左也被晕的晕晕乎乎,不知何时,她感觉到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松开,落在自己的后腰上,轻轻揉着。
她抓住一个机会出声,只是声音乏力,孱弱:“齐相阑……”
“嗯?”他没有停下,拇指摩挲着她耳下的肌肤,声音喑哑。
“停一……”
她说得断断续续,不知是否是故意,他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在她口腔里攻城略地。
左也忍无可忍,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别开脸,命令:“停下……”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但他已经习惯服从,在她明确的指令下,他动作瞬间停住,只是因为兴奋和缺氧,脸人就埋在她脖子边,急促低喘着。
左也同样喘着气,她快要被他吻到窒息了,半晌,她听到他呼吸平稳了,才试探地喊了声:“……齐相阑?”
他从她颈边缓缓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和眼中的尚没有抑制下去的情动。而且他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了,露出一截锁骨和胸膛,盯着她的时候,他喉结滚动,微微咬着唇,眼神潋滟……
左也心头一热,差点主动扑上去。不过这怪不得她啊,此时此刻齐相阑的表情,根本就写着“快来欺负我”五个字啊!
为什么这样啊,她只是送了他一个礼物,用得着激动成这样吗?
这一刻,她像是聊斋里被狐狸精魅惑的老实书生,一边春心萌动恨不能春宵一刻,一边还要理智的去想功名利禄大好前途。她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缩脖子,道:“你刚才怎么了,既然问了别人,就要等别人同意啊……”
面前的人一脸无辜,假意歉疚:“是吗,那是我听错了。”
左也:“……”
知道他在耍赖,她手抵着他的胸膛,视线犹疑躲闪,小声提醒:“你、你开车吧,我得回去了……”
齐相阑的鼻尖摩挲过她的脸颊,喑哑的声音落在耳边。
“小也,今夜,你能不能不回去?”
两人都不是三岁的孩子,左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妖精是想要乘胜追击,把她这个荒唐书生一举拿下了。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被当做淑女教养的女生,左也也知道此刻自己应该矜持拒绝,但是现在的她,抬起眼睫就能看到男人充满情.欲的双眸,闻到他身上清冽沉稳的木质香水气味。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香气,都在勾.引着她沉沦坠落,一时之间,她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而面前的人,显然比她自己更能读懂自己的心意,他只是抿唇轻笑,随即撤身退后启动了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