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齐相阑背影顿了一下。
昨晚那种事才加好友，怎么说呢，好像真的有点像炮·友。
左也浑然不觉，还趴在沙发靠背上等着他。他拿着手机走过来扫了下她的二维码，加完好友后，又回到厨房继续收拾东西。左也抱着手机点开他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很无聊。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正到高潮，左也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子坐在地毯上做游戏，其中一个小男生一连输了好几次，引来周围嘉宾的打趣。
节目效果拉满，左也忍不住跟着哼哼笑了两声。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沙发下陷，一块被牙签戳着的苹果递到她嘴边。
左也微微吓了一跳，虽然两人昨晚已经突破了那一关，但当情·欲褪去之后，她又开始不习惯这种亲密度了。最终她还是伸手接过，笑着：“谢谢。”
齐相阑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然，看着电视里的人，问：“节目很好笑吗？”
“还行，这个男生很好玩。”
左也指着电视，解释：“就是他们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可以拿桌上的气锤攻击别人。他每次都出布，别人都摸清他的套路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笑，他还一脸懵，以为对手掌握了什么特殊技能，哈哈有点可爱。”
齐相阑侧首望着她笑吟吟的眼睛，默然一会儿，道：“这个人喜欢骂助理，骂走了很多个。”
左也：“……”
“而且他所谓原创的歌都是找人代笔。”
左也：“……”
“我还在圈子里的时候，他曾经想找我卖腐抄CP，我没有同意他就换了别人，我知道他私底下其实很排查同性关系，而且玩得很花。”
她呵呵干笑两声，“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哈……”
“还有……”
“好了好了……”左也抬手阻止，演艺圈密辛她已经不想再听了，还是留给她一点对内娱的想象空间吧。
左也拉动进度条，将那个男艺人的趴跳过。这次，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齐相阑，这个男生是不是有点像你？”
屏幕里的男生穿着运动T恤站在人群边缘，不管别人怎么大笑，他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眉眼间的确有几分像齐相阑少年时的模样。
“不像。”
“不是啊，真的有点像。”左也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连不喜欢说话这一点都很像，“你看他也喜欢躲在人群后面呢。”
“我私下是很开朗的一个男孩子，这么做，大概是公司的意思。”
很简单，齐相阑退出娱乐圈，红利摆在那里，复刻一个齐相阑是最简单的办法。艺人和公司联手前期模仿造话题，后期再突出个性和模仿对象割席，虽然拙劣，但是这种手段在圈子里屡见不鲜。
左也一个早年的追星族，也曾听过许多“小程枫”“翻版程枫”的名号。她撇撇嘴，评价：“这个公司真不做人，人家小孩儿开开朗朗的做自己有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学别人。”
说完，旁边半晌没有声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大概有些歧义，转头看向他，抱歉道：“我不是说像你不好的意思……”
齐相阑凝望着她，摇了摇头，纤细的眼睫这种眼波里漂亮的光，“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他被公司安排模仿我，却不知道，我有时候反而很羡慕他。”
左也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齐相阑在羡慕别人？他在羡慕一个模仿他的人？如果那个男艺人听到，都会骂他是不是有病吧？
他笑了笑，“不信吗？可我有时候真的会像，我如果像他一样年轻自信，性格开朗，那我喜欢的人，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一点。”
“你喜欢的人……”她脱口想要辩驳他这个不自信的想法，但是说出口，才想起来，他喜欢的人不就是她吗？于是噎了噎，没吭声。
齐相阑却得寸进尺，盯着她，声音低沉：“不是吗？程枫、陆煦……还有很多年前那个林朝……”
“你怎么连林朝都还记得啊！”左也害臊低呼，但是转念一想，除了陆煦，她喜欢的类型的确都是开朗活泼型的，和齐相阑这种阴沉沉的的确搭不上边……
她抬眸看他，小声：“那我不是也没跟他们在一起吗？”
左也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齐相阑牵着鼻子走了，微微暗恼，一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她退出综艺，躲开他的视线道：“我的衣服呢，我得回家了。”
齐相阑一怔，仰头看她：“我炖了汤，下午再走可以吗？”
“汤？”这才早上，怎么下午饭都已经计划好了？她摇了摇头，“不行啊，我一晚上没回去了，爸爸一会儿该给我打电话了。”
齐相阑默了默，道：“我跟叔叔说，你在公司帮我的忙？”
“可是我跟他说了你们公司和伯尼签约是昨天呀，而且我答应了他今天要回家吃饭的。”
齐相阑微微皱起眉头，裤子上的指尖不自觉曲起来。左也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知道这是齐相阑心慌的表现，从小打到，他只要一不开心，或者紧张心乱，手指就会轻轻颤抖弯曲。
她叹了口气，弯下腰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温声道：“齐相阑，就算我出了这道门，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我昨天晚上答应你的事情，一直都算数。”
面对他的这个回答，齐相阑还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站起身，“我去给你拿衣服。”
左也看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的犹豫，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她的可信度？虽然她第一次答应和他在一起时，是有那么点摇摆不定了些，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啊？
屋外下雪，左也昨天穿来的毛衣已经不足以抵御今天的气温。齐相阑找了个自己的羽绒服给她套上，因为太长，穿上后整个人就成了一根圆鼓鼓的面包，出电梯的时候，还把帽子拉上，整个脸都被包在里面，上了车也不取下来。
齐相阑插好钥匙，侧首看她一眼，疑惑问：“还是很冷吗？”
左也露出一双眼睛，冲他眨巴眨巴，“不冷啊。”
“把帽子取下来吧，车里开暖气，你会热的。”
“不能取，你是公众人物，大白天的，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我遮得严严实实，你还可以跟他们说我是男的。不对，我是不是去坐后面比较好？”
齐相阑望着她，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他苦笑着发动车辆，开出底下车库，车窗外的雪还在继续下着，那些轻飘飘的雪，大概就和左也昨晚对他的承诺一样吧？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足够了。
“齐相阑……”
思忖间，旁边的人又踌躇开口。他微微偏过脸听她说话，而她抓着帽子边缘，语气认真又单纯的说：“你上次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喷的什么香水啊？好香啊……”说着，她将衣服贴在鼻尖深深嗅了两下。
齐相阑怔然，绯红爬上耳廓，一手捂住嘴。好在前面的路笔直平坦，不然他手里的方向盘都要打个颤。
真奇怪，前一秒，他还在为她的遮掩而感到难过，可是仅仅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开始感到开心。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
齐相阑刚把左也送到家门口，就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即赶回公司。
左也觉得这样刚好，要是平时不怎么对付的两个人一起进门，左傅年才会感到奇怪呢。她脱下她的衣服跑下车，进门前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齐相阑看着被留在副驾驶的羽绒服，半晌，拿起来穿在自己身上，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因为左也昨晚报备过，说自己在齐相阑公司加班，所以左傅年并没有怀疑。吃饭时还很有兴趣的问了她很多这次工作上的事情，左也一一答了，左傅年见一双儿女如此和睦，也很开心。
下午，左也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电话插入进来，左也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慌忙坐起来摁下接听键。
左也：“妈妈……”
王寻茵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小也，吃饭了吗？”
“吃了，妈妈你那边……”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都快十二点了吧，怎么还不睡觉？”
“我口渴，起来喝杯水，路过你的房间，就想打电话问问你。这次回去怎么样，你爸爸身体好些了吗？”
“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前几天陪他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左也一怔，嘴唇张了张，但却说不出个答复来。电话里也跟着沉默了片刻，王寻茵道：“小也，我和你季叔叔的婚礼定在下个月，我需要人帮忙，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左也垂下眼睫，良久，嘴唇翕动，轻声回答：“好，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