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高中后半段的生活过得很快,对于左也来说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考上一所让王寻茵足够满意的大学,留在国内,一条则是一旦高考成绩够不到王寻茵的标准,她就会面临被送出国的“危险”。

    左也不想出国,所以她把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可越是这样,她的成绩却越是看不到上升,到了下学期,她的成绩甚至变得起起伏伏,明明前一次测验还不错,下一次就不见得还能稳住了。

    在此期间齐相阑表现得很懂事,他不会要求左也分割时间给他这个“男友”,也从不会强调这段时间里两人的情侣关系。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而且还是需要遮遮掩掩的恋爱,彼此都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两人一个学校,回家了也能看到彼此,对于齐相阑来说,他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

    齐相阑还在继续给左也补习数学,补习的地点都是在学校的图书馆自习室,一般是让她完成一张试卷,他来批改。左也有时候会做得不耐烦,嘀咕着“不想学习了好想放弃啊”之类的话,每次齐相阑都只是笑笑,手里却把做完的试卷接过去,一道一道的检查,整理出她的弱项,帮她找出例题。

    这种时候,左也就会在旁边小睡一会儿,趴在桌上看齐相阑认真的侧脸,她盯着看越久,齐相阑的耳朵就会越红,然后微微转头过来,无奈的对她说:“小也,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不过,当左也真的开始摆烂放弃做题的时候,他也会板起脸,严肃的要求她必须继续。这个时候左也就会很不满,吐槽齐相阑比老师还像老师,比王寻茵还要王寻茵。

    齐相阑面不改色,一边在卷子后面留下一道附加题。左也反应过来后,会叫嚣着去虚虚掐他的脖子,但最终也会被齐相阑扒拉下来,示意她注意一下自习室里其他人的目光,同时在桌子底下偷偷捏她的手。

    有时候有左也的同班同学路过和她打招呼,他也不松手,任凭左也在桌子底下怎么往回抽,他都拽得紧紧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还在认真的看题。

    久而久之,左也的同班同学都会在聊天的时候满脸羡慕的对她说:“真羡慕你有齐相阑这样品学兼优的弟弟呀。”

    左也表面上会说齐相阑也没有这么好,心里却也会想着:不是弟弟,是男朋友呢。

    她偶尔也会很好奇齐相阑的学习基因,毕竟她从上高二之后,就放弃了很多兴趣爱好,比如乐器、摄影和旅游,然而成绩却一直没有突飞猛进。反观齐相阑,却是在上高二后直接从学霸升级成为学神,不仅以前弱势的外语科目变好了,数学更是一骑绝尘,拿了好几个学校和市里的奖项。

    左也有时候半夜去卫生间,还能看到他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就知道他在学习。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会跑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努力,为什么这么热爱学习。

    齐相阑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她:“因为只有学习这一件事,是可以被我掌控的。”

    左也没太听懂,愣愣看着他。齐相阑就轻轻叹了口气,拢着她的手放到唇边,眼睛盯着她,说:“我想变得有出息。”

    而读书,对他这样的出身而言,是唯一的出路。

    左也懵懵懂懂,还是笑:“那是一定的,你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齐相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也跟着笑了一下,眼睛里的沉郁和因为学习带来的疲惫渐渐散开。

    他会的,他会变得有出息的,他会成为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的。

    这天,齐相阑又一次拿到个实力数学竞赛的冠军,领完奖那天左傅年高兴坏了,回家让刘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饭桌上,左傅年一个劲儿的夸着齐相阑,甚至还喝了点酒。与他相反的是王寻茵,一顿饭吃下来她没有说几句话,安静得有些反常。

    齐相阑很识趣,这种时候他不会过度表现自己,只是在左傅年问他问题,或者拍他肩膀时认真回答一下,或抬头疏离的笑一下。然而就是这样,王寻茵还是忍无可忍了,她摔下碗筷瞪着左傅年,质问:“既然别人的儿子这么好,你干脆去当别人父亲算了。”

    左傅年停下来,转头看着王寻茵。他大概有些醉了,但眼神却很清明,似是有些忍无可忍,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和我说话呢?你知道我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我只是单纯的为孩子取得好成绩高兴而已。”

    王寻茵反驳:“可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成天为别的女人的孩子高兴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你把人家当自己儿子,那个女人同意吗?她要是同意,当初就不会抛下你了!”

    左傅年的神情有一瞬的空白,这是王寻茵第一次把这件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拍桌而起:“你为什么又提她!为什么非要提她!”

    “为什么不能提她?你扪心自问,你今天的开心,难道不是因为他齐相阑是齐瑶的儿子吗,换成是别人,你会这么开心吗?”

    “你是在强词夺理!这顿饭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吃下去了!”

    “不能!”王寻茵摔开碗筷站起身,一根筷子飞向左也,齐相阑反应迅速伸出胳膊挡了一下,被筷子带起的汤汁便溅到他的衣服上。

    那是一件新衣服,左也前天才陪他选的,用的是他此前参加竞赛得来的奖金。

    他挡开那筷子后便退开,默默俯身捡起那根筷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并不反驳王寻茵的话。然而就是这样的态度,让王寻茵的怒火从左傅年转移到齐相阑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她冷冷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少年,嘲讽:“齐瑶是死了,可她儿子在这里,她就永远活在你和我的生活里。”

    左傅年道:“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

    王寻茵抬手指向齐相阑,目光紧紧盯着左傅年脸上的表情:“我想让他滚出去,滚出我的家,你做得到吗!”

    左也微微一颤,看向齐相阑,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眼睫,像是一个雕塑,又像是想要把自己隐匿在尘埃之中,成为一个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人。

    “妈妈……”左也咬了咬唇,小声说:“齐相阑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王寻茵猛地转过头,泛泪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左也一怔,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于王寻茵来说,左也刚才说的话无异于是一种背叛。

    “搞了半天,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不是的妈妈……”

    王寻茵苦笑一声,躲过左也伸出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转身进了卧室。左傅年还在起头上,坐下道:“别理她,你们继续吃!”

    左也看了一眼齐相阑,他也正看向她,眼神脆弱,满是歉疚。左也没说话,溜进了王寻茵的卧室。

    等她从王寻茵卧室出来的时候,左傅年已经出门,餐厅里已经被收拾干净,齐相阑也不见踪影。她上楼,齐相阑的卧室门关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衣服洗澡。

    正准备睡下,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但是却迟迟没有传来敲门声,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好似往回走了,她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

    “齐相阑。”

    刚要默默转身离开的少年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左也微微歪着头,一脸担忧看着他。

    齐相阑默然片刻,忽然便冲过来,他一把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柔软的头发搔在左也脖子里,带着湿气,又冰冰凉凉的。

    简直像只大狗狗。

    只不过这只大狗狗在呜咽求安慰。

    左也撇撇嘴,游刃有余的一手抱住他的背,一手把门关上。门关上,房间就彻底“安全”了,齐相阑一直没有出声,左也就揉他的头发,直到她后脑的头发被她揉得乱七八糟了,她才问:“好了没有啊?”

    齐相阑紧紧抱着她,脑袋微微摇了摇,又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话。

    左也愣了一下。

    他说的是:对不起。

    左也将他微微推开,看着他的脸,抬手摸了摸他眉骨上的伤痕。那抹伤痕的颜色已经很淡了,但是它切断了一小截眉毛,所以仔细看仍能看出来。

    左也原本想说“不是你的错”,但是这句话在舌头里打了几转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很清楚,如果真的说了这句话,那她才真的是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她只能温柔的笑笑,问:“你哭过了吗?”

    齐相阑摇了摇头。

    左也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哭呢,我最喜欢看你哭鼻子了。”

    齐相阑被她逗笑,乖巧的又摇摇头,道:“哭不出来。”

    左也假装失望,浪荡子一般挑起他的下巴“之前明明得很卖力嘛,努力一下,再哭给爷看看啊。”

    齐相阑噗嗤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没说谎,他哭不出来,现在待在左也身边的每一天他都很幸福,就算被骂得再难听,他也不觉得痛苦,他唯一害怕的是王寻茵那些话会对左也造成影响,让她讨厌他,离开他,所以,他才会在深夜跑到她的房间来找她。

    他伪装柔弱,只要能让她对他多一丝怜悯。

    好在此刻左也好似一点也没有受到王寻茵的影响,她说着就去捏齐相阑的脸,调·戏他,非要他哭一哭,反被齐相阑捉住手腕,他脸上的落寞与难过已经一扫而空,只有宠溺和无奈。

    “别闹了小也。”

    左也这才停下来看着他,笑着问:“现在好点儿了吗?”

    齐相阑默了默,点点头。

    左也道:“好了就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我可是马上就要高考的人,还有一大堆习题等着我呢。”

    齐相阑:“我帮你看看。”

    左也干脆把他往门外推,“行了齐老师,没有没有,你就等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复习会儿吧。”

    齐相阑回身看着她,满眼的念念不舍,道:“晚安。”

    左也朝他挥了挥手,关上门。

    门外,齐相阑的脚步声回到对面的房间,左也这才走到书桌边坐下,可是桌上的书她却一直没有翻开,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王寻茵刚才在房间里,拉着她的手说的话。

    “小也,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愿意……跟妈妈走吗?”

    左也当时吓坏了,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妈妈你说什么呢,你和爸爸不可能离婚的!”她抱住王寻茵的腰,心里害怕起来,“你们不能离婚,我不让你们离婚,如果你们分开,我就谁也不跟,我去当叫花子我去要饭!”

    “小也……”王寻茵叹了口气,抱住她,像左也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道:“好……不离婚。”

    左也看着窗外的树木,她知道自己又赢了,父母岌岌可危的婚姻又因为她而安全了。但是她忘了,以前不管王寻茵多么生气,也从来没有透露过离婚的想法,这次她是真的动摇了,如果是这样,这样的安全又能维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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