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学业紧张，齐相阑很懂事的没有过度黏她，他变得严厉起来，会逼着左也刷题，搞得左也有时候都会想法子想躲着他。然而齐相阑明显已经对她了如指掌，不管她和左也躲到学校附近任何一家咖啡馆奶茶店桌游店，他都能第一时间把人揪出来。

    有时候左也都觉得，上高三的好像不是自己，是齐相阑。

    总之，忙忙碌碌中，左也安稳度过了高三上学期，迎来寒假，而今年的春节，和左也的生日恰巧在同一天。

    去年寒假的时候，左也和齐相阑正在闹矛盾，她特地将生日聚会办在了外面，一来可以避免他们一家人热闹时，齐相阑还要强行融入的尴尬，二来也可以照顾王寻茵的情绪。

    但是今年就不行了，总不能春节还把齐相阑一个人丢在家里吧。王寻茵虽然不喜欢齐相阑，但到底也没那么狠心。

    春节这天，前来左家拜年串门的人络绎不绝，除了亲戚朋友，更多的就是左傅年生意上的朋友了。

    左也戴了个红丝绒的发箍，穿了白色羊毛衣和酒红色的格子裙，屋里暖气闷得脸蛋红扑扑，看起来喜庆又软糯，再加上她嘴巴甜，见到人就“叔叔伯伯”“阿姨姐姐”地叫，一天下来红包拿到手软。到了晚上，她就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拆红包，收获颇丰。

    齐相阑坐在她对面，面前装着一篮豆子，他正低头剥着。他今天也拿了几个红包，有左傅年王寻茵夫妇给的，也有客人给的，但他揣在兜里没有拆，而是趁着这个时候，把红包递到左也的面前。

    “给我？”左也指着自己鼻子，小声又诧异的问。

    齐相阑抿着唇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倒是晓得不能藏私房钱。左也笑了笑，拆开一个从里面抽出两百，朝他晃晃：“这些就当是你给我的压岁钱了，其他的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齐相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被退回去的红包拿在手里，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置才好。

    年夜饭已经准备好，王寻茵叫两人吃饭，左也没理会齐相阑的茫然，应了一声便爬起来。走到餐桌边一看，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左傅年站在蛋糕边上，笑眯眯地说：“小也今年生日没有那么多玩伴，可闷坏了吧？”

    大年三十，她的朋友们都在家团圆出不来，的确有些无聊，但左也看着左傅年和王寻茵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她笑得开心，“才不会呢，不是有你们在嘛，我最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啦！”

    王寻茵笑了笑，招手道：“过来吃饭，吃完饭寿星公给我们分蛋糕。”

    刘姨过年放假回了家，年夜饭都是从餐厅里订的，还有几道是左傅年和王寻茵亲自下厨，味道自然没有刘姨做的好，但左也却觉得特别好吃。

    一顿饭吃完，左傅年和王寻茵拿出礼物，左傅年送了她一副心心念念很久的耳机，王寻茵则送了一只某奢侈品品牌的腕表。

    两个礼物左也都很喜欢，只是当王寻茵想给她把腕表戴上的时候，看到了左也手腕上的红绳。好在对方没有多想，略一蹙眉，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戴这些东西。”

    左也心里一惊，“戴着玩儿的。”

    王寻茵不甚在意道：“什么都没有，光戴根绳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喜欢，下次我找人给你雕个玉莲。”

    “哦。”左也把红绳摘下，瞥了眼齐相阑。他也看着她的手腕，嘴唇微抿，放在腿上的手大拇指微弯掐着食指的指节。他在难过了，左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王寻茵把手表给她戴上，夸了句好看，便拉着她去切蛋糕。烛光温暖，电视里响着春晚的小品台词，父母和睦的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唱着生日快乐歌，左也心里暖暖的，很快便将刚才那一瞬间的尴尬和为难忘却在脑后。

    这顿年夜饭吃了歇，歇了吃，磨磨蹭蹭到将近十二点。春晚已经开始播放乏味的歌舞，“嘭”的一声，是窗外的天空提前亮起零星烟花。

    左也都快要睡着了，听到这声音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放烟花了，我要去江边看放烟花！”

    王寻茵正对着一桌子残渣剩饭头疼，转头道：“这么晚就别去了，你去露台上看，那里也能看到，记得裹个毯子。”

    看左也表情一瞬间委屈下去，左傅年见状劝道：“就让她去看看吧，又不远。”

    王寻茵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

    左也跳起来，欢快地跑上楼套了件外套，抓着围巾就往门口跑。左傅年本来要跟着去的，但见王寻茵一个人收拾桌子，还是留了下来，抬头看见齐相阑站在客厅里，道：“相阑，你也跟着去玩儿吧，帮我看好小也，别让她瞎跑。对了，你别让她买路上那些什么炮筒之类的，那些东西都不安全。”

    齐相阑点了点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跟出去。

    一出门，等在门口的少女便回过头来拉住他的手，小声说：“赶快啊，一会儿晚了就看不到倒计时了！”

    她拉着齐相阑跑到江边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市区禁止私放烟火，但还是有些人拿着仙女棒玩。

    左也转头扫了眼路边，卖仙女棒的地方还挺多，她刚想开口，齐相阑已经料到她所想一样，走到小摊边买了两盒。

    “要打火机吗？”老板看两人是学生，贴心问了句。

    “不用。”他付钱，接过仙女棒，转头走回女生身边。

    左也戴着厚厚的手套，期待的看着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接过来。

    她挥舞着仙女棒在空气里画了个圈，见齐相阑就望着自己傻笑，就问：“拍立得呢，我让你拿的拍立得拿了吗？”

    出门是个预谋已久的计划，左也早就嘱咐过他要戴上相机，他怎么敢忘记。左也看他从大衣里掏出个拍立得，富士mini90的型号。

    左也喊着：“你开B门，我要用光轨写个字。”

    齐相阑像个被指挥的乐手，乖乖听话举起相机。左也在空气里胡乱画了几笔，等烟火熄灭，她凑过去看拍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手里的烟火棒画出个“Q”字母的光轨。

    “相纸太小了，不然我还打算再写个‘Z’的，就是左也的左。”照片差强人意，她皱着眉头解释，转头却见他有些意外的模样。

    “‘Q’是……我吗？”

    “当时是齐相阑的齐呀，不然还能是什么？”左也看到他呆呆的样子就想笑，却故作严肃，说：“原来我比划半天你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算了算了，不玩了。”

    “玩，玩。”齐相阑握住她的手，又手忙脚乱掏了几根烟花棒给她，道：“我还带了很多相纸，我们再拍几张，好不好？”

    左也看他期待的样子，不忍笑起来，道：“可我累了，不想比划了，你来画吧。”

    齐相阑一怔，有些茫然，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于是她夺过相机，开始指挥齐相阑摆姿势，画什么图案。不得不说，齐相阑虽然外形好看，但一遇到镜头，动作和表情就会变得无比僵硬，一个长手长脚的帅哥拿着仙女棒比划来比划去，表情也窘迫害羞，引得周围的路人也忍不住投来打趣的目光。

    左也忍不住躲在相机后面跟着笑，齐相阑微微红着脸，却不敢停下，只能问：“小也，好、好了吗？”

    左也摇头：“没有哦，你自然一点嘛，表情笑一笑，对对对，就是这样，想象自己是大明星，正在拍海报就好啦。”

    她一连拍了好几张，烟花棒不知熄灭了几根，相纸也没有了，左也才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抽出最后一张相纸，画面逐渐显影，由于光线不足，相纸里的齐相阑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但是每一张，他手里的烟花棒都在固执地画着“ZQ”两个字母。

    可惜，有的光轨出了框，有的歪歪扭扭不成型，她都不甚满意，顺手揣进了兜。忽然，人们的欢呼声声响起来，抬头一看，是江水对面的建筑群开始灯光秀，电子巨屏也开始播放新年倒计时。

    人们跟着倒计时呼喊起来，左也拉着齐相阑挤过去，她趴在栏杆上，跟着众人一起喊。

    “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哦对了齐相阑你看！”数了几声，她突然举起手，撩起一点袖子，急匆匆的道：“我戴回去了，你不能生气了！”

    齐相阑看过去，她的手腕上，正绑着吃饭时被取下来的红绳。

    “左也……”

    他想说什么，可左也已经迅速投入回高呼倒计时大军，“十、九、八、……四、三、二、一……”

    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绽开，细小的星子沉寂一瞬，又盛开出无数更美的花。城市霓虹闪烁，夜空被烟火在一瞬照亮如白昼，又湮灭。人们的欢呼愈渐震耳，左也跟着赞叹起来，但是在这些呼喊赞叹声中，她听见身旁的人也冲着江水大喊起来。

    他喊：“齐相阑喜欢左也——”

    左也愣了一下，转过头，却见齐相阑迎着江风，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

    她着急起来，垫脚拍他肩膀：“你别这么喊呀，要是被认识的人听到了就完蛋了。”

    齐相阑便抿起唇，垂下手，在拥挤的人群中，在那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与她十指相扣。

    左也低头看了眼，不明白齐相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胆，但周围人那么多，应该没谁会注意到他们，于是她反握住他的手，任他去。

    烟火还在绽开，齐相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抬眸看着那些星光繁花。这一刻，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刚才喊出的那句话，不再只能是隐藏在众人声音中的秘密。

    齐相阑喜欢左也，要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