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翌日,沈绝与沈阳听说沈灵要进宫时,都极其担心,两兄弟甚至开始想出法子让沈灵逃避进宫。

    “母亲,要不就说小妹上次受到惊吓了,如今还卧床不起,本就是因为皇家中人小妹才受伤,这个理由可以用。”沈阳一脸自信的提出了建议。

    沈一行率先提出了反对:“不可,前几日得福来传旨时,你小妹便亲自出去接旨了,如今再说受惊吓,此理由恐行不通,不若说你小妹偶感风寒,不易出门,此理由还行得通。”

    郑玉看着这从老到小都净出馊主意,不由得苦笑不得。“皇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阿灵就进不得了呢?再说有我在身边,不会再出上次那样的事了。”

    沈一行最是尊重自家妻子,当即不在言语,沈阳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一旁的沈绝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娘亲,此次赏荷既是皇后邀约,那么难以推脱,不若让我给小妹选一个有功夫在身的贴身侍女,如若遇到危险,也能够保护好小妹。”

    郑玉和沈一行都点点头认可了沈绝的话,沈一行道:“绝儿,既如此,找侍女之事你就多多上心了。”

    沈绝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沈灵看着家人把自己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心中一阵暖流流过。

    很快,进宫的日子便到了。

    一大早,暖春阁便忙开了,给沈灵梳头的,准备衣服的,各司其职。因为是小孩子,头发梳了个双丫髻,两边个点缀一串流苏,在走动之间便摇摇晃晃,多了几分童真意趣。

    但在服饰上就犯了难,这边春露说:“小姐,穿青绿色,这夏天看起来最是清凉绿意。”

    一边的夏露也道:“小姐,穿红色吧,再配上你这个头饰,保管您是那仙童下凡。”

    最后,几个丫鬟都看向了沈灵:“小姐,您说今日要穿哪件?”

    沈灵对着这个难题无语忘天,最后还是郑玉派来的杏儿解救了沈灵。

    郑玉日前便命人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套与沈灵一样的夏装,藕粉色,裙摆处是大片盛放的荷花,腰部以绿色的腰带收之,一看上去夏天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沈灵赶紧换好衣服,去寻母亲去了。

    步入正厅,看到自家娘亲穿的衣服,沈灵不由得感慨一句:“我娘真美。”

    如果说藕粉色穿在沈灵身上是衬得沈灵更加的精致可爱,那穿在郑玉身便是一份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风韵,从荷花裙摆往上看,大片盛放的荷花如同郑玉身上散发的气质,清丽,妩媚。绿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瘦的腰身,再往上便是挺拔的双峰,沈灵一个女孩子都看痴了。

    回过神来,才看到旁边的大哥,他身旁还站了一名十五六岁丫鬟打扮的女子。

    看到沈灵走过来便道:“小妹,我给你寻了个合适的丫鬟”又转头对身后的女子道“清霜,过来拜见小姐,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小姐,要尽心的侍奉小姐。”

    清霜上前一步,对着沈灵行礼道:“清霜见过小姐,从今往后必将不顾生死全力侍奉小姐。”说完,便径直下跪对着沈灵磕了个头。

    沈灵看着眼前的清霜,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清霜上辈子也的确是做到了不顾生死的侍奉自己。

    她家在黎蒙,父母都是因战乱而死,年幼时她便已经成了孤儿,后来还是沈灵父亲在驻守黎蒙是看城中孤儿实在太多,便开设了育幼堂,在其中传授给这些孤儿们武艺,用以自保谋生,清霜便是这育孤堂中武术造诣较高的一员,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武功,此番来沈灵身边做丫鬟,其实是屈才了,但在前世,清霜一直未有过丝毫抱怨,一心一意的保护侍奉沈灵,只为报答沈家的恩德。

    沈灵上前让清霜起身,几人略微休息了一下,便出发去皇宫了。

    从将军府出发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皇宫门前。

    进入了玄武门,便是连马车也不能再乘了,沈灵与母亲便下了马车徒步入宫。

    走在大理石铺就的路面,故宫四面的楼墙遮蔽了投射下来的阳光,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昏暗,抬头一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着黑暗。

    跟随着引路太监一路直行,御花园很快便到了。

    此时,御花园中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妇人围坐在庭中,庭内四角皆以纱覆之,清风徐来,倚着薄纱,带出了一阵阵香风。

    沈灵随着母亲步入其中,一进去,许多人便立刻看了进来,沈灵瞟了一眼,这些人直愣愣的盯着母亲,眼里的嫉妒快要溢出来。郑玉目不斜视,牵着沈灵的手,一路走到最前排的位置。

    一落座,郑玉下首的妇人便与其含笑打了个招呼,这妇人乃是荣王的儿媳世子妃庄芳,年纪与郑玉差不多,性格很是爽朗。

    而说起这老荣国公,那便不得不提当年在国家危难之迹,他救了先皇帝一命,最终被封为了异姓王,世袭三代,如今皇帝在上位,便渐渐削弱了荣王一家的权利,荣王也乐得清闲,主动放权,如今的荣王府其实也只是顶着一个异性王的美名,但实际没有任何的实权,所以此时荣王儿媳的座次才位于郑玉的下首。幸而荣王府中众人都是一幅知足常乐的性格,对于权势等等并不过于计较,也正因着这样的性子,荣王府与护国将军府一向交好。

    庄芳笑着看向沈灵道;“灵儿也来啦,有段时间没见你啦,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沈灵心中暗道从上辈子到现在,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又笑着打了个招呼,“庄姨好,今日琦琦没跟您一起来吗?”

    “这丫头听说我今日要进宫,就一个劲的追着问我你来不来,她想来找你玩,但她惯爱胡闹,我想着今日就不带她出来了,等改日灵儿你上我家玩去。”

    李琦便是荣王的小孙女,被封为琦县主,年纪比沈灵大了一岁,因为两家大人交好的缘故,沈灵与李琦从小便感情很好。

    经过庄芳的提醒,这会儿沈灵也想到自己自重生后就没见过李琦了,且在上辈子自己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她也未曾见过李琦,毕竟是自己上辈子最好的朋友,沈灵心想着过段时间要约李琦一见。

    沈灵当即便答应下来改日要去李琦家拜访。

    一旁的郑玉也与庄芳低声交谈了起来。

    “你可不知道,刚刚你没来的时候,那群夫人们可都在暗戳戳的期待着你来,你一来,打扮气度都胜她们一筹,你是没看到她们刚刚要冒火的眼珠子。”

    郑玉淡淡一笑:“过日子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光鲜啊外表啊,那是别人眼中看到的。”

    “我就喜欢你这个豁达劲,不过你家里那位和孩子们可是从来没有让你操过心,连我都羡慕呢!”庄芳爽朗的笑着说。

    郑玉微微笑了笑,没在多聊这个话题,两人转头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沈灵坐在母亲身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大人们聊天,一边思索着今日可能遇到的事情。

    过了一会,四角的帘子被人轻轻抽动,风轻轻的扬起了帘子,亭子四周传来了脚步声,太监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亭中众人赶忙起身下跪,沈灵也跟着起身跪了下去。

    一双玫红鞋前缀珍珠金线做成的鞋子轻轻的从沈灵眼前过去,鞋子隐在宽大的裙子间,随着一步步的走动间若隐若现,沈灵没有抬头,女子走动间带起来的香风浓烈的让沈灵一阵阵的犯晕。

    恍惚间,上首声音传来;“平身吧!”

    众人高喊:“谢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后,沈灵的便看向了皇后,皇后年近四十,端庄舒雅,长年的处于上位让她看起来很是严肃不易亲近,许是经常拧眉的缘故,眉间有了沟壑,眼角也冒出来淡淡的细纹。

    沈灵又想到上辈子的皇后,虽是一国之母,但太子不争气,经常要替他善后,背后又有虎视眈眈的万贵妃母子,心力交瘁下没几年便去世了,没了母亲的支持,太子很快就式微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使得皇帝彻底厌弃了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快便被赵深给取代了,看着这辈子尚健在的皇后,沈灵心中也是感慨万端。

    在沈灵看着皇后的同时,皇后也将目光投向了沈灵。

    看着这么大的个丫头被皇帝封为了县主,皇后心中是不屑的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温声开口道:“这位想必便是灵清县主沈灵了,果真是人如其名,清灵毓秀,来,到本宫身边来。”

    尽管皇后已经尽量表现得和善了,但因着久居高位,装出来的和善便显得很别扭,在沈灵眼中此时的皇后就像是一个要诱拐少女的狼外婆,但她还是依言上前了。

    皇后拿过身后宫女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幅上等的红玉玛瑙手镯,取出,轻轻的套在了沈灵的手上。

    红玉下是白皙的小手,格外相称。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果真是极其相称的。”

    沈灵再次拜谢皇后,随后便在母亲的身边安安静静的充当挂件。

    皇后与众位夫人之间相互客套寒暄了一番,便开始进入了今日宴会的主题。

    “众位夫人,本宫今日邀诸位前来,是想趁着着夏日荷花盛开之际,大家一起共赏荷花。”

    皇后威仪开口道,随后便安排众人移步御花园赏荷。

    在沈灵与母亲也即将离开之时,却忽然被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给喊住了:“沈夫人,皇后请您过去一叙。”

    沈灵下意识的想跟着母亲前去,但母亲却轻轻的朝她摆了摆手,将她的手牵到了旁边庄芳的手中,便跟着皇后旁边的宫人离开了。

    沈灵和庄芳跟着诸位赏荷的夫人来到了御花园中。

    此时的御花园中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行至荷花池旁,诸位夫人在此驻足,便开始寒暄起来。

    聊了片刻,众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夫人们,便不在满足于这春光带来的美景,话题一转,便开始了论他人长短。

    “今日这春光正好,可惜呀,这景阳候夫人也不能欣赏,唉这么多年了都不曾在宫中见过她了,真是遗憾。”户部侍郎夫人捂嘴轻笑说道。

    嘴上说的是遗憾,嘴里的嘲笑意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众位夫人一听,也痴痴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这她人影虽是不见,但在家中人可是过着好日子呢,景阳候宠她的很,只是可惜了七皇子哦,这么多年连

    母亲也不曾见过。”另一位夫人也戏说道。

    接着,众人便开始了对赵烬和其母的嘲笑。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听不下去,已经扯到了七皇子此人生来不详的话题,虽身份尊贵那又怎样,这辈子无亲族相护,未来也就这样了。

    一旁的跟着的宫女太监听着这些夫人的话,老练些的还能面不改其色,但遇到那些年纪轻点的小宫女太监,有几人脸上已经也跟着浮现嘲笑之色。

    看着这一幕,饶是沈灵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开始生气了,这群捧高踩低之人,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已经能够想象背地里是怎样看不起赵烬了。

    沈灵有心想阻止,但人小说的话也无人会听,她扯了扯身旁世子妃庄芳的袖子,悄悄的对她说:“世子妃,您能阻止一下她们吗,背后私议皇子可是大罪。”

    庄芳思索了几秒,朗声笑着对那群夫人说道:“好了,诸位,背后议论皇嗣被人听到了可不好,我们还是再往前看看吧。”

    诸位夫人一看发话的是荣王儿媳,对视一眼,都还是止住了话头,顺着庄芳的话结伴朝前而去。

    沈灵看着这群夫人,后边实在是不想听到她们的话了,便对庄芳说道:“世子妃,我想去那边看一下可以吗?”

    庄芳略有犹豫“灵儿,你母亲不在这皇宫也不太安全,要不你还是跟着我走,等会你母亲过来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

    “世子妃,您放心,我身边跟着的丫鬟是哥哥特意为我选的,没事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沈灵指了指自己身后跟着的清霜。

    庄芳还略有犹豫,沈灵立即发挥自己的卖萌神招,对着庄芳使劲眨巴眼睛。

    沈灵本就生的玉雪可爱,如今眨着一双大眼睛,更是让人不忍拒绝。

    庄芳点了点头同意了,但在走之前还是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派去跟着沈灵。

    “照顾好小县主,否则唯你是问。”

    沈灵带着两个丫鬟,远离众位夫人,走在御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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