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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白春夜正浓

    萧嫱过来时乘坐的轿撵还在寿祥宫那边,她又得走回去。

    路过御花园时,已经有个美艳的妇人在里头等她了。

    萧嫱识得,是她阿娘生前唯一的手帕之交。

    “长宁请淑妃娘娘安。”萧嫱上前请了个安,脸上挂着明艳的笑。

    “长宁,你见过你父皇了?”沈如眷甩了甩手中的绢帕示意她起身。

    “回娘娘的话,是的,我还遇上二哥哥了。”萧嫱抬手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海棠递给她,“娘娘,今年这海棠开得甚好,若是簪在鬓间,只怕是人比花娇呢。”

    “就数你会说话。”沈如眷笑着示意身边的毓安姑姑接下萧嫱的花,“前些日子本宫命人从江州捎来了好些肺果,甜的很,长宁可想拿些回去?”

    萧嫱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原是想的,可我刚刚触怒了父皇,二哥哥建议废了我,父皇不允,将我禁了足呢,这肺果长宁怕是无福消受了。”

    “哦,这样啊。”沈如眷出了神,心不在焉的答道。

    “那我就先回去啦,长宁告退。”萧嫱行了礼转身就走,她其实不愿和沈如眷多待,因为看见她就会想起故去的娘亲和自己的诸多无奈。

    待到萧嫱不见后,沈如眷深吸一口气,绞着手帕对毓安姑姑道:“叫泽衍来一趟我宫里,本宫有话要问他。”

    “喏。”

    “祖母!我回来了。”萧嫱想着不知皇帝要禁她多久的足,只怕是没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了,便索性跟太后多呆一会儿。

    “怎么样?”太后由着容玉姑姑搀着出来。

    “还不就又被禁了足。”萧嫱无所谓的答道,在方桌上的白玉瓷盘里揪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你呀,肯定又惹你父皇不快了,让你注意着点,你总不听话。”太后轻轻地拍了萧嫱的头一下故作责怪。

    “这也能怪我啊?你是没看见他那样,我还没动手呢。”萧嫱又丢了颗葡萄进嘴里余光瞥见太后微微扬起的巴掌立马改口道:“好好好,我错了嘛,下次绝对收敛着点。”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他再怎么不好都是你血缘上的父亲,他说你听着,觉得难听了先记着回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他。”

    “知道啦。祖母,我还碰见二哥哥了,天生一副欠打的相,我见着他一次就想揍一次。”

    太后眉心一跳,问道:“他又怎么你了?”

    “还不就是想废了我呗。不过他也倒霉,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成功,倒是让父皇禁了我不少的足。”萧嫱无奈的摊摊手,“祖母,我最近可能没时间来看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有事的话让容玉姑姑给我传个信儿,我翻墙出来。”

    “知道啦,你这丫头尽瞎操心,哀家是太后,谁敢亏待哀家?”太后贫她,又扭头让容玉姑姑去妆奁里拿了块金灿灿的牌子出来,上面刻着大大的两个字——“御赐”。

    “我在这深宫里,是女人堆里地位最高的,他们自然不会也没那个胆子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倒是你,阿宁,你一惯是个直性子的,年轻气盛一向收不住脾气,又不受宠爱,怕是得罪了不少人,在这宫里倒也就罢了,碍着我这个老太婆的身份不敢拿你怎么样,偏偏你在宫外祖母照应不到,

    他们这些个人,居心叵测趋炎附势没几个好东西,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又不肯说,你那黑心肝的狠心爹又不愿管你死活,你且拿着这块令牌,它是先皇御赐,见此令牌如见陛下,所到之处皆畅通无阻,所求之事皆心想事成,本是我父亲你太祖父征西大将军用他为大燕征战沙场多年的犬马之劳换来的,他想着万一我和陛下在皇位之争中落败这块令牌也能保我一世平安,所幸我现在成了太后,不需要了,就将它留给你吧,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用。”太后将令牌放在她手心里好生嘱托一番。

    “太祖父对您可真好。”萧嫱明白,珍重的将它收进了衣服里。

    “阿爹这个人啊跟你一样,是个直脾气的,可惜他没什么福气,还没等到我当上太后赐给他无尽荣耀便走了。”太后忆起往事时脸上有无尽的眷恋与落寞,好像一潭古井无波的水上落了片叶子,泛起了层层涟漪,总有许多感慨。

    “那祖母你可要等着了,要长命百岁,等到阿宁功成名就了,就让你受尽无边荣光。”萧嫱有些难受,她的阿娘,还没等到她长大成人便殒没了。

    “好啦,你快回去吧,我可不指望你功成名就,你只要少出点岔子祖母就安心了。”太后偷偷抹掉眼泪,打趣她道。

    “那我走啦。”萧嫱踏出了寿祥宫挥了挥手,迎着绚烂的夕阳上了轿撵。

    长宁公主府。

    “殿下,如何?”见萧嫱迈进门槛,阿晚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无事,又被禁足了。御林军应该等会到,这几日我避避风头便不出去了,你一会去太傅府告诉敏筝明日的赴春宴我不去了,让她好好玩,哦对了,把我上次答应她的那套点翠首饰也顺便给她带上,就当做歉礼吧。”萧嫱边走边同她讲。

    “奴就知道殿下一旦进宫了就准没什么好事。”阿晚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去,敏筝小姐怕是会失了兴致。”

    “不然你以为我把那套点翠首饰送给她做什么?你快去吧,天色太晚的话你又要打灯笼了,麻烦得很。我在房内等你。”

    萧嫱转身离去,庭院深深,天色渐暗也未点宫灯,微弱的光将萧嫱的身影印在花丛里,婷婷袅袅也孤身只影。

    阿晚知道,殿下有心事。

    “小郎君,恢复得如何啊?”萧嫱凑到贺祈跟前调笑,殿内上了灯,烛光在贺祈的脸上跳动,给他因病痛折磨而苍白的脸镀上一层暖色调,有了人间烟火气。

    “殿下给我用了最好的药,恢复的速度自然是快了许多。”贺祈淡淡道,拢了拢身上的被褥,目光在萧嫱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后又瞥向烛火。

    “殿下有心事。”

    屋内静了半晌,只剩下烛火跳跃的声音,随后萧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弯:“小郎君早些歇息,我便不打扰了。”

    “好。”

    月儿挂上树梢,在庭院里铺上一地的霜,白的晃眼,萧嫱怔怔的看了一会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便从厨房里捎了两壶梨花白倚在庭院里的一棵榕树下浅酌。

    但阿晚打着灯笼回来的时候,却见着萧嫱坐在榕树的枝干上,榕树下是两个空了的酒瓶。

    “殿下,阿晚回来了,你下来好不好?”阿晚放下灯笼,在榕树底下小声地唤着。

    萧嫱一双眼睛在夜里有些发亮,像猫儿一样。

    “阿晚,小阿晚,快上来陪我坐坐。”萧嫱冲她热切的招手,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表示这是留给她的。

    “殿下,奴也上不去啊。”阿晚也哭笑不得的冲她比划了一下这棵榕树的高度。

    “阿晚~”萧嫱不乐意了,抱着枝干哭唧唧的。

    “得得得,奴这就爬上去。”阿晚有些头疼,她只好像以前一样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试了试额头上渗出的汗。

    萧嫱笑得有些娇憨,她深嗅一口春夜的味道,一开口却是浓浓醉意:“为什么连他都能看出我有心事啊,我难道藏得不好吗?”

    阿晚替她顺了顺头发,也不问“他”是谁,只柔声答道:“没有的事,他定是胡说的,殿下莫放在心上。”

    萧嫱艰难的思索了一会,又换了话题:“御林军来了没?”

    阿晚思索了一会:“好像没有。”

    “他竟是不待见我到这个地步了么?”萧嫱喃喃道,“阿晚,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萧嫱委屈的看着她。

    阿晚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萧嫱抱在怀里轻轻哄着:“殿下,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下一刻阿晚只觉得肩胛处的衣裳被浸湿了。

    “我真的好累,为什么都要逼我……”她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瓮声瓮气。

    “我想阿娘,可不可以让她回来?”

    阿晚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抹泪,她知道,萧嫱外表所有坚强都是曾经那个她为保护自己而将心底柔软变成的茧,就算她表现得再强大,外表有多坚韧,茧壳底下也是一个爱哭的小孩,柔软又脆弱,不敢对外敞开心扉却又渴望被爱。

    阿晚打着哭嗝颤颤巍巍的从萧嫱衣服里摸出小竹哨吹了一声又塞回萧嫱怀里,立马就有一个蒙着面的通体漆黑的男子跳了出来,单膝跪在榕树下,准备接受指令。

    “大哥,能帮我把殿下背进屋吗?”阿晚试探性的问道。

    这位大哥啥也没说,直接一个飞身跳上榕树背起萧嫱不知所踪,留下不知如何下去的阿晚。

    醉酒的好处就在于,第二天醒来许多人都记不得自己喝完酒以后都干过什么丢脸的事,比如萧嫱。

    萧嫱一觉醒来只觉得有些头疼,她躺着伸了个懒腰却突然砸到了个活物,那活物还闷哼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瞅,跟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贺祈对上了眼,贺祈的脸也跟他的黑眼圈一样的黑。

    萧嫱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淡定笑道:“小郎君早啊。”

    “殿下既然醒了,可以放开我了吗?”贺祈抬了抬他的腿,萧嫱的腿也跟着他一起抬了抬,原来是萧嫱一直夹着他。

    “哦。”萧嫱松开腿,又淡定的摸了摸鼻子,“抱歉啊,我睡觉有抱着或夹着东西的习惯,没有弄到你的伤口吧?”

    贺祈侧过脸不再去看她:“没有。殿下既然醒了何不下去洗漱?”

    萧嫱还未做回答,阿晚带着盥洗侍婢便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然后跪下谢罪动作一气呵成:“殿下恕罪,昨夜您喝得醉了些,奴喊人送您回去,却没成想他给您送到了这。”

    萧嫱觉得头疼,大概是梨花白的后劲上来了吧:“那你知道送错了地儿怎的不知再送一次?”

    阿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感觉有些难为情。

    “说,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阿晚这才小声的禀报:“奴原本也想将您送至偏殿休息,可是您一躺在这张床上就不肯起来,还还抱着许公子嚷嚷着睡觉,奴见您执意如此许公子也扒拉不开您,奴便求许公子收留您一晚。”

    醉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一直不停的帮你回忆,比如阿晚。

    萧嫱:明明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床却要被收留,真是感动极了。

    “下去吧,去看看小郎君的药熬好了没,熬好了送过来,再给我煮一碗醒酒汤,我有些头疼。”萧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喏。”

    “这丫头。”萧嫱摇了摇头,一反头又对上了贺祈一张睡眠严重不足的脸,莫名羞愧,于是急忙穿了鞋溜了出去。

    看着长宁殿下落荒而逃的模样,贺祈有些忍俊不禁。

    用早膳时,谁也没提这事,气氛一度沉默,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萧嫱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燕窝羹,然后看着贺祈还是忍不住问:“小郎君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那为何准许我与你共度一晚?”

    贺祈慢条斯理咽下白米粥道:“因为你抱着我的时候喊了我一句阿娘,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阿晚: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萧嫱明了,笑道:“我阿娘去的早,我念得紧这才如此,若冒犯了小郎君,小郎君莫放在心上。”

    “怎会。”贺祈笑笑,连憔悴脸色都挡不住的如沐清风。

    “我出不去,今天就还是划舟吧。”萧嫱心情明朗了起来。

    阿晚还未回答,涧外传来了一阵喧哗,扰人清静。

    “谁在此吵闹?”阿晚疾步走出去斥道,“殿下在里头呢,惹得殿下不痛快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吗?”

    守门的小婢子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往里面瞧了一眼,小声道:“阿晚娘子,他非要进去见殿下,殿下说过不让人随便进去,他便同我争论起来了。殿下没生气吧?”

    阿晚看着旁边的男子,水烟色大袖衫跟鬓边的红镶珠格外显眼。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吧。”阿晚示意她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郎君啊,你也是殿下府里的老人了,殿下房内不让进人,这点规矩你难道不知吗?”

    陈止誉立马换上甜美的笑容,冲她拱手道:“阿晚娘子说的是,只是我多日未见殿下实在是念得紧,这才忘记了公主府的规矩想来见殿下一面,若是殿下不愿让我进去,麻烦阿晚娘子将我的相思之苦代为传递。”

    真恶心。阿晚心想,但表面上还是恭敬有礼。“这是自然。”

    “ 殿下,外面的是陈止誉,他说他想您得紧想见您一面,我不信,他定别有用意,殿下,还让进吗?”阿晚对萧嫱耳语道,一脸的嫌弃。

    “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看看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萧嫱点头,见贺祈也停下了用早膳的动作,便让旁边的婢子把东西撤下去了。

    “小郎君若是闲来无事不如留在这里看出好戏?”萧嫱抬下巴指向门外。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你上次的那一出与韩侍君的爱恨情仇吓到我罢了。贺祈腹诽道。

    “那便陪着殿下坐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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