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你从五条悟怀里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手脚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两个男孩子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不可思议混杂着松了一口气的欣慰和后怕的内疚等等等等复杂的情绪。你想起来自己目前还是天内理子的脸，解释:“这是……”
大厅内开始暴动。盘星教的信徒为星浆体的复活感到出离愤怒，原先的掌声变成了一声高于一声的谩骂和诅咒。
“杀了她！星浆体竟敢染指天元大人的圣体！”
“现在杀了她！下贱的东西！”
“肮脏的人类！”
“啊，本来想跟你们解释一下。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不太合适。”你无所谓地耸肩。
“我们赶紧走吧。”夏油杰说着，要过来拉住你。五条悟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护住你的后背。
“不。”你转过身去，看着面前一大群面带激昂愤懑怨恨的衣着圣洁的人。“送上门来的，为什么要走？”
有人向你掷过来一把小刀。小刀在半空中极速旋转，裹挟着一种尖锐的刻薄和汹涌的恶意，像疯狗一样咬过来。
*
“叔叔，就是那里。对，没错，□□团伙。还用刀子呢，要是信仰狂热过头，聚众上街随机杀人可怎么办啊。”
你把微型摄像机记录的第一视角视频交给警察。
“小孩子就不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啊！不过还是谢谢你们给我们带来关键证据。”警察的年纪并不大，听到你叫叔叔倒也没有说什么。
据他说是每天都有很多壮汉喊他警察叔叔，因此叔叔的称呼在警察身上，比起年龄关系，更像一种亲近的身份表现。
真是个好脾气的警察叔叔。
“这个□□团伙让我们头疼好一阵了。有了实质性证据今天就可以申请逮捕令了。”他微笑着说道，“小妹妹记得叫你的监护人过来。”
八成要说安排监视保护证人的问题。不过这点小事应该交给高专解决了。你表面上乖乖地点点头，走出大门。两个男孩子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门两边，又高又宽，相当引人注目。
“解决完了？”五条悟问。他还在打量你的假脸。
天气太热了。刚刚一通大闹，你感觉全身开始燥热，尤其脸上还贴着一张假的面皮。
“我不是理子啦。”你解释着，一手摸到鬓角位置，向内揉搓着。假的面皮以一种数码格子的形式收缩起来，变成一颗小的金属球。
“我知道，你辛苦了。”夏油杰说。他的整张脸被遮掩在阴影下，瞳孔似乎有细微的抖动。你看不清楚。
于是你说:“理子被杀了。”
他猛地抬脸对上你的视线，果然瞳孔在激烈地颤动着。
“夏油前辈，深呼吸。”你对于这位前辈过分沉重的道德感而感到无奈，“理子没事。黑井小姐一走，我就和她换衣服了。她在夜蛾老师那里。”
“你这个还挺酷的嘛。”五条悟的关注点在那颗小球上，“它怎么能让你易容的？我以为易容是附上人的脸皮……”
这个家伙的瞳孔震颤得更加厉害。比起夏油杰的精神紧张，他更像是精神脱缰。力量束缚被进一步打破，这个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触手可及，此时他接近于一位新生的神明。
你感觉非常棘手。两位前辈的精神状态都在岌岌可危的处境中，而应对这两个力量等级超出常理的男孩子的人，只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风大点就能把人吹骨折的新生。
太荒谬了。人来人往的大街，尽管绿色葱茏，日影斑驳，小孩子和母亲童声稚语地耳语亲昵，而你的面前，一个是情绪不稳定的潜在激情杀人犯，一个是只有一点若隐若现的良心在起作用的地球终结者。
你感觉自己像是被上帝胡乱踢过来充当救世主的什么东西。
“五条前辈，你身上全是血迹，我们先回学校换衣服吧？”夏油杰的情绪在你解释以后稳定了不少，你决定先把五条悟哄回去。
“那走啊。”五条悟抬手就搂住你的肩膀。你的肩头磕在他肋骨的位置，脑袋被搂进了他胸前。你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
“是你说的‘我们一起回学校换衣服’吧？”
“正常走路也是一起回，做什么突然搂过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
“啊？”你差点尖叫出来，“啊？你干嘛？你你你？你干嘛啊？”
这个状态，但凡你回答不好，他岂不是要变成精神变态？
旁边还有个潜在的激情杀人嫌疑犯！
简直是一片乱七八糟。你想起你还有各种尾巴落下了没清理干净，本意是接到这两个男孩子以后一起去做的，现在你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回学校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你闭上眼睛直接装作晕倒了。
*
五条悟用另一只胳膊拦在女孩子腿弯，打横抱起来。
这个晕倒一看就很假，他怎么说也是能够观测到原子水平的六眼拥有者，平时数不清的实战，分辨一个人真晕假晕简直是呼吸一样的简单。
他没有揭穿。与其说是一种宽容，不如说是他很乐意接受这个谎言带来的报酬。
五条悟把女孩子的裙子往下拉一点，用手压住以后重新抱好。“走吧，杰。”
夏油杰也看得出来女孩子是在装晕，没有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额外叮嘱他:“不要这样恐吓弱者啊。”
“我明明是在表白吧？”
“那至少应该在好一点的状态下吧。”
“我现在的状态简直太好了，难道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吗？”
“……好吧。先回去再说。”
语气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但五条悟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他此刻的感官太敏锐，万物奔涌而来，像空谷之中灌入无休止的大风，簇拥着他，而他不可能去关注到席卷而来的狂风中卷起的某一粒尘埃。
*
“事情就是这样。”你给夜蛾汇报说，“在机场的时候我听到五条前辈说针对天内理子的悬赏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产生了疑惑。因此在他们回程之前的时间段，我调查到了悬赏发布人。”
“一位名叫孔时雨的韩国籍前刑警，现任诅咒师。”你在手机上找到男人的照片，展示给夜蛾，“但是深入了解他的背景以后，我发现他并没有重大任务执行记录，反而是作为中介联系更为活跃。”
“我的朋友在计算机方面比较擅长，所以我拜托他查到了和孔时雨有过交往的所有人。最终锁定的是这个人，禅院甚尔。”
“所有人？那么多人你怎么找到他的？”夜蛾不可思议地问。
“啊，确实人数不少。不过我有点小聪明啦。”你不太在意地搪塞了一句，向夜蛾展示甚尔的照片，“就是他杀过来的。”
“禅院啊。这可是……唉。”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姓禅院了。”你说，“也就是我找您的目的。我希望伏黑甚尔加入咒术高专，成为后备役。毕竟我的身体素质很弱，能力又特殊，还是需要一个保镖的吧。”
夜蛾瞪大眼睛看着你。雄壮高大的男人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悟不是把他杀了吗？”
“是的。但是我用了一点手段。”你抬手示意戒指，然后敲了两下。
男人的身影在你身后逐渐显现出来，最开始像一个像素鬼魂，闪烁了几下变成实在的模样。短袖上衣下鼓起肌肉，两脚岔开稳当地矗立着，像一座山。
“伏黑甚尔。”你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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