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谋反

    “四十,……四十五……”刘公公大声数着数字。

    傅泽被傅丞相带回去,家法处置,罚荆条一百。

    现在的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此事过后,她还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打实一点!”傅丞相喊,“但凡轻一点你们全家都不保!”

    “傅丞相。”刘公公将傅丞相拉到一旁,“老奴就当做数到一百,老奴就回去赴命了。”

    而傅丞相却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即便刘公公想卖人情,他日要是皇上知道了,你我九族不保啊!”

    “哎!”刘公公无奈的说,“老奴混迹宫中大半辈子怎会不知,是二位殿下,一个接一个的来告诉奴才,留二小姐一条命。”

    傅丞相听后,也唉声叹气起来:“现在二位殿下,一个流放,一个幽禁,其中又有傅泽掺和,这以后谁还敢娶我女儿啊!”

    “傅丞相放心,皇上已经开始让内务府物色秀女了,只要二小姐挺过去,他日进宫必得皇上注意,后宫无后,二小姐迟早能熬到这个位置。”刘公公说。

    “老夫确实已经有让她进宫的打算,但后位我就不指望了。”傅丞相摆摆手说。

    “不要打了!”傅椿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见家丁没有停止的意思,傅椿直接趴在傅泽身下,“打啊!要打就打我吧!”

    “哎呦!夫人啊!您可别再刺激老奴我了!”刘公公一脸哭丧相,“快拉开!快拉开!”

    “姐,你起来吧。”傅泽有气无力的说,“还有二十个就结束了。”

    傅椿却倔强的要命,“让他们打!我看看他们谁敢打诰命夫人!”

    家丁都不敢下手,傅丞相直接自己上前拉开傅椿,拿起荆条自己行家法。

    傅丞相打得比谁都狠快,二十荆条瞬间就完成了。

    傅椿挣脱开家丁的禁锢,一把推开傅丞相,紧忙上前去看傅泽伤势:“快叫大夫来!”

    傅泽只听见自家姐姐与父亲争吵的声音,还是没挺住晕了过去。

    刘公公见家法都完事儿了,离开傅府准备回去复命,出门一看发现二皇子正站在府外。

    “殿下怎么来丞相府是有什么事吗?”刘公公问。

    俞景行礼道:“刘公公,我已经不是皇子了。父皇已经准备将我发配到南蛮,即日启程,我来丞相府不过是谢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殿下不要怪皇上狠心,皇上当初就这过来的,最见不得人有二心。”刘公公小声说,“南蛮风沙大,又是饥荒之地,殿下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公公提醒。”俞景轻笑,“总好比过幽禁,也不知道皇兄会怎样?”

    “刘公公,我想问一下,傅家的家法是什么样的?”俞景问。

    刘公公回想着说道:“老奴记得傅丞相说的是有辱傅家名誉者,罚荆条一百。”。

    俞景与刘公公告别后,俞景走到府中,见傅丞相在门口等着他。

    “傅丞相。”俞景行礼。

    傅丞相没好气的说:“殿下来丞相府干什么?“

    俞景毕恭毕敬的说:“我来见二小姐一面,谢她的救命之恩,谢过之后便启程去南蛮了。”

    傅丞相嗤笑一声便离开了。

    傅泽醒来时,傅椿正拿着药碗等她醒来,“你醒了,来把药喝了,你受了风寒还被行了家法,身体肯定遭受不住,可别落下病根!”

    “可是姐,药好苦。”傅泽看着黑黝黝的汤药说道,闻着这苦味,傅泽都想干呕。

    “哎!”傅椿气的把药碗一放,“你也真是的!摊这趟浑水做甚!差点把命给赔进去!”

    “父亲也是,就是一个死古板!你可是他亲女儿啊!竟然下死手!”傅椿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气。

    傅泽安慰着傅椿,拉住她的手臂说:“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现在不是什么事没有吗?”

    傅椿按住傅泽郑重的说:“答应大姐,以后可别再管皇室的事,现在二位皇子一个流放一个幽禁,而皇上只有这对双生子,他日必定会选妃,以父亲的架势说不定会把你送到那个吃人的地方,等这阵风头过了,大姐就帮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远离这场纷争。”

    傅泽满脸忧愁,“那.....姐,你说他们还能活吗?”

    “你到现在还想着他们!”傅椿无奈,“怎么活得成?”

    傅泽沉默一会儿,随手拿起旁边的药,慢慢喝了起来。

    真苦。她还是谁都救不了。

    “二小姐,二皇子来了,说是道谢。”门外的侍女在外通报。

    “不见!让他回去吧,他现在已经不是二皇子了,何必和他费口舌。”傅椿抢在傅泽前喊。

    “姐!”傅泽叫住傅椿,“让他进来吧,我有话同他说。”

    傅椿叹口气:“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算了,让他进来吧。”

    俞景走进门,他又换回以前穿的朱砂红,头冠被摘了,衣服也薄了,倒是没以前贵气了,他伤还没好,脸色依旧苍白,竟有几分娇弱的感觉。

    “姐,你去帮我看看药煎没煎好。”傅泽抬头对傅椿说。

    傅椿看了一眼俞景,脸色不善的离开,出门看见傅丞相,直接吵了起来:“你让他进来干什么?我现在真是搞不懂你了,一天天只想着让女儿嫁进宫里,自己享着荣华富贵,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嫁进宫里?”

    “放肆!”傅丞相喊,“你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不是我,谁把你们拉扯大的!难道傅泽一点错没有吗?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外头的风评,勾引皇室,让两个皇子刀剑相向,真是有辱我傅家清白!”

    两个人无休无止的吵着,傅泽见状,艰难的起身想关上门,被俞景抢先一步关上。

    “让二皇子见笑了,长姐如母,姐姐从小脾气洒脱,看不得我受一点苦,今日发生这些事,实属是我的错,也不怪父亲。”

    “二小姐长姐如母,可我的长兄却想刀刀要我的命。”俞景阴沉沉的说。

    傅泽低下头掩盖愁容,“那二皇子你想杀他吗?”

    “想,我巴不得杀他。”俞景看着傅泽说,“他喜欢什么,我就毁了,我只想让他绝望致死。”

    傅泽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你要杀我?”

    “不会。”俞景笑着说,“我还要多谢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所以,我可以帮二小姐做一件事情。”俞景浅笑,“只要尽我所能就可以。”

    “二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还能帮我什么呢?”傅泽还是不忘劝诫俞景,“听下人们说你被发配到南蛮,小女愿殿下此去一行,无忧终老。”

    “怎么会?”俞景上前拨开傅泽的碎发,“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平安呢?”

    “没什么,您与俞辰兄弟一场,小女不忍。”傅泽编着谎话,只要俞景平安过完此生,她就可以回去了,人间有太多不美好的记忆了。

    “原来是看在皇兄的份上。”俞景笑了,“现在匈奴就在城外等着呢,只要我出了城,皇位可要易主了,二小姐可要想好了,我可以留你傅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傅泽听后差点气得又吐血,一口气没上来开始剧烈咳嗽。

    为什么,他总是反其道行之?司命说得对,他每一世的性格都很极端,她该如何改俞景的命?

    “殿下何必争这一时呢?”傅泽红着眼眶说,“小女不懂朝政,但是小女知道谋反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俞景看着傅泽哭红的眼睛,又开始心软了:“可我偏要争这一时之快呢?”

    真是奇怪,他都有决心杀自己亲人,而自己偏偏不忍心害傅泽,这是为什么?

    “其实那天元宵,我就已经让他们趁乱进入了。”俞景轻轻拍着傅泽的背,“父皇他也是老糊涂了,为什么要发配我呢?还不是因为他心疼俞辰,等我走了以后,俞辰就是太子。”

    傅泽感觉自己做这一切都白费了,她死死捉住俞景的手臂:“你也知皇上无情,他怎会让俞辰活着出幽禁,皇上判完你们的罪行就已经开始选秀,这是铁了心的让你们死,哪有心疼这一说。”

    “二皇子母亲早逝,性格不讨喜,父皇偏向俞辰,俞辰次次置你于死地,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根本没人在乎你,不是吗?”傅泽句句戳痛俞景心里,在俞景眼里所有的爱都不是他的,以至于俞景现在还想皇上会救俞辰。

    俞景掐着傅泽的下巴,傅泽被掐的生疼,这股劲道逼迫她抬起头对着俞景凉薄的眼神,“二小姐可真聪明,可是你告诉过我有恨才有狠,你忘了吗?”

    傅泽回想起那句话,原来不过是自己种下的因果罢了。

    当年亲王谋反,天下大乱,傅丞相独自一人拿着兵权去边外找援军,才得以让这战火平息,而这个亲王的九族男丁留在宫里施以极刑,让众人围观,女子皆发配为下贱的官妓,年仅六岁的傅泽也被迫带过去围观。

    当时场面,凌迟斩首五马分尸,死状凄惨,尸体旁边还放着几十条野狗啃食血肉,尸骨无存。所有人都在感叹皇帝无情狠辣,傅泽也受不了偷偷跑出去了。

    跑到一处宫里迷了路,看见一个小孩走进一看,浑身湿漉漉的,低着头在那里坐着。

    “大哥哥......”傅泽喊,“你身上都是水。”

    小孩抬起头,傅泽觉得眼熟,明明就是余景小时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所以自己又靠近他几分。

    “无事,只是被人推到河里,我游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路。”小孩嘀咕着,“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杀我。”

    “谁啊?”傅泽问。

    “我哥哥。”小孩说,“他对我一直都不好,反正我也习惯了。”

    傅泽心里想这余景仙君可别被他哥哥整死喽。

    “大哥哥,他可能是不喜欢你吧。”傅泽说,“有恨才有狠,他对你狠,你也对他狠,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必须要狠。”

    “二小姐!二小姐!”傅家的下人出来找傅泽,“可算找到您了,大小姐都快急疯了,快跟小的回去。”下人不由分说拉着傅泽回去。

    “大哥哥,我们以后见。”傅泽边走边回头喊。

    后来傅泽久居闺阁,时而去宫中,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像余景的小孩。再次相见时,俞景早已把自己给封锁起来,冷漠无情。

    “二皇子真的把这句话做到极致。”傅泽说,“我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再见大皇子一面,我有些事要和他说清楚,你不是说要帮我做一件事吗?这件不可以吗?”

    “这件不可以。”俞景斩钉截铁的说。

    傅泽颤抖着手抱住俞景的腰,几乎要碰到俞景的唇,“二皇子谋反也需要一点时间吧,等你攻下城池的时候,小女可能是皇上的一个妃子,我是逃不了的,就让我见一眼俞辰,随后我就拿着白绫自尽了,我已经累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呢?”俞景抱住傅泽说,随后又想通了,“对啊,你又不喜欢我,但我又不希望你死,这该怎么好?”

    “就让我见一眼他好不好,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傅泽眼中泛着泪光说。

    “你亲我,我就帮你。”俞景一字一句的说,他抚摸着傅泽被荆条打伤的地方,“俞辰幽禁在长恨宫,他的死士都被处死了,看守的都是父皇的人,我可以带人从长恨宫杀过去,你偷偷进去见他一眼就出来吧。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你。”

    “这么突然?”傅泽感到惊讶。

    俞景没有说话,这一切都架于傅泽会不会吻他。

    傅泽没有犹豫,给了俞景一个绵延的吻,吻里混着泪水,咸咸的,是俞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感觉。

    为什么俞景会因为一个吻提前谋反?

    可能他也不希望傅泽嫁给那个无情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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