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没系统，剧情全靠莽。
“宗主大人，求您赐婚于我和小师弟。”
白临晚到这边来有一个多月了，差不多把这里弄得还算明白。
她穿到了自己许久之前大致扫过一眼的小说里，具体缘由未知，发作原理未知，形成条件未知，一切都毫无头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成了传说中的炮灰女配，在后头会被龙傲天男主拆成块块的那种。
要她说这男的也真是奇怪，自己追妻失败，关她一个被迫与他成亲的可怜人什么事？而且这婚姻还是那龙傲天自己求来的，结果翻脸不认人，难怪老婆不爱他。
自己这壳子师从于发展势头正猛的万灵宗，是首席护法鹤燕的真传弟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因为鹤燕的特殊地位，破格成为新一辈的大师姐，实力又是一等一的强，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
而那龙傲天，自然也不是什么凡俗之人，在半年前专为被埋没在人海中的草根天才们设置的青云赛中拔得头筹，剑指高天如长虹，锋芒尽斩杨柳叶。
这杨柳叶可不是人域所说那般普通植物杨柳叶，而是擂台的结界内核，翠绿如叶，因而得名。
也就是说，龙傲天一剑刺穿了结界。这是青云赛创办几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了炙手可热、人人争抢的绝世鬼才。
没记错的话，那龙傲天叫顾初霁，名字文雅，长相也文雅，就是做事有点血腥。
不然也不会在后期把她这个可怜人给各种欺辱凌迟虐得好惨。
“小白，你是认真的吗？”一旁小孩子模样的人有些茫然，“你的小师弟？”鹤燕颤颤巍巍捂住心口，“他那么怠惰，我怕你被气死。”
这小师弟是前几年鹤燕捡回来的，很早就被送去别的宗门交流学习，几周前才结束在外修行，被送回了万灵宗。
那时白临晚还在闭关，因此错过了与小师弟的见面。
虽然人没见着，但小师弟的名声倒是不小。理论个个不会，实践样样不行，风花雪月之事倒是无师自通，花钱如流水，情话全靠嘴，纨绔子弟这四个字配他再合适不过。
他在书里并没有什么戏份，只是一个活在传闻里的背景板，连名字都没有。
“师父，无碍。”少女敛下墨色睫羽，语气淡淡，没什么波澜，“我可以接受。”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了吗？比起那个要命的，果然还是花钱的比较更容易让人接受。
毕竟书里这个与自己同名的炮灰女配，是个修炼狂魔、任务杀手，向来都不差钱。
养他区区一个烧钱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且听说这小师弟生得貌美，他……
清朗的少年声传入大殿，来者一袭红衣，玄纹云袖，一条白金发带束起墨发，系了几个铃铛。那人一双桃花眸笑得弯弯，似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酿，姿态倒是闲雅，皮相绮艳面色清丽，骨相卓绝肤白胜雪，眼尾一点血痣，平添几分旖旎。
白临晚在打量少年，少年也在打量她。
这位点名要与他成亲的少女一袭烟灰长衣飘然，上绣白金鸢尾暗纹，腰间珍珠做成的流苏发出泠泠之音，外罩一层银朱薄纱。发上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和双凤纹鎏金银钗，耳畔缀有红翡翠滴珠耳环，腕间配着白玉雕绞丝纹手镯。她生了眉目深邃的一张脸，看起来冷淡矜贵，于是那双眼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剔透如万丈冰层，叫人觉得无法靠近。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一瞬。
“大师姐，初次见面。”少年率先开了口，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小师弟谢闻潇，拜见大师姐。”他话很碎，“感谢的谢，听闻的闻，潇洒的潇。”真诚无比，“大师姐真是眼熟，让闻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在何处见过此等绝色。”
鹤燕没忍住，呵了少年一声：“不得对大师姐无礼。”当师父的自然偏袒自己视作掌上明珠养大的白临晚，虽然他现在是小孩模样，但多少也是要护着便宜女儿的，“不许用你在外面混来的流氓话术跟大师姐这样说话。”
少年瘪嘴，摊了摊手，“好的，闻潇知错了。”抬眸望向明显不在状态的白临晚，挑了下眉，“向大师姐赔个不是。”
放轻了声音，在修仙之人耳中却依旧明晰。
谢闻潇一字一顿，字字含笑，“还请大师姐原谅我。”
可以不原谅吗？
白临晚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还不能疼得呼呼的骑虎难下感。
没人告诉她，自家小师弟长着一张她上学时的死对头同桌的脸啊。
那时候班里整什么一对一帮扶策略，年级第一自然配了个常年吊车尾。她讲题他睡觉，她递笔记他垫胳膊，她竞赛拿奖他负责鼓掌。
总之哪哪都有他，但他哪哪都不行。
除了人品。
总的来说，自己的死对头人品还是不错的。
但这并不代表白临晚能接受自己跟顶着死对头的脸结婚的小师弟。
“师父，我……”我想退货。
有人在门口高喊：“报！”
于是少女暂时按捺下想说的话，随着师长们一同看殿外使者。
“散人顾初霁，求见觉宗主！”
缩在衣袖里面的手微微蜷起，白临晚深吸一口气。
【“白临晚，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按在肩头处的手下是浸满了鬼气的灭魂钉，“你会活着被恶鬼啃食，从皮至骨，内及脏器，直到灵魂变成碎片，也要被火焰燃成灰烬。”眼里尽是狠戾，“可你不会死，你会在下一个子时复生，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他微眯双眸，上挑的眼尾弯成漂亮的弧线，笑如新月，冷意却沉在瞳孔，袖袍之下一根根银丝绕在指尖，“你会变成只能感受到疼痛的半具尸体。”顾初霁气质向来缥缈端庄，此刻又一袭白衣配金冠，恰如尘中仙，面上却染血，又似活修罗。
“你爱美，我便毁了你的脸。你高傲，我便折了你的骨。你慕强，我便断了你的道。”那人咬字暧昧，扬起的唇角也血红，带着股寒冷彻骨的锋利危险。“白临晚，你就一辈子烂在这里吧。”
男人抬腿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去，温温和和地撂下一句：“哦，对了，忘记说。”顾初霁一如初见般干净清雅，“你大概不再是修士了，而是普天之下最低贱的人鬼，跑出去是要被人当成宠物圈养起来当成乐子玩的。毕竟，没有我的允许，出自我手下的鬼，是没法轻易死去的哦。”
“夫人。”
顾初霁破天荒喊了这个几乎从未被提起过的称呼。
“我恭贺你——”
地牢的人缓缓关上，光源渐弱而后消亡。
“万寿无疆。”】
不行。
白临晚深吸一口气，浑身都开始发抖。
绝对不行。
她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的恐惧还是这具身体的失控。
从小到大，她向来好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她不想做错，也不愿做错，就不会做错。
但可以做错。
可这里不一样。
在这里做过的每一道题，都绝对不能做错。
白临晚没有系统提示，只能靠着自己对原书早已模糊的记忆、推测可能会用到的解决方案摸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不知何时会重重落下，直叫她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直叫她再也醒不过来。
“师父，宗主大人。”
白临晚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没猜错的话，顾初霁是来申请加入万灵宗的，这等人才甘愿归顺，他们自然求之不得。然后再过些日子，宗门便会为少年提前安排一门亲事，几年之后便正式成亲。
在书里，他们把作为大师姐的白临晚许给了他。
可顾初霁喜欢的是宗门的病弱女儿，觉柳清。
“求您赐婚于我和小师弟。”顿了一下，“求您赐婚于白临晚和谢闻潇。”
后来觉柳清郁郁寡欢，没活太久就病逝了，被黑化重生的顾初霁费尽千辛万苦救了回来。
得爱第一剑，先斩此前妻。
死对头就死对头吧，总比死自己好。
少女规规矩矩跪正，在觉也和鹤燕震惊的眼神中拜下去。
鹤燕急得过来扶，一下还没扶起来，“小白，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她的身份，是宗门新一辈的大师姐。
按道理来说，将来是要出去跟各大宗门的青年才俊们相亲联姻的。
可此刻她坚持要与谢闻潇结婚，便是堵了条宗门横向发展的路子。
虽居师姐之位，未尽师姐之责。
这一跪，为的是谢罪。
替书里的白临晚。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既然接管了她的身体，便要尽己所能地做到最好。
一只手托住白临晚的胳膊肘，轻轻松松把她提溜起来。她茫然地向身边看过去，对上了谢闻潇无辜的脸和懒散收回的手。
他没有笑。
“我应允了。”
轻描淡写道。
“宗主大人，师父。”
谢闻潇拱手鞠躬。
“我愿意与大师姐结为道侣。”
又重复一遍。
“谢闻潇愿意与白临晚结为道侣。”
觉也面色复杂，甩了甩袖子把问题抛给鹤燕，“你的俩宝贝弟子，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鹤燕还在状态之外，没想明白除了同一个师父以外，八竿子都打不着且对彼此了解为零的两个人是怎么在初次见面时，不仅看对眼了，还这么正式地请求赐婚。
这不胡闹吗？
“再缓缓，再缓缓。这事不急，你俩都还小呢。”小孩试图转移话题，“小顾还在外面等着找觉也呢，还不赶紧把他请进来。”
白临晚见好就收，默默地往后撤几步站到一边，谢闻潇也跟着一起。
虽然今天没有达成目的，但好歹小师弟愿意配合，成亲是迟早的事情。大不了再磨一磨他们，让他们早点把这门亲事给同意了。
无论如何，至少他们不会把自己放在与顾初霁成亲的最佳人选位置上了。
这龙傲天确实有几分姿色。
白临晚在心里暗自评价。
顾初霁身形修长，乌发一泻而下，面上美玉无瑕，眉目低垂，唇肉薄薄，色淡如水。他看起来清疏柔和，腰缠玉带，肩宽腰窄，身如玉树，活脱脱一意气风发少年郎。
气质与阴郁疯魔没什么关系。
长相同谢闻潇勉强有得一比。
“在下顾初霁。”来人行了一礼，“久闻万灵宗大名，今日前来，为的是毛遂自荐。”
他神色淡然。
“我想加入万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