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陆第一次跟江灿灿告白的时候，江灿灿只是问了一句，“你是在跟我对台词？”

    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林北陆一时的情迷意乱荡然无存。

    “小朋友。”

    “啊？”

    “算了，”拿手撑着对方的脑袋站起来，不意外地收获了江灿灿的一声痛叫。林北陆拍了拍裤子，向她伸出手，“走吧，下去了，再晚晚饭没了。”

    “哦。”

    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下去，坐上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坐在后排。

    车子绕着山林开，摇下车窗，林北陆看着窗外，江灿灿看着林北陆。

    江灿灿她虽说朋友少也没谈过恋爱，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更何况林北陆刚刚那么直接的表白，哪怕就是傻子，也应该听懂了。

    一时间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林北陆的她选择了装傻糊弄过去。

    但是背着人后，江灿灿的心里还是开心的。

    林北陆喜欢她，她也喜欢林北陆。

    她们两个这就算是两情相悦了。

    江灿灿觉得有些对不起副导演，之前他问自己时，她还信誓旦旦跟人家说，自己和林北陆没什么的，现在如果自己答应了林北陆的话，岂不是就骗了他。

    江灿灿想着，如果明天林北陆再跟自己告白的话，自己可能就会答应下来了。

    到那时，她估计就得去跟副导演道歉了。

    却不想，另外那边的林北陆可不是这么以为的。

    从小到大接受了数不胜数的倾慕，却都以想成为演员搪塞了过去。

    这还是林北陆第一次告白，结果这告白就这么被不明不白地糊弄过去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林北陆打开手机，上面的聊天窗口还停留在上次和他发小聊的那天。

    林北陆 - 睡了吗？

    梨花的单亲父亲 - 睡了，zzz。

    林北陆 - 又改名了？

    单亲父亲 - 不是都回你睡了吗，怎么还发？

    单亲父亲 - 对，改了，一言难尽。

    看起来是满腹苦水，但是林北陆对自己发小的那些情史并没有多少兴趣。

    林北陆 - 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嘛？

    单亲父亲 - 不是，就直接跳过我抛出的话题啊？

    林北陆 - 想不想听？

    单亲父亲 - 想。

    屏幕上毫不意外地跳出了那个词，林北陆沉了一口气，

    林北陆 - 我今天跟她告白了。

    单亲父亲 - 我去。真的假的？

    单亲父亲 - 你这铁树开花进度也太快了吧我去。

    单亲父亲 - 所以怎么说？我要有儿媳了？

    最后两个字看着有些扎眼。

    林北陆 - 我跟犬类动物没关系。

    单亲父亲 - 说什么呢，我们小狸花可是正宗小猫来的。

    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单亲父亲 - 好了不闹了，言归正传，人家怎么说？

    林北陆 - 拒绝我了。

    单亲父亲 - ？

    林北陆 - 嗯。拒绝我了。

    聊天框的输入中顿时变为了打来的语音电话，林北陆刚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劈头盖脸的质问声。

    “不是啊，林北陆，怎么搞的。怎么刚表白就能搞砸？你是跟人家说什么了？说你自己天下无敌第一帅，人家忍不住恶心吐了才拒绝你的？”

    机关枪似的一长串话，让林北陆对他的肺活量多了几分叹服。

    “……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说话。”

    “不然呢？不然你可是堂堂林北陆哎，人家为什么要拒绝你？”

    发小的问题，林北陆同样也不明白。

    倒不是说他真的这么自恋，只是江灿灿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是也喜欢自己的。

    可从结果来看，人家好像就是没有当真。

    说不挫败是假的。

    不然林北陆也不至于又来自己这不靠谱的发小。

    “所以是，人家小姑娘都送了自己的画给你，可是你告白的时候，人家却又以为你是开玩笑？”

    林北陆的发小也没有碰上过这种情况，他大部分的感情经历，都是一帆风顺，再在自己的热情偃旗息鼓前转身抽离。

    “会不会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是指我喜欢你这句话本身吗？”

    电话的两头都是一阵沉默。

    发小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有听说过一种恋爱，好像是叫性单恋。”

    “？”

    “就是说，对方喜欢你，但却不希望你也喜欢她。”发小说道，“弟妹她该不会也是这种类型吧？”

    林北陆没有答案。

    他和江灿灿认识的时间总共才不过半月，他并不算了解她之前的事情。

    “我听说，原生家庭环境一般的人往往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弟妹她有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吗？”

    说是说过。

    听起来的确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童年。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嗯……”这么乍一下的问自己，发小也一时没有方向，“你告都告白了，这时候如果再去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好像是有点做作。”

    他沉吟片刻，“但既然她是不喜欢你喜欢她，要不然你试试，故意对她冷淡？”

    ***

    第二天早上，江灿灿是被喻含秋吵醒的。

    搅动的柜子发出哐哐的声音，喻含秋有些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反正我也醒了。”江灿灿坐起来，脑袋后的头发有几根结了起来，她伸手把结松开，“秋姐你在找什么？”

    “穿的衣服。这两天下雨，带的几件洗了还没干，我看看柜子里还有没有。”喻含秋直起身体，从柜底扯出一件短袖来，“你呢？今天穿哪件？”

    “我的话，”睡眼惺忪的，江灿灿说得慢，却突然看到柜子里自己那半边露出的深橘色衣角，“就那件吧。我想穿那件。”江灿灿笑道，衣服是之前和姑姑逛街时她送自己的，算是她衣橱里为数不多的亮色衣服。

    林北陆这天出门的时候晚了。

    前一晚想了江灿灿一整晚第一次失眠，临近凌晨四点多才睡着。原本是定好闹钟6点要起的，结果睡得太死，再睁开眼时，时间都快奔8点了。

    出工到现在，这还是林北陆迟到得最严重的一次。

    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急急忙忙赶到片场，路口的地方，江灿灿正托着腮坐在一个小凳子上。

    林北陆走过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她一个‘小橘子’，“怎么了？你也迟到了？”

    “啊，没有。”江灿灿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你今天晚了？”

    “嗯。”扯起单边嘴角，林北陆道，“这个天气，比较好睡。”

    说话的时候背后有车经过，林北陆低头，震起的石子都像是在叫嚣着不信。

    略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林北陆注意到今天江灿灿穿了件橙色的衣服。

    和她平日里不是黑就是白的沉闷颜色不同，江灿灿肤色白皙，其实很适合这样亮色的衣服。

    开口想要夸奖，可是昨夜发小的话却又适时在脑海里响起。

    “行吧，没什么就快走吧。快迟到了。”

    冷下脸，让声音放平，林北陆转过身，不意外地错过了江灿灿眼睛里的期待。

    难得打扮，她还是挺想听听林北陆夸奖自己的。

    夏风燥热，树荫下的两人各怀心事。

    ***

    这之后的一些时间里，林北陆和江灿灿还是继续会在片场演戏。

    林北陆尽可能保持着一定的疏远，除非不得已对戏，其他情况下，他都尽可能克制着自己不去找江灿灿。

    现实生活里的表现也反应在了戏里，林北陆和江灿灿之间的NG戏份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卡，这里不是这样，太簇握着乌山的手，不要就拽衣袖。”

    “这条不行，重来一条，少将军你离乌山太远了，近一点。”

    拍戏状态的起伏不定，让江灿灿有些担心林北陆。

    但即使她去问，对方也只会告诉她没有什么。

    喻含秋还是一如既往的管着自己，这让江灿灿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可以去找林北陆的。

    转眼就到了八月下旬，夜里下了戏，身为女主演的喻含秋难得邀请整个剧组的人一起聚餐。

    慕星镇不大，很难找到能容纳一个剧组的场所。

    还好剧组的人并不娇气，就地取材，用拍摄的道具在烤肉铺子的边上简单搭了一个棚。

    电灯是从店里接出来的，江灿灿坐在最靠外的长凳上，等着组里的人把啤酒箱从店里搬出来。

    一箱接着一箱的啤酒被从店里扛出来，发啤酒的人是陈阳。

    每桌10瓶，到了江灿灿这桌却故意少放了一瓶。

    “陈阳哥，我们这桌，你是不是漏拿了一个？”

    陈阳回过头，“含秋交代过，你还不能喝酒。”

    江灿灿瞪着眼睛，“可我已经满18了啊？”

    “满18也没用，再大都得听姐姐的话，”陈阳突然站直用喻含秋的口吻说道，“这是含秋的原话。”

    边上的人因此纷纷笑了起来，说是喻含秋把江灿灿保护地太好了。

    江灿灿有些不服气，站起来想去后厨自己拿一瓶，却又被其他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好了灿灿，以后有的是机会喝。干嘛急于一时。”

    “就是啊，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算有时候不想喝，可能也由不得你了。”

    众人的劝导发自肺腑，但是当时的江灿灿还不理解。

    她看了看走过来的林北陆，期望他能给自己带上一瓶尝尝。

    然而破天荒的，这一次，林北陆并没有选择坐到江灿灿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