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江灿灿走到他们的身后，“没听到吗？她说她不想喝。”
眉头微蹙，脸也冷着，被搅了兴致的两人不耐地转过头，“你谁啊？”
谩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清了江灿灿的脸时，又被堵回了喉咙里。
两人平时也没有见过像江灿灿这么好看的人，如此突然撞见，不由都愣了神。
不过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其中更瘦一些的那个很快了反应过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醉醺醺地站起身，酒气混杂着热气随着他的话一起喷洒在空气中。
江灿灿的脸上多了一丝厌烦。
“她是我妹妹。”不想多纠缠，江灿灿想要靠近座位上的女孩，却又被那个人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
“那好啊，正好我们兄弟也是两个人，要不一起坐下喝一杯？”
瘦子说着和同伴笑笑，伸出去想揽住江灿灿的手却被一下子打开。
“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请你喝杯酒嘛。”酒壮人胆，过度的自信让男人口中的混账话开始多了起来，“我可以付你钱。就跟我们玩玩嘛。”
“玩什么？要不要我把你的头拧下来玩？”
江灿灿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知道这些人就是欺负小女孩不敢开口，你越是隐忍对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果不其然江灿灿的冷嘲让男人稍稍收敛了些。
就着他让开的空隙，江灿灿走到女孩身边，“一起走吗？”她轻声问女孩子。
小姑娘刚刚就想逃开了，如今有人来救自己当然忙不迭点头。
然而那两个男人却好像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看着江灿灿带着小姑娘离开时嘴里还不肯饶人的咕哝，说什么，“装什么啊，来酒吧不就是期待着发生这种事吗？”
江灿灿脸上的厌烦变为了厌恶，转身要和他理论的时候，却被身边的小姑娘拦住。
“我们走吧，也没什么。”
小姑娘有些胆怯地说着，眼睛却看向舞台的方向。
还好这里离舞台还有些距离，场子里的大部分人并没有被影响到。
意识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是会怕事，江灿灿虽然知道错不在女孩，却还是决定听她的先带她出去。
身后那两个男人还在骂骂咧咧，江灿灿准备带女孩离开，自己的手却被另一个人拉住。
“为什么要走？”
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
虽然根本看不清脸，但是江灿灿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正是林北陆。
“你怎么会来这里？”听凭自己的第一反应，江灿灿脱口而出。
林北陆没有回答江灿灿的问题，微微抬起头，俯视眼前的两个男人，“有问题的是他们，你们不用离开。”
“TM有你什么事？”
两人中的瘦子本来就因为第一次失手不爽，现在又被人这么点着名字骂，心情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滚滚滚，少来碍老子眼。”瘦子说着撞开林北陆准备离开，不过以他的身板显然还没这个能耐。
“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们得道歉。”
人重新被林北陆拉回来，身高的压制，让那个瘦子被迫抬头看林北陆。
周围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酒意未褪，瘦子只觉得当着自己小弟的面丢了面子这件事让他尤为恼火。
“道歉，我tm道个屁歉。”
挥出拳头想把面子挣回来，没想到对面，林北陆只是轻轻偏了偏头躲过攻击，抬腿反手将边上的凳子勾过挡在瘦子的身前。
瘦子一个没刹住车，人一趔趄，整个人撞在凳子边上。
凳子连带着人本身都一起扑倒在地，发出笨重又沉闷的声音。
另一边小弟见状急忙出手，林北陆也没犹豫，反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水一扬手泼在了那人脸上。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对方已经狼狈不堪，林北陆这里却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还在叫嚣林北陆有本事等他们起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江灿灿见状赶忙上去拦在了林北陆的面前。
小时候舆论尚不发达，他都能因为在酒吧打架的事情被骂上了热搜。
如今自媒体发达，他又已经成了大明星，同样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只会大不会小。
“够了。”
眼神里满是担心和劝阻，江灿灿是真的怕林北陆又重蹈小时候的覆辙。
江灿灿的劝慰显然起到了效果，她能明显感觉到林北陆手臂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没事的。
用眼神示意江灿灿，林北陆松开了江灿灿的手，走到瘦子身前蹲下。
“堂堂正正打一架？你们是酒还没醒吗？”
背对着自己，江灿灿没办法看到林北陆此时的表情，不过从那个瘦子瑟缩的样子，江灿灿还是能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是10年前就靠着打架上过热搜的人，这种小混混哪里是他的对手。
“哈，哈哈，”喉咙里发出几声干笑，瘦子撑着他的兄弟站起身，嘴里还在虚张声势，“你给我等着！信不信我找人来。”
两人最后也没有道歉，推开人群，丢下一句狠话便仓皇而逃。
见人走后，小姑娘终于从江灿灿背后钻了出来。
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林北陆，小声说道，“谢谢。”
江灿灿和林北陆的注意力被吸引回她的身上。
“没事吧？”林北陆问她。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转头对护着自己的江灿灿也道了声谢。
表情虽然看着平静，但是紧紧抓着江灿灿的手却还是道出了她的紧张。
江灿灿一边抱着小姑娘轻轻在她身后拍了两下，与林北陆交换了眼神，江灿灿拉开与女孩子的距离——
“小妹妹，刚刚的事情，跟姐姐一起去报警好吗？”
“报警？”
“嗯。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他们。”
“可是他们就是碰了我一下，而且他们也走了。”
听上去像在替两人辩解的话语，实则反应出了小姑娘逃避的心思。
江灿灿当然不是不能体会小姑娘此刻的胆怯，不如说，正是这种来源于羞耻感的胆怯，才是那两个人专门挑上了小姑娘的原因。
然而对潜在罪行的容忍，正可能纵容了下一场犯罪。
“如果说放任他们在外面的话，那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受害者。”
也许是江灿灿温柔的语气给了女孩儿力量，她点了点头，答应跟江灿灿一起去。
林北陆随即联系了自己的助理，让他替女孩子报警。
助理在得知了情况后很快就联系了当地派出所，出乎意料的，助理回复林北陆时告诉他，在他联系之前，实际上就已经有人报警了。
三人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往古城派出所，到了门口，林北陆让助理陪江灿灿二人进去。
因为是公众人物，为了不对拍摄中的剧集产生影响，林北陆并不想公开露面。
三人进入派出所的接待大厅，意外的，她们见到了先前那家酒吧的驻唱歌手和她身边的吉他手贝斯手。
原来在他们之前报警的人正是其中的贝斯手，而他们现在也被以调查情况为由叫到了警局。
小姑娘和短发女生显然是旧相识。
一进门，女生见到了小姑娘就准备来抓她，两人围着江灿灿几乎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也就是从两人的对话中，江灿灿才得知，原来小姑娘是短发女生的学妹，这次她是专门为了来听学姐唱歌才来的酒吧。
了解清楚了事情原尾，警局很快就借着监控，在离开古城没多远的一条街上抓住了已经醉倒在路边的两人。
虽然那两个人还是坚持无事发生，你情我愿，但是如今的酒吧都装有监控，凭借着监控，警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两人的罪证，并在过往记录的翻阅中，确认两人已不是初犯。
警方简单地询问了江灿灿几人当时的情况，当事者被留下来做了笔录。
江灿灿离开警局的时候，林北陆依旧正在外面等着。
“怎么样？”
“证据确凿，警察的意思应该会对两人处以罚款与五日拘留。”
两人说话间，短发歌手和她的同伴也从警局走了出来。
短发女生和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则走到了江灿灿和林北陆身边。
“今天谢谢你们。”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江灿灿笑着说道，看了眼依旧灯火通明的警局，“小姑娘呢？她怎么样？”
“笔录签个字，应该快出来了。”
“是吗，她今天也应该很累了。”
江灿灿想要宽慰对方，短发女生却有些不以为意，“没关系，就让她吃点苦头，都告诉她让她不要来，不要来，自己还不听。”
女生看起来很生气，不过能看得出，两人的感情显然很好。
“算了，你学妹她本来是开开心心来看你演出的，别让这种事情搅和了你们的心情。”
“我知道，所以才说谢谢你们，”女生说道，“如果因为我的关系给她造成了不好的回忆的话，我会难受一辈子的。”
江灿灿和林北陆听到后对视了一眼，“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她来酒吧，错的是罪犯，不是你们。”
三人正说着话，小姑娘那边也录完了笔录。
迎面向着几人跑来，小姑娘来到短发女生身边，用软糯糯却又怯生生的嗓音喊了声“学姐”。
短发女生原本还在说着重话，可一听对方乖乖巧巧的叫自己学姐，气便消了大半。
“和人家道过谢了吗？”女生看着江灿灿二人说道，口气生硬，但是态度却明显软化了下来。
“说过了，在酒吧的时候就说了。”小姑娘猛地点头，乖乖转向江灿灿和林北陆准备再次道谢。
先前场面混乱，加上酒吧环境昏暗，小姑娘也没注意看，此时借着警局的灯光，她才惊觉帮了自己的居然是这么好看的小姐姐。
甜甜地说完感谢，视线再移到边上的林北陆，小姑娘迟疑了片刻，却隐隐约约觉得他的样貌有些熟悉。
“……你是？”
方才急着询问情况没注意到，此时江灿灿猛然意识到那小姑娘可能是认出了林北陆。
想着该如何能替林北陆遮掩，没想到小姑娘在看完林北陆后又马上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瞳孔放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不过没等小姑娘开口，林北陆就已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继续说下去。
三个人都不说话，小姑娘的反应引起了短发女生的好奇，“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面对女生的问题，小姑娘心领神会林北陆的意思，转身摇了摇头，“对了学姐，你今天唱得很好，那几个转音，不愧是我们系的骄傲！”
想要岔开话题，不过小姑娘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又是被她学姐批评了半天。
肉眼可见她的耳朵仿佛耷拉了下来，短发女生教训痛快了，转身离开，走出了一会儿，却又站定回头，“是不是晚饭也没吃？走吧，请你吃猪脚面。”
注意力重新转回小姑娘的身上，只见刚刚还在颓唐的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也顾不上和江灿灿林北陆打招呼，小姑娘背好自己的背包直接飞奔向短发女生，只留江灿灿呆在后面，“那个女孩子刚刚认出你了吧？”
“嗯，大概就是我的粉丝。”
“那么听你话？”
“算是我和我的粉丝之间的默契吧。”
？wow.
两人走后，林北陆跟江灿灿也准备回酒店。
要和林北陆一起走回去，江灿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抗拒的。
脸上的表情略带一些焦躁，这些情绪尽数被林北陆收入眼中：
“怎么，Luster老师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林老师这说的哪里的话。”
林北陆都这么说了，江灿灿也不再好意思拒绝他。
古城不通机动车，等助理出来，林北陆让他先去拿车，自己则和江灿灿走到古城门口等他。
沿路重新回到古城主街，此时夜已经深了，周围的商铺自然也已经歇业，只留间间酒吧依然灯火通明。
来来往往的人有些看起来像是在别的地方喝完了来二轮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江灿灿避之不及，林北陆见了，干脆走到江灿灿身边，用身体挡住其他人。
林北陆如此体贴，让江灿灿不由莞尔，“林老师很会照顾人啊。”
“Luster老师如果想要道谢的话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林北陆的话一语双关，江灿灿知道林北陆指的是刚刚酒吧里的事情。
“说起来林老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今早一班飞机过来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江灿灿笑得有些无奈，“刚刚的酒吧，我倒是没听说过林老师还有泡吧的习惯。”明明今天一天林北陆都在补觉。
“看来Luster老师还挺了解我的，”林北陆笑起来，“不过事有意外，今天就是突发奇想，正好进去看看。”
“那还真是巧，竟然能在同一家店碰到。”
“我也觉得，这也许说明我们两个有什么天定的缘分呢。”
林北陆本意是想点江灿灿一下，可没想到这话听在江灿灿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层意思。
“天定的缘分，什么呀。”
没想到林北陆竟然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江灿灿笑起来，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被她这么一笑，林北陆也意识到了话里的不妥。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收是肯定收不回来的。
“行了别说了。”
林北陆别过脸去，夜色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路边灯的关系，林北陆的脸看上去有些红红的。
“怎么？害羞了？”
虽然已经决定好和林北陆再无交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江灿灿此刻恍惚间，却只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江灿灿记得小时候林北陆也是这样，虽然演技很好，但其实脸皮薄得很。
随便说上两句，脸就会不自觉红起来。
酒精将感情调动，江灿灿凑上前去，看着眼前这张许久未见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前面，我是真的以为你会一拳打过去的。”
“看来时间除了让你长高之外，性格上也成熟了不少。”
江灿灿的突然严肃让林北陆也回过神来。
“Luster老师这话，听起来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最后是在其他人经过时打破的。
路人经过两人身边，职业本能让林北陆立刻低下头，江灿灿也自觉背过身。
等人走后，意识到两人行为有些好笑的江灿灿长舒一口气，“林老师这么怕被认出来，怎么刚刚还敢见义勇为的？”
“我向来是勇敢的。”
回答她的，是林北陆如同黑曜石般黑亮的眸子。
“我向XX是X敢X。”
夜晚的青石板路，江灿灿甚至还能闻到隔壁花棚里散发出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