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你的

    全轻舟从病床上惊醒过来,拼命地喘着气,仿佛还沉浸在突然掉入海中的意识深处,身体上那种窒息和压迫感仍然存在,让她真切地以为自己还在海水的包围中,差点溺亡。

    她注意到天花板,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实验。这里是病房,而她身旁的病床上,躺着的是古思淼。她转眼看向他,果然发现了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蔡沁冲了进来。

    “舟舟,你还好吗?”

    蔡沁看到全轻舟浑身湿透,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鬓角,眼角处几乎形成了小水坑。蔡沁对于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虚汗,一无所知。

    全轻舟眨了两下眼,试图恢复冷静,然后用眼神示意蔡沁去找人。二人在一起工作多年,蔡沁明白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全轻舟头上的机器还在运作,需要罗愈来处理。

    自从决定参与实验以来,全轻舟已经躺在病床上近一个月,此刻醒来,身体机能尚未完全适应,她被转移到了另一间病房,手上插着点滴,让罗愈进行细致检查。

    “没什么问题,你休息两天后,进行一些复健运动,慢慢恢复下体力,让肢体逐渐适应起来,慢的话,一个星期后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候你再加入这个实验来。”

    罗愈清楚全轻舟的个性,知道她一醒过来,肯定急于投入工作,但他仍然觉得需要让她先休息。

    “罗老,我没事,我可以辅助你们,在实验中我也获取到一些信息,必须马上同步,说不定能让思淼赶紧醒过来。”

    “小舟啊,你必须休息。如果思淼醒来后,看到你倒下了,他一定会很焦急的。所以你不要逞强,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

    “可是,我这次突然醒过来,一定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忆起与古思淼最后一次对话,全轻舟感觉他可能在最近一座记忆岛遭遇了问题。结合她自身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也没有受到打击的事实,她意识到不可能是她自己想要醒过来。因此只能是古思淼在记忆岛里遇到了麻烦,导致他的意识之海瞬间波涛汹涌,她才会突然翻船,掉入海里,从中苏醒。

    如果古思淼真的在最近的一座记忆岛修复记忆时出现了他预料中的失败,那他失败后的命运将会怎样?是否会重新回到那艘船上?如果他发现她不在船上,他将会变成怎样……全轻舟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极端地沉浸在各种可能性的想象中。

    “不行,罗老,我必须重新进去实验,我怕思淼他……”

    “全轻舟,你冷静一下!”

    蔡沁罕见地用命令的语气对全轻舟说话,她不愿意看到全轻舟因过于冲动而做出仓促的决定:

    “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介入现在的情况,可能会让事态更加错综复杂。如果你真的愿意协助,就如你所说,将你在实验中观察到的信息同步给我们,然后我们共同商议,看看如何解决。”

    蔡沁一口气说完,转身面向罗愈:

    “罗老,这样可以吗?”

    罗愈一时看向蔡沁,一时看向全轻舟,最终只能妥协:

    “唉,好吧。不过,我要提一个条件。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你的身体有任何异常,你必须立即停下来好好休养,不能再继续工作,明白吗?”

    全轻舟听罢,淡然展露出微笑:

    “放心罗老,我自有分寸。”

    -

    孟知微活了近三十个春秋,在人际交往中从不拘谨,尽管懂得在表达中把握分寸,但大多数时候是不怎么在乎脸皮的。然而,她未曾预料到,终有一日,会遇到对手。

    “林泽彬,你要点脸好吗?每天都来找我吃饭,你不烦,我都嫌烦了,谁教你这么追人的?”

    孟知微试图婉拒他的邀请,却反被他威逼……想到这,她心头怒火熊熊。而林泽彬则专注地清理着鱼刺,听到她的质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看我做什么?”

    孟知微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人为何突然看她。

    当鱼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时,林泽彬将一整块鱼肉夹到她的碗里,然后取起一只虾开始剥壳:

    “我学你的。”

    孟知微在他的提醒下,才意识到他在说当年她主动追求他的事情。

    “大哥,拜托,我看你当年那么希望我离开,你难道不就是厌烦每天都被人骚扰吗?你就不能学点好的,非要让我陪你吃饭……”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跟我说,我换种方式追你。”

    “我没说吗?不是让你别老是找我吗?你要不要想起你当时说了什么?居然威胁我!”

    与蔡沁见面后的第二天,孟知微被林泽彬邀请共进晚餐,当时她情绪并不美好,因此果断拒绝了邀请。然而,林泽彬却以她不给予他追求的机会、未守承诺为由,将她逼迫至同意。

    这种手段,让孟知微颇感不悦。

    林泽彬这人明知她会言出必行,才让她无法轻易拒绝。即便拥有再好的耐心,她也无法忍受每周七天的邀请。除了一同进餐外,她始终未见到这人如何真正追求她,显得十分笨拙。

    林泽彬有时候的确是死心眼,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辞失当。既然孟知微答应给予机会,他认为她应该接受他的追求。

    他将剥好的虾肉放入她的碗里,提醒她要赶紧享用,以免变凉。

    然后,他接着回应道:

    “可我想见你。”

    一句话令孟知微心头震撼,曾以为此人过于冷漠,而如今却发现他竟然如此热情。她为自己心动的一瞬感到可耻,强忍下那颤动过于急促的心,冷漠地回应:

    “可我不想,一见到你,我就想起美好的五年青春被你糟蹋了。”

    “那让我的一辈子给你糟蹋。”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这么不要脸???”

    林泽彬垂头一笑,孟知微不解他为何频频嬉笑。以前从未觉得他喜欢笑,而近来他笑的频率让她背脊发凉。

    “有什么好笑的?”

    “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学了你。”

    孟知微一下子意识到他在变相说她不要脸,愤怒之下站起身欲拍打他。

    “别打,免得伤到你的手。”

    林泽彬温柔地握住她挥动的拳头,轻轻拉着她重新坐下,再次提醒她用餐。碗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虾肉。

    智者不吃眼前亏,孟知微忍辱负重,心中发誓要找机会报复。

    此时,她只好闷头吃完碗中的食物。

    林泽彬待她饱餐一顿后,才继续发问:

    “明天和我约会。”

    “什么?”

    “你不是让我换种方式追你?明天不止是一起吃饭,我们可以去……”

    “我看你是在换方式折磨我!每天陪你用餐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要我腾出一整天?”

    事实上,林泽彬并没有说要一整天的时间,但他听到孟知微自己提出给他一整天的时间,他却不想纠正。低头思索片刻,回忆起她过去一直邀请他做各种事情:

    “游乐园?看电影?逛画展?你想选哪个?”

    孟知微感觉与这个人沟通困难,以前就觉得与他交谈很难,问他十句也得不到一句有力回应,而如今变成各说各话,让她感到疲倦。

    “你这么跟我说话,不理会我的不满,还跟我约会?我们在一起也只会吵架罢了……”

    听到孟知微的语气,林泽彬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惹过头,于是挺直身体,认真地问她:

    “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我邀请你去约会而感到不满,还是因为当年我没有答应你的追求而感到不满?”

    林泽彬这样问道,让孟知微感到有些为难。

    她第一时间觉得这个问题似乎藏着些许陷阱。

    当与他再次相遇后,她急忙向人打听他的近况,得知他如今在一家知名律所工作,所以现在才变得越发口才流利。

    他现在问这问题,明显是在要求她明确情绪根源。

    虽然问题带有一些陷阱,但不乏有道理,孟知微开始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感到不满。

    最终,她不得不叹口气,因为她必须承认,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刻意针对他。

    原因很简单,那些年追求他的经历,每每回想都令她感到不快。但这种在意,是否意味着她对他还有特殊的情感?

    孟知微平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但这一次,她陷入了困境,开始有点后悔轻率地答应了他的追求。

    “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答应你的邀请?之前答应给你机会,我已经给了,和你吃了好几天饭。所以,现在不要再用这个说法来逼我答应你。”

    “那,当年给你做模特的人情,来换取一次约会的机会,可以吗?”

    “人情?”

    “你别忘了,你一直没给我那份工钱。”

    在他的提醒下,孟知微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你倒是记得清楚,这么需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

    “不是因为钱,是因为你,我才一直记得和你在一起的事情。”

    孟知微渐渐察觉到,这个人不仅变得伶牙俐齿,还学会了说些甜言蜜语。

    可是,如果当年他能对她说这些话,那该有多好,而如今,这些话听起来,却只会让她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伤感。

    迟到的爱意如同未及时偿还的债务,索取更多“利息”也不足以补偿她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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