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橘柠》
折几祈愿/文
2023.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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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闷热酷暑，校园里蝉鸣声不止，暖阳斜照，城市被晕热完全笼罩。
偌大的教室三叶扇在旋转，徐徐风声中混着笔尖在纸页上摩擦的轻微声响。
陈嘉柠左手托着堆着两层软肉的下巴，右手指尖控制着笔晃荡旋转，她脑袋里像是搅着一坨浆，面对的明明是课本上烂于心的知识，脑袋里想的却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陈嘉柠的位置堪称全班C位，是老师们不经意间就会关注到的危险对象，难得自习课没有其他老师视察，她放弃挣扎走神许久。
同样望着窗外发呆的同桌乔然忽然一扭头，情绪莫名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嘉柠你快看，唐书尧！”
少女目光远眺，一眼侧颜，心跳扑通扑通的，期待他不经意从走廊路过往教室里瞥一眼，遥遥与她目光擦过，却也紧张目光相撞刹那间眼底划过的一抹不喜。
唐书尧是柏松一中的校草，为人正直友善，待同学尤为友好。他家庭背景优越，没有一点少爷脾性，对所有人基本是来者不拒，极有耐心地去一一应对，为此赢得不少青春期情感懵懂的女生的爱慕。
前段时间，学校给女生开展了心理讲座，其中内容就包括爱情。
讲座之后，同学们议论纷纷，有同学在晚自修上开小会，抱着八卦的心态去小声地讨论所暗恋的对象。
少女心事，在那个晚自习如同青梅，甜涩难言。
而被叫到的陈嘉柠被要求说出暗恋对象的名字，她绞尽脑汁，在同学们的催促下想到了一个人。
因为，她似乎喜欢上了这个人。
这个人，他就叫唐书尧。
一个体重一百五十多斤的普通女生，就像是痴心妄想般毫不掩藏地将自己的心思敞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似的告诉在场的人她喜欢唐书尧。
只因为唐书尧对她好，对她笑。
即便，唐书尧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陈嘉柠总觉得，唐书尧对她其实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那是女生的直觉。
女生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可是，同为女生的其他女同学则是发出了代表嘲笑的笑声。
“陈嘉柠，你怎么不照照镜子啊，谁会喜欢你身上那几坨肉。”
陈嘉柠闷闷低下头，退出了这个小讨论会。
她人嘴里的痴心妄想，来源还得追溯到高一那会儿。
新学期开学，陈嘉柠因为体型问题很难交到朋友，大家给她的感觉是很默契地都不与“胖子”掺和上关系。班里唯一跟她是比较胖的一个女生性格很好，人很有趣，没几天就结交了许多朋友。
她觉得自己跟别人注定是要有差距的，索性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在学校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班里的同学也只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从不深交。
在陈嘉柠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安静地走完高中三年的时候，她迎来了作为女性的第一个“尴尬期”。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每周一次体育课，在上课后第一个环节跑操场时，她就发觉肚子有些不舒服，身下也有湿润的异样。
她捂着腹部走到树底下坐着想缓解，体育委员走过来喊她集合。
陈嘉柠脸色有些发白，虚弱地出声，“我有点肚子不舒服。”
体育委员面无表情，“刚才就已经有三个女生说肚子不舒服了，你别装了。”
“我真肚子不舒服……”陈嘉柠额头上冒出了汗液。
这时，体育老师突然吹了口哨，“全体都有，两圈解散。”
一声之下，体育委员走回到队伍前面，没有再管陈嘉柠。
陈嘉柠一人坐在树底下，说肚子不舒服的三个学生早已奔着小卖部去，她捂着腹部起身，短袖衣摆没遮住牛仔裤后的血迹，没有人提醒她。
待她走了一段路，后面忽然想起了男生的嬉笑声。
她转过身去看，成三四五的男生用着看好戏的目光看着她，经过她时什么都没说。
陈嘉柠很疑惑。
直到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抱着篮球的男生从球裤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里面仅剩一张纸帕，他提醒她的口吻很随意。
“同学，你裤子脏了。”
陈嘉柠正眼看着单手抱着篮球的少年，看到他球衣上印着“唐书尧”三字，她从他手里接过那包纸巾，失魂般道了句谢。
少年离开时，她记住了他球衣上得到数字：17。
自她开始关注他时，她就再也没有在球场上看见过17。
她没见过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热烈少年模样，却始终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他叫唐书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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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远了还眼巴巴地盯着人家看，真对人家有意思啊？”同桌乔然忽然凑到陈嘉柠耳边说道。
陈嘉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对唐书尧的感情有些模糊，年少时的喜欢本就带着点朦胧的滤镜。
她想，对于唐书尧的感情，大概是真的喜欢。
况且，也不止她一个人喜欢唐书尧。
“你下周不是过生日吗？”乔然贴着陈嘉柠的耳边说道：“到时候举办一个生日会，把唐书尧也给邀请去，你找个机会向他说你的心思。”
陈嘉柠从前过生日都很低调，朋友坐在一起吃顿饭即可。
大概是真的想在青春里勇敢一次追赶，她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不过，陈嘉柠还是有后顾之忧的。
“你说，如果我跟他说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那我们岂不是以后都没得朋友做了。”
乔然递给陈嘉柠一个无知的眼神，“咱们下个学期就就高三了，两年时间你都没有跟唐书尧搭上关系，后面你觉得概率高吗？再有，毕业之后谁认识谁啊，在学校还能说是隔壁班同学，出去就是万千校友中的其一。”
“趁着还年轻，勇敢些啦。”
陈嘉柠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世人千万，相遇便是天大的缘，而结识已然是万幸。
想要的，那就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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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那天，陈嘉柠在餐馆订了包厢。
乔然自荐造型师，给陈嘉柠打扮。
陈嘉柠不自然地笑着，“还是不用了吧。”
陈嘉柠自从变胖之后就一直穿宽松的衣服，那些漂亮裙子，走在大街上挺多是只看两眼，因为她知道，无论再怎么看，那条裙子始终不会适合她。
乔然鼓励她，“怎么会不用呢，今天就算没有唐书尧在，你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过这个生日。”
乔然带陈嘉柠去了服装店，一进门走的便是公主裙的方向。店内裙子价格都很亲民。乔然从架子上取了件稍微华丽的
价格在可接受范围内的，她把裙子放在陈嘉柠身前比，“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算了吧。”陈嘉柠没有勇气穿，总觉得公主裙什么的，只有瘦的人穿才好看。
乔然索性拿了条单调的白裙子，找导购员换了最大码。
乔然对陈嘉柠说：“够素了吧？”
陈嘉柠迟疑地点头。
乔然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皮肤白，肯定能驾驭得住。”
事实确实如此，无论胖瘦，各有各的美。
陈嘉柠虽然体型丰腴，但体态好，肤色也白，怎么看都像是富养的大小姐。
乔然用自己的化妆品有些不太熟练地给陈嘉柠化了个妆，她们化妆次数少，技术不过关。帮陈嘉柠化妆的过程虽然有点坎坷，但也如约而至出现在生日会上。
这场生日会请的都是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在这场喧闹之中，陈嘉柠期盼的唐书尧也来了。
在切蛋糕之前，陈嘉柠克制地不去看唐书尧，以防露出马脚来，许是她与平时有不同，意外多次感受到唐书尧递过来的目光，她紧张地攥着手，混在人群中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
直到关灯许愿的环节，被簇拥着的陈嘉柠与唐书尧之间只隔着一个大蛋糕，她双手合十握拳，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余光落在了低头看手机的唐书尧身上。
今年她的生日愿望，依然是变瘦。
这是她已经连续许了四年的愿望。
陈嘉柠睁开双眼，对着蛋糕猛地一吹，倏地一下，包厢里灯彻底亮起，耳畔是朋友们欢呼的声音。
陈嘉柠微笑地看着众人，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浓厚的欢愉氛围中，目光无意落在唐书尧方才站着的地方，并没有看到唐书尧的身影，她愣了下，下意识地去追随他的身影。
当她环顾了一圈包厢后都没有发现唐书尧的身影时，她有些着急。
“唐书尧刚出去了。”了然她心思的朋友提醒她。
陈嘉柠道了句谢，想着抓住这次告白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彼时暮色时分，余晖洒在二人的肩头，脚下倒影歪斜，喷泉涌动溅起丝丝凉气，风轻吻耳，万物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陈嘉柠深吸了口气，站定在唐书尧面前。
少年一米八的身高，阳光俊朗，陈嘉柠看他，四目相视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心脏像是要破膛而出。
她鼓起勇气，对这个产生了青春爱恋的少年说：
“我喜欢你。”
情窦初开的年纪，至纯的欣赏与爱慕是美好、纯粹的。
斜阳褪去几分，像是作出让步。
少年浅笑，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胖女孩。”
一句话，直击女孩脆弱敏感的心。
陈嘉柠自卑地低下了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女生悦耳的温柔嗓音。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少年摇头轻笑，“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陈嘉柠顿顿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陌生女生，正当她为此感到不解之时，已经背过身去的唐书尧转过头看着她。
隔了许久，目光再次碰撞，陈嘉柠的心跳很平稳。
“你不会告诉老师的，对吗？”
陈嘉柠怔怔地看着唐书尧，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他也有她的那一份勇敢，她点了头。
故事翻篇，所谓的喜欢，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