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张若虚收回目光,抿了口茶,一副与我无关的神色。

    谢柔嘉看着崔樱,她一身浅蓝衫服,头上系有红色发带,眉眼干净,长相柔美,神态气质都不像个普通的下人。

    崔樱走到张若虚身边的位置坐下,朝一直盯着她的谢柔嘉微微一笑。

    “张大人,璟王府一案,京中传闻纷扰,陛下震怒,命我等尽快破案,消除疑虑。宋玉曾在璟王府做事,有关于璟王,她会知道一些。”

    谢翊此行来,就是想把宋玉安插在青灵司。

    一方面璟王府案子没有头绪,他需要了解情况。一方面他查宋玉陷入瓶颈,得找找其他的突破口。

    青灵司张若虚对邪祟妖物极其敏锐,宋玉如果能在他手底下安然无恙,那也可以分辨出她是人是鬼。

    张若虚听出齐王的话中意,正欲开口回绝。

    谢柔嘉却先他一步说道:“昧哥哥从来不与人亲近,就连侍从丫鬟都不能随意近身,翊哥哥何以觉得她会知道昧哥哥的事?”

    谢翊说:“你离京有一段时间了,很多事并不清楚。谢昧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闭门不出,不敢见人的废物,而这一切的功劳要归功于宋玉,是她彻底改变了璟王。”

    谢昧身体不好,就连太医都觉得他活不过二十岁。

    可就在前年春猎,他骑着一匹烈马突然就冒了出来,骑射身法令人刮目相看,引起一阵哗然。

    陛下对他略有改观,没想到在宫宴上他再次发病,当时还有外宾在场,哄堂笑声不断。

    皇室丢尽颜面,陛下对璟王便再无任何关切。

    璟王一死,对皇帝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但凶案真相需要尽快查明,死的毕竟是皇室成员,有人胆敢动手便不可轻饶,不然王室威严何在。

    谢柔嘉吃惊地看向崔樱,不可思议道:“那宋公子能否告诉我,为何离开璟王府,投靠我翊哥哥?”

    谢翊也曾问过崔樱这个问题,她说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谢翊本就对她感兴趣,便没有多问还是留下她。

    谢柔嘉一问,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崔樱,没有打算替她说话。

    崔樱背离璟王,投靠齐王本就是令人不齿的行为。何况在她离开后,璟王就遭横死,这不免让人想多。

    齐王就有些害怕。想留着她,又怕自己没命留她。

    所以把她放在青灵司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可以借由张若虚的手查清崔樱这个人的本质和来由。

    崔樱看了一眼齐王,淡道:“在下有安国定邦的抱负,想寻明主一展宏图,璟王虽好,但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想选个更好的罢了。”

    齐王嘴角微扬,对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谢柔嘉也觉得她说话很有分寸,没有贬低前主,还适当抬高了现主。

    大方得体,丝毫不扭捏。当断能断,倒当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才。

    谢柔嘉对崔樱并不反感,多问了几句,也只是想了解下谢昧的事。几人聊了一会儿,谢翊起身准备离开。

    他一人走在前头,谢柔嘉和崔樱都没有跟过来。

    “怎么,还有事?”谢翊回头,谢柔嘉神色犹豫,看了一眼张若虚。

    张若虚心不在焉,没有回应。谢柔嘉只得默默摇了摇头:“没事。”

    崔樱看着谢翊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齐王谢翊野心勃勃,朝野势力与太子谢祯不相上下,他心思深沉,思维敏捷,虽和璟王一样,对她很好,但齐王很多都只是表面功夫。

    他并不信任她。

    留下她另有目的,他们不过各取所需,而且都心知肚明。

    现在又把她扔给张若虚,是想借由张若虚测试自己吗?

    谢翊和谢柔嘉是一母同胞,将来张若虚娶了柔嘉公主,他们就是一家人,这么说来,张若虚就是齐王的人。

    崔樱抬眸看着面前的张若虚,他背对着自己,目送着谢柔嘉他们。

    方才谢柔嘉分明就是想留下来。崔樱想起周凝说的,这青灵司竟然还备有公主殿下专用的阁楼,这两人的亲密超过她的想象。

    张若虚一回身,就看到崔樱眯着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崔樱猝不及防,对上他眼睛,咳了咳,说道:“张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时恭候。”

    张若虚冷冷转身,对她很冷漠。

    有人带着崔樱去客房,经过揽月阁,崔樱驻足观看,衙役回头解释道:“宋公子,不是这里,还要再往前走一段。”

    这里清静素雅,想必就是周凝所说的那个阁楼,名字都取得这么有意境。

    揽月,揽月,公主若要月亮,张若虚就上天揽月吗?

    没想到张若虚还有这么腻歪的一面,很难想象他面对自己心上人会是什么样子。

    方才是因为谢翊在,所以他不敢表现出来吗?没见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冷冰冰的一个木头,连公主殿下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没什么表示。

    “你怎么亲自来了?对我不放心?”

    路上碰见周凝,衙役见二人认识,便也没有打扰,交由周凝照顾。

    “齐王让我过来,协助张大人查案,暂时住几天而已。”

    周凝听说璟王府的命案,对崔樱从璟王改投齐王一事也略有耳闻,但他一直没有多问。

    就如崔樱对他的事情也深究一样,两人默契地将对彼此疑问都抛开,保持和谐相处。

    周凝带着她到了东厢房,周凝的房间在另外一个院子,相隔不远。

    二人闲聊几句,周凝说他在青灵司帮忙写卷宗,整理书库,一日三餐吃得好,睡得香,行动自由,张大人未曾理过他。

    崔樱笑道:“怎么,你还想活阎王过来关心关心?”

    周凝倒也不敢这么想。

    只是第二日清晨,张若虚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敲崔樱的房门时,周凝瞬间感受到这不公的待遇。

    他还得起早去和一群大老爷们争早食,去晚了还抢不到。本来他就打算早点来叫崔樱出去外面吃,没想到看到这揪心的一幕。

    崔樱吓得不清,朦胧的双眼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瞪得清明,怔住好久都没请人请屋。

    张若虚抬头,声音低沉:“宋公子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崔樱手忙脚乱,收拾着身上不得体的地方,连忙将房门打开些,略显局促道:“大人请进。”

    早饭被摆上桌,张若虚把白粥推到崔樱面前,“吃吧,我们这里的伙食还不错。”

    崔樱低头看着那碗白粥,冷汗直流,她小心问道:“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张若虚从来避她如蛇蝎,现在主动上门,还带着早饭,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往食物里下了什么东西,准备弄死她一劳永逸。

    “你怀疑我下毒?”

    一语中的,崔樱心里的确这么怀疑,但不敢明说。她赔笑道:“哪的话,大人清正廉明,如此肖小行径,大人怎么会做。我...我只是初来乍到,被大人关切,有些惶恐,害怕自己不知规矩,做错什么就不好了。”

    张若虚淡道:“你所做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过,倒不用我特意挑错。”

    崔樱笑容僵硬:“那大人待我真好,对我真宽容。”

    客套几句,他倒上纲上线了。还从头到尾没有做对过,说话真是刻薄。

    她随口一句,张若虚眸色微变。他猛然醒悟,为何独独对她纵然心中存疑也没有追究,为何老是会想要放她一马?

    “京兆府尹,璟王,他们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皇室贵族,与你相关的这两人下场凄惨,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张若虚不想再被扰乱思绪,冷声道:“宋玉,你摄魂夺命的本领倒是高得很。”

    崔樱一怔,神情严肃地盯着张若虚,桌下两手紧握。

    “我没想瞒你,不然就不会召唤魂灵现身,告知你真相。”

    张若虚不以为然,她当时在他手上,不想受刑只能招认,她不得不说出部分真相。

    但她还藏了一些事没说。

    “严小姐真的死了吗?”

    张若虚去见过李公子几次,他满嘴胡话,疯疯癫癫,说的话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

    可仔细一听,便能知道他所说也并非都是假的。

    作为子女,他若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殴打母亲,如梦魇般缠着他,在某一刻,他受到巨大的刺激,或者受到某些摄魂术的影响而动手杀了李大人。

    那真凶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吴家儿子死后成怨灵入李家复仇,这没有什么疑点。他也的确现身承认,一切都是他所为。

    鬼魂杀人,查到也不好公开,只会引起阴鬼邪说盛行,徒增平民百姓烦忧,民生不稳。

    所以以李公子自首结案,最为稳妥。

    京兆府尹李鹏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他落得这种下场,全家落难,倒也符合天道轮回。

    饴糖铺吴家与人无冤无仇都落得个家破人亡,这种恨足以让吴家儿子成为恶鬼。

    可他未走上这一步,在最后自行现身,心中仍有光明。

    “大人看来已经查到了不少事情,今日是来找我对峙的吗?”

    他会问起严小姐,恐怕已经知道是她安排严小姐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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