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莱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他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吴家大宅的院子里，吴老在散步，身后跟着管家。
他们的院子是用铁栏杆围起来的，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的院墙，我站在墙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前世，我就听闻商会的吴家老爷子心脏不好，阿爹经常去给他看病，去东北大多都是为了他去买的人参。
看来，这位吴老又坚强地活了十几年。
管家在他身后说：“老爷子，您这招实在高明，学校是我们的产业，但谁不知道，顺昌镇是莫天莱说了算，明面上让他做主，是认他，其实，就是让他下不来台，那群学生都会以为是莫天莱的主意，这会儿，估计都恨他恨得牙痒痒了。”
吴老冷笑一声，“他霸占顺昌镇也有二十年了吧！该让位了。”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无意识地上前了几步，从阴影里出来。
正好吴老转过身来，“谁？谁在那里？”
他眯着眼向我看来，我抿着嘴寒笑。
吴老突然睁大了眼睛，呆立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颤巍巍指着我，“你……你……”
管家见状连忙抱住他的胳膊，目光向我移来。
我担心被太多人看到，于是迅速隐入阴影里，转身跑回了将军府。
第二天天亮，我和杏儿去给莫夫人请安。
请完安，杏儿说有事要出府一趟，我便让她去了。
莫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发牢骚说：“这丫头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往外跑。”
我笑了笑，说道：“娘，杏儿也大了，说不定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我猜是想嫁人了。”
莫夫人：“说什么呢？小桃嫁人是年纪大了，她要再嫁人，以后谁伺候你？留着她，就是让她将来做陪嫁丫鬟的！”
“哎呀，娘，我见她整日一个人发呆，偶尔还对着空气笑，所以瞎猜的，我都没有问过她实情。再说了，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她若真要嫁人，你还能拦着？”
“怎么不能！”
“好了好了，杏儿的事等她回来再说吧！”我无可奈何地打断莫夫人的话。
我实在不想和她聊这样的话题，话锋一转，我问：“唉娘，我爹在外面得罪人了吗？为什么街上游街的学生要喊口号打倒爹？”
“你说什么？”
莫夫人大吃一惊，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啊没什么！”我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跑，“娘，你先忙，我该回去喂小黑了。娘，再见。”
吃午饭的时候，莫天莱叫了我一起，李健也在。
莫夫人贴心地给我夹了菜，饭桌上，我低头只管吃，也不说话。
莫天莱和李健时不时地聊上两句家常。
我在旁边听着，莫天莱问李健，“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见你娶妻啊？”
我心上一紧。
李健回答说：“我原本有个妻子的。”
莫天莱疑惑道：“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健：“她已经不在了。”
“啊……”莫天莱顿住了。
我抬头看向李健，发现他在我看他的一刹那快速瞥开了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总是在我不看他的时候独自盯着我，当我发现的时候又立马回避，我感觉得到他那炙热的目光，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无奈！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我看向莫天莱，后者的目光在我和李健身上来回扫视。
一时间没话说，莫夫人给我夹了菜，大家都安静吃着饭。
用餐结束，下人收拾完了桌子，莫天莱和李健便坐下喝茶。
我学着莫夫人在一旁沏茶。
莫天莱终于聊起正事，“你给我做了十一年的副官了吧！确实是委屈你了。”
李健：“哪里的话？将军永远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跟您一辈子。”
“唉～”莫天莱摆摆手，“别人从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当然，这一点我自己也承认，但你好像从不那样看我。以前，我确实渴望权利，可现在我老了，干不动了，只想守着妻女好好过日子。”
“将军有话直说！”
“好……你去东北一趟，替我见见我的旧友，名叫曲怀仁，顺便替我捎份书信给他，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回来后，我将驻守顺昌镇的军队全权交给你管理，到时候，你就不是副官了，而是顺昌镇的主人。”
我放下手中茶壶，余光扫到李健，他在低头思考着问题。
少顷，李健说：“如今的局面，不可能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们得听国家的。”
“好好好，”莫天莱不跟他啰嗦，“你说的对，顺昌镇也不是吴老说了算，你可答应去东北？”
“我答应。”李健点头应了。
我急忙问道：“那要什么时候回来？”
李健看了我一眼，抬手在桌上扣了扣，慢慢说道：“可能来回得一个月吧！”
“那……”
“好了好了，”莫天莱立即打断我，“莫离啊！你健叔叔还有公务要忙，你别老缠着他问东问西的。”
李健闻言站起身，“是啊！我得先走了。”
“好！好！”莫天莱笑了笑。
“将军，夫人，告辞。”李健说完转身就走了。
莫天莱收起笑容面对我，言辞郑重，“你喜欢李健吗？”
“我……”
我当然喜欢，我爱他，可我不能往外说，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白厌离了。
莫天莱严肃道：“他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你不要胡来。”
我问莫天莱，“这怎么能叫胡来？”
莫夫人站起身来拉住我，“看来，是真的了。”
我看着莫天莱，说：“爹，你是故意支走健哥的吗？怕我跟他走得太近？”
莫天莱用力拍了拍桌子，似在发泄不满，“不，我刚刚跟李健说的都是真心话，爹老了，不想再跟别人斗了，李健确实是很好的继承人，由他接管顺昌镇，我放心。”
真是这样吗？
这句话，我始终没有问出口。
莫天莱并不同意我和李健在一起，如果我还一心向着他说话，只怕更会引起莫天莱的猜忌和反感。
可能莫夫人觉得我们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行了，你们父女两个还从没吵过架呢？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莫离，不要惹你爹生气。”
“不会。”我勉强笑了。
这其中苦涩只有我一人知道，曾经的青梅竹马，现如今就是一个外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