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天边泛起一点点红,我站在院子里浇花。
小黑偶尔凑过来闻闻花香,偶尔蹭蹭我的脚。
我仰起头看了看晚霞。
杏儿红着脸回来后,快速回了房间。
我实在无聊,就悠悠地荡起了秋千。
不多时,莫天莱带着一群人从院外经过,小黑从他们脚底下溜走,小黑影子吓了老人一跳。
我没见过这个老人,他看着已有60几岁,拄着拐杖,因为走了一段路,这会儿累得气喘吁吁。
李健解释说:“这是小姐买的猫,孟老不必惊慌。”
“哦。”孟老擦擦汗。
莫天莱领着众人走进我的院子,我连忙站起身。
莫天莱说:“这是我的女儿,叫莫离,既然走过来了,就进来坐坐。莫离啊,给孟老倒杯水来。”
“好。”我回屋将杏儿叫了出来。
出来时,众人已坐在凉亭里歇脚。
见我过来给众人倒了水,孟老看了看我,惊恐万状地问莫天莱,“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的女儿啊?”
莫天莱:“哦,她儿时得过大病,我不敢让她见人,如今长大了,我也不好再圈着她,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啊……是……”孟老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一看见他,他就这个样子,好像……他很怕我。
莫天莱指了指杯子,说:“喝水。”
孟老颤颤巍巍端起杯子。
莫天莱:“你来为那些学生求情?我就是看在吴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会放了他们,明早,明早就放,啊哈哈。”
莫天莱笑着给李健使了眼色。
李健:“孟老,不妨再在府里转转,我跟小姐说说话。”
莫天莱应和道:“走,我陪孟老转转。”
“这……”孟老被半推半就地离开。
我让杏儿去找找小黑,凉亭里就剩下我和李健两人。
李健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平静地问我:“你对你父亲有什么看法吗?”
我知道他是在问那群学生的事,事实上,我对莫天莱这个人和他的事业都一无所知,今天见那些人喊的口号,确实心有抵触。
我保持缄默不言。
李健:“你父亲更在乎你……”
“我知道,健哥,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李健:“顺昌中学是吴老建的私立学校,吴老计划要将学校改建成商会大楼,这本来就是莫将军一句话的事儿,可学生们觉得将军独断专横,势要让他下台。”
我觉得奇怪,“父亲掌权这么多年了,为何要帮吴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吴老分明是拿他当枪使。”
李健:“谁说不是,将军看得出来。”
“那为何还答应?莫非父亲有把柄在吴老手上?”
李健摇头,“我不清楚。”
晚上,我一人在房间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们每个人的行为都很奇怪,这让我很不理解,好像这些年,我真的在院子里待久了,对外界的变化一概不知。
我越想越坐不住,索性披上外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孟老见到我的反应实在不寻常,我必须去问问他,可我不知道他的住处。
我在小巷子小心翼翼、前顾后盼地张望时,不巧看见李健从对面街道走过,蓝色军装在月光底下十分显眼。
我悄悄躲起来,然后跟上他,亲眼看他进了一座宅子。
门口没有守门的仆人。
我好奇,跟着进去后,见他进了屋子,我站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是孟老的声音,“连招呼都不打……”
李健:“上你的门,还需要请示。”
孟老:“吴老爷子给我这座老宅,就是希望我隐居于此,不被人打扰,既然莫天莱能打听到此,说吧,有什么要求?”
李健一脸冷漠,“莫将军要想杀你,用不着偷偷摸摸。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什么?”孟老不解。
李健双眼聚焦,凝视着他,“你为什么看见莫离那么害怕?”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
孟老随即虚了声音,“你……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莫将军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怎么见了莫离就消了气焰?你认识她吗?”
“认……哦,不认识,不……我从没见过她。”孟老说话吞吞吐吐、语音不详。
李健怒了:“你那么害怕,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对吗?为什么?你见过那个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孟老急忙否认,“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为什么要打听那个女人的事呢?这不是找死吗?”
我心口剧烈疼痛,在想遍了前世遇到的所有人,也没有想起孟老来。
李健刻意压制住怒气,说:“你害怕她,为什么?怕她的魂魄回来找你?她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吗?还是说,你做过伤害她的事?”
“不,不关我的事,你何必要问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健大手一拍桌子,“你还不知道吧!跟莫离长得一模一样、早已逝世的女子就是我的妻子。”
“什么!”
“她叫厌离,是不是和莫离的名字很像?16年前,一群土匪在我们大婚之日,将她抢上了山,怎么?这里面还有你的事?”
厌离,白厌离,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顿感悲从心中来,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孟老声音颤抖,矢口否认,“是……是吴瑞指使的,一切都是吴瑞的计谋。”
“吴家少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孟老闭口不言。
李健大吼一声:“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孟老哭出声,“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我要是说了,吴家父子一样要杀了我。”
“当年,那土匪头子马景良将厌离绑上山,一夜之后又将人完完整整地放了回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马景良要这么做?将人绑上山,却未伤她分毫,这不合情理。”
孟老哭着说:“一定是她的鬼魂回来报仇了,她死了还没两天,山寨就起了火,烧死了所有人。一定……一定是她。”
“哼!”李健的声音冰冷到谷底。
屋子里再没传出什么声音,我怀着难以释怀的痛苦悲伤转身离开。
我要去找吴老,就算得不到什么答案,我也要吓一吓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