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占地面积广阔，光是庭院就分了好几个，弯弯绕绕的小路直通深处。
我和杏儿从别院里出来，一路往前厅而去。
前厅就在会客堂的后面，穿过会客堂就能走出将军府大门。
我这十年来不止一次悄悄地站在会客堂向外张望过。
我想出去走走，但是莫天莱不答应，兴许是因为十年前小莫离坠河事件而心里有所顾忌，他怕我再出什么意外。
于是，我的活动范围只在府内，李健怕我无聊，经常会带一些外面的小玩意给我。
我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来到了前厅。
莫天莱和莫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礼物，餐桌上还坐着李健和白若南夫妇。
见我来了，他们都站了起来。
白若南走到我身边，说：“恭喜你成年了，我带了礼物给你。”
我回复：“谢谢。”
白若南笑了笑，“好了，礼物送到了，我和清清就先走了。”
“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
“我实在有事，”白若南说，“非常感谢莫老爷的邀请，十年前的举手之劳，诸位倒也不必一直记得。告辞。”
莫天莱说：“白先生既然有事，我就不强留了。”
白若南点点头，作揖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听见我的大嫂陈清清对白若南说道：“长得也太像了。”
“莫离，快过来。”莫夫人挥了挥手。
我走上前，莫夫人拿过来一个果盘，我在里面看到了红色的水果，表面覆盖满了灰色小籽，这是我第一次见。
莫夫人说：“这是草莓，是你父亲从东北带回来的，尝尝。”
“好。”我笑了笑。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生日宴上虽没有别人，但李健在，我就觉得很幸福。
杏儿在一旁打趣道：“小姐爱穿红色衣服和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红嫁衣呢！”
我埋头抱怨了句：“就你多嘴。”
莫天莱看着我，问：“莫离有心仪的人了吗？”
我说：“没有，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去认识别人？”
“也是。”莫天莱表示认同地点点头。
我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爹，让我出去走走吧！待在家里实在烦闷。”
莫天莱不回话，只低头苦思着。
莫夫人说：“不行，万一遇到危险……”
“让健哥陪我，有他保护我，还怕遇到什么危险？”
我说完直接看向李健，视线相交的瞬间，李健迅速转过了头，看向别处。
莫天莱冷哼一声，“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论辈分，你应该叫叔叔，没大没小。”
我笑了笑，“叔叔多显老，是吧健哥。”
健哥这个称呼，是我从一开始就这样叫的，我和李健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已经叫了几十年，突然改口叫叔叔，实在别扭。
李健从见到我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我看着他，只见他默默低头喝了口酒，抬头说：“莫离喜欢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我不介意。”
莫天莱说：“那也不能这样没大没小！”
李健：“没关系！”
我欣喜，“健哥，可以带我出去转转吗？”
李健抬眼看着我，问：“你想去哪里转转？”
“嗯……”我故作思考。
其实，我对顺昌镇的大街小巷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十年光阴，不知道镇子变化了多少，我现在是没出过门的莫离，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说：“随便哪里都可以。”
李健随即点点头。
我对莫天莱说：“看吧，爹，健哥都同意了。”
莫天莱无奈说道：“终究是长大了。天黑之前，早点回家。”
我笑道：“知道。”
李健给莫天莱做了十一年副官，莫天莱见他对我非常好，便早已把他当作了一家人，大事小事，从不与他见外。
莫天莱无比信任他，我也一样。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顺昌镇大体都没有怎么变化，街道两旁叫卖的人很多。
我见了很多，但都没有要买的欲望。
李健和杏儿跟在我的后面。
走走停停，我累了，便在路边的茶摊上坐下。
李健叫小二送来一壶茶，他倒了三杯。
我让杏儿坐下，自己刚抿了一口，就听见街上有人叫卖，“卖猫了，有人要吗？”
卖猫的是位少年，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我突然想买下它，便对李健说：“健哥，帮我买下它吧！我想养着玩。”
“好。”李健起身走了过去。
他好像从未拒绝过我的任何请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是在通过莫离弥补对我的关心。
片刻后，他抱着猫走回来，将它交给我。
我顺了顺它的毛，它在我怀里，表现得非常乖。
它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它的新主人。
我笑着说：“以后就叫你小黑吧！你看你黑不溜秋的。”
“噗嗤”一声，杏儿笑了。
我抬头，却发现李健没有笑。
我问他，“健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你笑过……”
“我不爱笑。”他说。
我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些话，噎在我的喉咙里，难受得紧，但我又不敢往外说。
我转换话题说：“健哥，你住哪里啊？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李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16年前，我死后，化为灵魂，亲眼看着他烧掉了自己的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流浪。
我是希望他能走出来的，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重新买一个家。
所以，我想到他住的地方看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