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雅在原来的卧室里睡得很浅，哪怕一个风声都能将她弄醒，她半眠之中，感受到有人轻轻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停留了几步。
卫生间传出马桶抽水的声音，林念雅把头捂在被子下面，湿热的泪水浸湿布料。
她知道有上夜厕的习惯，每次会进入她的卧室查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因为林念雅从小到大有踢被子的坏习。即便是闷热的夏天，丝丝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母亲半夜会习惯性地进来把踢掉的被子覆在她的肚脐上。
凌晨四点天没亮，林念雅从浅梦中醒了，她四肢冰凉，动弹不了被禁锢似的，她很快了然鬼压床来了。
“主人。”远在天台的鬼契感知到她有危险唤了一声。
林念雅内心不慌，“不用过来。”
她双眼直视天花板，见到一个人影渐渐从上面钻了出来，长长的头发垂下，在半空中荡呀荡。
“桀桀。”
“你是谁。”她看不清它的面容，但一定是被自己杀死的人来寻仇了。
女鬼有些生气，她这么镇定，一点吓到意思也没有。
突然一滴滴冰凉的不明液体滴到林念雅脸上，她眨眼，闻到了恶臭的腥味，再看女鬼盘在天花板上，姿势大张，像极了妓／女。
哦，现在林念雅认出她了，是死在她手上的第一个＂受害者＂
想起这，林念雅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惜，没能对她进行完全部酷刑。
“恶心，死了还让我遭心。”林念雅语气平静无澜。
女鬼身体一丝不苟贴在天花板上，四肢不断扭曲伸长，很快把自己绕成了一个团在天花板上滚来滚去，所到之处留下一抹湿黏的水液往下漏，腥血的气味裏满房间，对面阳台栏杆上衣诀飞舞，发出阴幽的风声，刮在人心上似的。
林念雅身体越发冰凉，床上冒出一双双血肉模糊的手把她往下拽，她轻的如一片翎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深渊吞没。
“桀桀，下去陪我…”
林念雅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她安静得令它摸不着头脑，不过它很快就要将她撕碎和吃手扒鸡一般，一块一块地扯下来。
腹部那块肉脂最多，可口诱鬼。
“嘻嘻。”女鬼双眼闪着刺眼的红光，跃跃欲试。
“喂，你这智障玩意儿，怎么咔了一回就…啧，能理解毕竟男人就喜欢没脑子的花瓶。”
女鬼愣住了，她脑袋晃了下，呈180度向后面绕了过去，苍白的大脸发青，大意了。
林念雅完好地立在阳台上，青丝散在后面，细碎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披上了层薄纱，清冷又摄人。
她比从前漂亮了许久，圆脸尖了，双下巴消失了，眼睛大而亮，不是它记忆中的模样。女鬼双目无神，呆愣地望看她，有些移不开眼，不是被她惊艳住了，而是她想不起来，这个女生以前长什么样子了，反倒从心底的怨恨一直都在。
林念雅右手转着那把小巧的美工刀，刀锋上沾有血迹，白光反照出女鬼恐怖的模样。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吧，你那满脸雀斑的脸上扭曲到变形。”林念雅笑容灿烂，隐约透出一丝疯狂的兴奋。
此刻，李乐红生出了些退意，不过很快被抹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仇恨。
她全部想起来了，是这个女人，这个贱人！
记忆的影像清晰地记录下那一刻，李乐红转身，看到女‘人’赤脚撑着把红伞站在身后死死地盯着她，脸如一张白纸，眼球突出，脸上布满青紫的纹路，她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啊──！”
她嗓子一吼，女‘人’迅速冲了上来把她的嘴捂上，冰凉湿稠的红色液体沾在李乐红嘴上，腥臭无比。
“把她拖去卫生间。”林念雅冰冷地指挥道。
李乐红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发不出声音，不停地咽呜。
她被女‘人’挟着脖子拖往女生厕所。
后来的事，是李乐红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候她被林念雅拽住头发往墙上砸了数下，晕过去再砸醒，这女子力气很大，每一下几欲让她吐血。
李乐红双手乱抓，一不小心尖锐的指甲，挠到她的脸，把林念雅的脸颊挠出了一道细长的血浪。
她用手指抹了一下脸，血滴浮现，林念眼眸暴戾，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向后一折，咔嚓一声。李乐红疼的说不出话，张着嘴巴，背顺着墙壁滑坐地上，抱着断骨的手臂哭喊。
“林念雅你这个贱人！……”
“还敢骂人是吧？你它爹的！”林念雅提起她的头发往她脸上扇了几巴掌，啪啪声音响满厕所。
李乐红觉得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林念雅手上带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白色医用手套，她冷眼睨着趴在地上头颤抖的少女，“劲还是太小了，还可以动，没死就继续。”
她比恶魔还可怕，是从地狱出来的吧。
“你他／妈这个贱／逼。”即便是头部受到重创，李乐红还是嘴硬的骂出来，只是她这一骂，头就被人踩住，反复摩擦。
林念雅双鞋都套着隔膜，不会留下痕迹。
李乐红被揉搓的说不出话来，看样子快要死掉了。
林念雅咬咬牙，内心发狠地在她小腹上连踩了几脚。
＂我记得第一次真正认识你的时候，你和一群校外小混混在小巷子里做／爱。”林念雅语气平缓淡然，“其实你就是个婊／子。”
李乐红：啊——！！
李乐红的腿被电锯磨断后，她死了，被磨死的，林念雅还没有享受够这迟来的福利，鬼契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主人要离开‘鬼空间’吗？”
这儿是鬼契打造出来的‘鬼空间’，隔离了现实世界，任李乐红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
在李乐红转头看到鬼女之时，人就已经呆在鬼空间里了。
鬼契单纯不希望脏东西污染它的空间，虽然它也吃人，但不吃李乐红这种被人上过多少回的几手货。
她的肚子忽然撑大，一个肉团从里面透出脑袋，丑陋无比，像是一只出来透气的婴儿，“麻麻，有好吃的。”
女鬼按它回去，面色温柔了些，“宝贝，不吃脏东西。”
攻击力不大，侮辱性极强，李乐红要是活着得气得子宫脱膜了吧，她可是自诩阅男无数的美少女。
林念雅提着锯子满身血迹咧嘴笑道，“不急，我还没发泄完呢。”
她在操场找来了几块石头，脱掉李乐红的裤子把它们全部塞了进去。
简单清理了自己一会儿，外表她看上去干净整洁，出了校门不会让别人发现端倪。
林念雅把人扔在楼梯道口，然后潇洒地回家去了，她不担心自己会被警察找到，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除非政府也相信玄学。
李乐红跑了，她打过林念雅，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小喽啰逃走。
她终究不是‘天生灵体’的对手，李乐红发誓她一定要变得更强大，再找她复仇。
怨鬼、厉鬼再上是一方强者，她能爬到哪一步呢，林念雅很期待她日后的表现，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欺凌弱者的，强大的人玩起来才有意思。
林念雅抱着手臂站在阳台上，连云遮清月，有点看不清建筑物了，她认为自己不该呆在这了，从签约鬼契开始，她就和凡人划开了界限。
母亲还在卧室里熟睡，庆幸的是林念雅知道身上罪孽深重，在母亲卧室里藏了好几张灵符，几乎掏尽自己所有护命的东西，李乐红这只初出茅庐的鬼才不敢去寻她。
她得离开了，这个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这个世界也与她格格不入。
哪儿才是她的归宿呢。
她回到阳台，凌晨五点，微露光晨，那人在阳台躺了一夜，吹了一晚的冷风，见到林念雅只是恶狠狠地盯她，“妈妈没怎么样吧。”
那人是她先前所化的虚身，降于人间逐渐生出了人的感情，看得出来是真的在乎林母，林念雅身上有一股历经风雨的沉稳，“你今后要好好照顾母亲加倍对她好，我每个月会在你卡里打钱，下个月她做手术我会去看她，此后，我和她再无瓜葛，你也只能是她唯一的女儿。”
“你的钱干净吗？”那人担心道。
“放心，我不会害我妈妈的。”
那人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吐出来的话倔强的要死，“那最好，你要是敢害妈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念雅乐笑了，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她所造出来的“艺术品”对她感到很满意。但是呢，分身没有‘死’期的，也没有所谓的‘灵魂’。
看样子，分身几乎己经把自己当成人了，将来会有人身上的一切劣根。
她消失之日才是真正的回归。
给她的卡是加了限制的，普通的警方是查不出来的，唐雪那边给安排了人脉，保证天衣无缝。
“你以后做什么，干什么，都与我无关，但切记，如果你敢伤害我母亲，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让你万劫不复的。”她说到这，眼神狠劲十足，像要把人咬碎了一般。
那人更寒了，她讷木地点了点头，还好她不是凡身没有冻死在这。
“你真的以后再也不回来。”那人问。
林念雅：“嗯，拜托你了。”她难得露出柔和之色。
鬼契呆在她身旁，宛如一个随君王出入杀场的死侍。
两人说完这番话，那人便勿勿跑下去寻母亲，林念雅把自己身上多余符纸留给她，并告诉她自己在曾经的卧室留了一本手抄书，里面记录着她这段时间从唐雪那学到的灵术，驭鬼术，都是一些基础学。
林念雅真心希望她可以多学多用，保护自己也好，保护母亲也好，总归不是寻常人，技多不压身。
她要进属于自己的圈子了，当年算命的僧人道她非红尘俗人，命中必有大劫，劫过便成世外仙。
她那时不晓得这个圈子就不明所意，认为这道士故弄玄虚，对此嗤之以鼻。
林念雅渐渐地渗悟了几分，她本身带着很大的命数，在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沾到一点因果。
母亲生病，父亲疏远，亲朋好友也即将远去，她与其沉陷于温水煮青蛙的关系，不如决绝一点儿主动断开联系。
这几天，吴珉和钟晴听到了一些关于这所职学的风声，虽不知这深处的牵连，但还是好心的发消息主动关心她。
［吴珉：我们很担心你，lny你那边怎么样了？听说你们停课了。］
［吴珉：职校很乱，你要保护好自己呀。］
［吴珉：zq也很在意你。］
钟晴在初中表面很嫌弃她，但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会帮助林念雅。也许这段友谊不是永恒的，但弥足珍贵。
［钟晴：林念雅，你可别跟职校太妹同流合污啊。］
她笑着在心中默念：不会的。
她一直都是自我。
林念雅把她们都删了。
成仙还是化诡，皆在她一念之间。
清尘寺
扶柳摇曳，红带飘飘，晨露晶莹映着微光，一名眉目温兹的僧人合坐于树下，双手合一，念道，“命中注定，凡尘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