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中虽有猜测但现在也没有证据,一切推测都只能先记在心上做一个准备,之后会发生什么都还是未知数。
宫尚角在徵宫陪宫远徵喝了茶,二人就如今江湖上和宫门内发生的事交流了一番,还有宫尚角回应了一些宫远徵输出的爱哥发言后,宫尚角便起身打算回角宫处理事物,角宫虽主外务,但也有需要他坐下细细处理的事。
“哥,等你忙完了,我来角宫找你。”
宫远徵虽不知道宫尚角什么时候会忙完,但还是这么说了,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确实爱找宫尚角这个哥哥。
“嗯。”
宫尚角点头,转身离开前视线落在了非花身上一瞬,她心领神会,面上不显只是行礼恭送宫尚角离开。
“远徵,茶也凉了,我去添些热水回来。”
非花将桌上宫尚角用过的茶盏连同茶壶一起放上托盘,看宫远徵点头同意了,她才带着东西出去。
带着东西走过两个转角,宫尚角果然就站在寻常等她的地方。
“角公子。”
她将手上的东西在一旁放下,转身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走到她面前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
气氛因为沉默变得古怪起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如此两人待在一起过,怎么今日宫尚角这么沉默……觉得这样不行的非花还是决定由自己先开口。
“不知角公子……有何事要与我说?”
她垂眸眼神飘忽,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宫尚角,刻意躲避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最近过的如何?”
“嗯?”
没想到多月不见,宫尚角会先问一个这么寻常的问题,非花愣了愣:“一如寻常。”
‘是了,明明是宫远徵的侍女,却格外招人喜欢,在宫门似乎还没见过讨厌她的人。’想着,他拿出了一早带在身上的东西。
非花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木匣有些无奈:“角公子,无功不受禄,这些年已经送过我很多礼物了。”
“既然送了就收下。不喜欢你再扔了。”
她看着宫尚角不容自己拒绝的神情,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匣子。
“不打开看看?”
宫尚角看着淡然,但她与其相处了这些年怎么看不出,眼前的人分明非常想让她现在就打开看。
“有什么好看的。角公子送的,我都喜欢。”
这么不以为然的说,非花还是如他所愿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有一层锦缎做衬,镶着淡粉色宝石和珍珠的手镯静静躺在里面闪出内敛的光亮,竟然和她今日的衣服十分般配,这倒是让她一惊,以前宫尚角也给她带过礼物,粉色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看她眼里虽然不明显但流露出的喜爱,宫尚角一笑,拿过木匣放在旁边,又执起她一只手将手镯给她戴上,大小刚好,像是为她和她今日的衣衫特意打造。
“果然很衬你。”
他面上笑容更盛,捏着她那只手细细端详就是不放开,也不知道是在看镯子还是看别的什么。
宫尚角不放,她也不提,就当不知情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细细端详,悄悄摩挲。明明眼睛里藏了许多的话,宫尚角这个人却一句多的也不愿说。
“最近宫门恐有巨变,远徵弟弟还要你多看着些。”
似是回过神来,宫尚角压下了脸上的笑,正色对她叮嘱到。
“嗯。我会看顾好他,角公子放心。”
想到方才他们在徵宫谈论之事,她也明白宫尚角的担心。虽然大家都害怕宫远徵,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只怕有人利用他的少年心性。
她对上宫尚角的眼睛,视线晃动几瞬才开口:“角公子……出门在外也多加小心。”
话说完,也不等宫尚角的回答,她轻轻抽走还在宫商角掌中的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木匣子快步离开。独留宫尚角和被她忘在一旁拿来添水的茶壶。
与宫尚角虽未多说什么,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她只来得及将镯子放回匣子里收好便匆匆回去找宫远徵。
“远徵。”
她推开门并未在原来的地方看到宫远徵,还没来得及多想刚关上门,一只手突然从她耳边划过按在了门上。
“姐姐,你去做了什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宫远徵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说话间温热的气流喷洒在耳边,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怔。宫远徵高上大半个头的身影将她困在门与自己之间。
僵持中,宫远徵手臂撑起的这方小小空间似乎开始极速升温。非花听得出宫远徵现在已经很不开心。
“连要添水的茶壶都忘了带回来吗?”
宫远徵看她不仅不回话,甚至是空手而归,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了。他收回本来按在门上的手,按住她的肩膀上一把将人转了回来,逼她看着自己。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宫远徵语气虽然温柔甚至于有些哀怨,双眼却死死盯着她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变化。她沉默多一刻,宫远徵就多凑近她一毫。
被宫远徵这么死盯着,她偏头想躲开却又被他抓着手腕拽回来。凑的太近,宫远徵有几根碎发摆动间甚至触碰到了她的脸庞,她犹豫着开口:“我怕我说了,你会不开心。”
看她垂眸示弱,宫远徵高涨的怒火瞬间就弱了下去。虽然非花出去的时间远比说的添水长,却也不够离开徵宫再做些别的,他想了想,脑海里冒出一个可能性:“是哥哥?”
似是没想道他会猜的这么准,她有些惊讶看向宫远徵。
“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他本来拽着人的手收了力气,却还是没松开,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角公子让我最近好好看顾着你。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们还把你当小孩看待。”
她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委屈,毕竟刚才宫远徵刚才的怒火也算她受的无妄之灾,被他拽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些疼。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等过了这个冬天,我马上就及冠了。”
他眼中的怒火和威胁和力气一样都收了起来,却换上了更复杂更难以解读的情绪,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郑重。
“好,远徵不是小孩。”
看来宫远徵是真的不太喜欢除了宫尚角之外的人把他当作小孩。她抬起没被束缚着的右手,想摸摸宫远徵的头发,宫远徵也配合着弯腰低头,感受着她的指尖从额边慢慢向后移去,发间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轻响,却只落入宫远徵一个人的耳中。
“但你既然愿意叫我姐姐,我就想尽力多照顾你一些。”
宫远徵看着她,想起她每日为自己编发时的神情,他一直觉得那是最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珍视的时候,可是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睛,却觉得那份珍视比以往表达的都浓烈。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及冠,他一直在等那一天。等他不会再被当作小孩的那一天。
“我也能保护你的,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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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宫远徵,非花陪着他又在后堂休憩了一会,外面的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宫远徵枕着她的腿,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不厌其烦的反复摩挲过每一个指节。她身上总有淡淡的香气,一些是衣衫用的熏香,更多的却是肌肤透出来的芳香,他将握着的手移到自己鼻尖,像小狗一样嗅了嗅。
那手上有些许草药的香气,和他自己身上的很像,还有一些清甜的,类似槐花的香味。闻多了,总让人觉得懒洋洋的犯迷糊。宫远徵很喜欢这个味道,但要是可以选,他更希望对方的身上不要散发出这种香味,这种闻着甜蜜却让他心中苦涩的味道。
“姐姐,我想去医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还去医馆,不知道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去吧,我陪你一起。”
宫远徵起身,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她好似一点重量也没有,对宫远徵而言仿佛拾起了一片柳叶般轻松。
刚把人扶稳,他又快步去取了件厚斗篷回来。
“夜深了外面冷,加件斗篷吧。”
说着就用斗篷一兜,三两下将人裹了起来。
斗篷的雪白毛领将她那张脸衬的更加洁白无瑕,那一对黛色的柳眉,似有一番情意未诉。
“怎么了?远徵。”
看宫远徵捏着斗篷又不说话,她有些疑惑的问他。
“没什么,走吧。”
说罢就转身往外走去。
医馆离的不远,宫门各处一到晚上就点起许多灯笼,宫远徵在前面走着,她跟在后面,大概是为了配合她的脚步,宫远徵有意放慢了速度,两人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
医馆与宫远徵用来制药的地方并不相连,还要在徵宫更偏僻一些的地方。
到了地方,她用火折子点燃最近的蜡烛,端着蜡烛又陆续将药房内的其他灯盏点亮。
宫远徵配起药来时间没个限制,快的时候半个时辰就结束,慢起来……只有一次把他自己关在这药房里整整五天,要不是怕他饿死把人硬拉了出去,还不知道最后要待多久。
“今日是要配什么?”
点完了灯盏,她将手中的蜡烛放回原位。
“不知道。”
宫远徵站在药柜前摇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株草药细细观摩又随意放下。他本就是临时起意才来了药房,至于要做什么,其实自己还真不知道。
宫远徵转身,看到橙黄的烛火正映照在她脸上,温暖却难掩她脸色的苍白。
看宫远徵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又向非花伸手。她自然明白也伸出自己的双手,等宫远徵依次探完左右脉搏后又收回手
‘沉细无力,还是原来的样子。’
看他面色未变却又闭口不语,非花知道他这次探脉的结果定然还是和之前一样。
“只要无灾无难,身体强弱什么的,不过都是次要。”
听她对自己说这些宽慰的话,宫远徵并不觉得有被安慰到,只觉得生气和不解。明明是自己当初的失误,却要她承受结果。
“你知道什么!如果当初不是我!”
“当初的你又知道什么?”
看他有些情绪上头,非花赶紧开口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然放任他这么说下去,等会可八成就要掉小珍珠了。
“再说……如果不是那件事,远徵弟弟,现在又怎么会待我这么好?”
宫远徵知道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但她越是真心,自己却越是难过,甚至难过的感到焦躁。
“没有那件事,我以后也会待你好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急躁了,他炸起来的毛又顺了下去。像只可怜的小动物,眼巴巴看着被自己不小心伤到的主人
“你别骗我。”
看宫远徵情绪平复,她本来浅淡的笑一下变的鲜明起来,开口打趣他。
被这么说,他又有些生气了。
“我才没有!”
说完小嘴一撅,有些愤愤不平的一把将她抱住,把自己的脸埋进那柔软蓬松的雪白毛领里。
少年人似乎不做什么也总是炙热的,因为拥抱的动作,温度从他身上快速传递到她身上。
宫远徵抱的太紧,她甚至能感觉到隔着重重衣物,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还有本来虚放在自己后背的手一点点移动落实在了腰上。
非花有些想推开,又觉得宫远徵还是个少年,也许只是用拥抱表达亲昵,推开可能会伤了他的心。犹豫再三,还是抬起手回抱了他。
感受到她的动作,宫远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称心如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