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老公,你在干嘛?”走出浴室的姜晚突然出声。

    “咳。没事,就来书房看看。”

    在客厅坐立难安的池宿洲不想坐以待毙,仍抱着一丝侥幸。

    结果随机打开一扇房门里,一面书架映入眼帘。

    月光从窗口撒入,正好照亮书架的一角。

    蓝色的封皮。

    昏沉的月光影影绰绰,池宿洲仍旧一眼认出那令人熟悉的医学书籍。

    据他所知,姜晚不学医,郁景阑学的是中医。

    还真是他!

    “是吗?”姜晚一脸奇怪地看着池宿洲站在书房门口,也不开灯。

    这么卷吗?她暗想。

    突然,她转了转眼珠。

    “老公,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工作了嘛。快去洗澡,待会儿好好陪我……?”

    “不行!”

    听到“纪念日”“洗澡”字眼的池宿洲突然高声。

    什么?!

    狗男人!

    “咳。”池宿洲看着愣住的姜晚,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柔和了口气,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先不洗澡,先陪你。”

    “哼哼,就知道逗人家。”姜晚嘴一撇,一屁股坐在沙发边缘,“老公,那你帮我擦头发吧。

    池宿洲愣了一下,迟疑地走过去,接过姜晚手中蓝色绣有一只同色简笔小猪的毛巾。

    他看着脸上粉扑扑依稀冒着热气的姜晚,举着手比划了半天。

    半晌,手掌一翻。

    啪叽——毛巾直接从姜晚头顶盖了下来。

    “老—公,要轻—轻—地,从发尾开始擦哦!”眼前一黑,脑袋开始震动的姜晚有些抓狂,感觉脑浆都要被摇匀了。她咬牙道。

    “咳咳,好。”池宿洲有些心虚地停下,笨拙地捏起发尾,轻柔地用毛巾包裹住,开始擦了起来。

    姜晚低着头,双膝曲起,下巴搭在膝盖上,眯着眼,随着池宿洲的动作有些昏昏欲睡。

    池宿洲站在她身后。

    手指半拢,隔着毛巾抚过沾着小水珠的脖子、染着红晕的耳垂,指节分明的手指插入浓密黝黑的秀发,手掌根不时触碰到姜晚耳后。

    随着擦拭的幅度,可以看见头发不断被撩起,露出白嫩纤细的后颈。周围的衣领以及后背的布料部分被滴落的水渍晕湿,贴着肉,显示出优美的线条。

    姜晚缩了缩肩膀,觉得被池宿洲不小心接触到的地方有些酥麻。

    ……

    终于,她感觉到头发差不多快干了,娇气地抬起右手道,“老公,还要捏手,刚举着吹风机好累啊。”

    “嗯。”已经习惯这个称呼的池宿洲不置可否。

    “老公,你真好。”深知调教心理的姜晚给了颗蜜枣。

    这就好了?姜晚你真是……

    池宿洲一脸冷漠,一手接过她的右手,握住右手臂,另一只手移动到她的头顶,最后隔着毛巾恶狠狠地揉了揉。

    姜晚顶着满头乱发,朦胧着双眼,茫然后仰,却只能看见池宿洲紧绷的一点下颌。

    满脸问号,心想,谁又怎么他了?

    池宿洲不自在地捏着姜晚的右手臂,指尖微动,手掌微微用力,点点白皙的软肉从缝隙中溢了出来。

    他感受着手下柔软娇嫩的触感,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开始默念。

    旋前圆肌和旋后肌,主要作用是前后旋转前臂。

    腕背伸肌,功用是倾斜手腕。

    然后腕屈肌,弯曲手腕。

    ……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手掌,敷衍地说了句,“好了。”

    “嗯?”感觉没揉几下的姜晚稍稍清醒,有些困意的她想着第一晚梦境差不多能结束了,便放过了他。于是起身催促道,“那老公你快去洗澡吧。”

    “等等。”一心想守住洗澡底线的池宿洲警惕。

    扯过她坐了下来,“再揉一揉,得揉开了,不然会肌肉酸痛。”

    说着,双手捧起姜晚的手臂,左右交替,上下推弄,手法专业地像个十几年的老师傅。

    姜晚看着他低头认真帮她揉手臂的池宿洲,深色的手掌直接圈住了她的手臂。略微粗糙,带着薄茧的掌心,从上到下,像是标记地盘般,满是他的气息。

    突然觉得整个手臂有些灼热的姜晚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想往里收回,却被池宿洲不容置喙地拉住。

    ……

    “还没好吗?”揉了半天,感觉整个手臂已经红了的姜晚默默道。

    “咳,马上。”池宿洲拖着时间。

    想着赶紧揉完,回床上睡觉然后结束梦境的姜晚想起刚刚说要揉手臂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了,不管了。

    花心思撩人也是很累的。

    被睡意侵蚀的脑袋渐渐涌上一层疲惫,一片空白。

    她不再去想接下来的事,往后一趟,歪坐在沙发上,眼皮耷拉下来,似闭非闭。

    ……

    过了一会儿,池宿洲察觉到姜晚一动不动,半天没了动静,只余下呼吸声绵长。

    于是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着熟睡的姜晚。

    姜晚上身缩起一团,挤在沙发角落,脸歪向一边,枕着沙发扶手。眉毛轻拢,鬓间的碎发散落在脸颊上,双唇轻抿,唇珠微微翘起。

    皱巴巴的。

    他低着头轻轻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睡梦中也这么愁眉苦脸,在想什么。

    他神色晦暗,想到她对她丈夫有些卑微的态度,手指不小心在脸颊上戳出一个窝。

    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看着多年后已成家的她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当初青涩的轮廓,心里也有些柔软。

    他想起自己曾在小升初后义正言辞地劝诫她,“以后好好学习,别想其他的”,不禁勾起唇角。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弯腰揽过她的肩膀,抱起熟睡的姜晚,不再去纠结是梦境还是穿越,或是什么时候能一睁眼回到宿舍床上。

    他迈向另一扇紧闭没进过的房间,想着先送姜晚回房间,自己再去沙发上应付一晚,其他的明天醒来再说。

    ……

    手肘慢慢压住门把手,脚轻轻推开房门。

    他低着头借着客厅从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摸索地走到床边,轻轻将姜晚放下。

    柔软的床微微下陷,他扯过一旁的被子,垂眼盖好。

    直起身。

    一抬头。

    硕大的结婚照映入眼前。

    模糊的光线中,照片里的男人一副熟悉的样貌,微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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