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易旷年和肖开颜他们是在同一天,同一个医院出生的。那时候他们的家还住的很近,是一栋楼里的上下层。

    不过易旷年对肖开颜最初的印象大概始于幼儿园,那时候他们大概四、五岁。

    易旷年从小就长得好看,幼儿园老师都喜欢亲他,抱他,夸他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由于老师的格外偏爱,易旷年养成了一个两面派加小霸王的性格,老师在的时候,他是个可爱精致的乖宝宝,老师一个没留神,他就在幼儿园里横行霸道。

    比如他偷偷地将剩饭洒在小朋友的身上,并会举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威胁他们不需告状;或者他抢了别的小朋友的玩具,然后再眼泪汪汪地跟老师说他太想玩了;亦或是他中午午休时将睡着的小朋友推醒,然后大眼睛迷糊假装没睡醒的样子,而后恶人先告状,告诉老师是别的小朋友把他给吵醒了…等等,总之他就是小朋友眼里最恐怖的存在,小朋友们都本能畏惧他。

    小时候的肖开颜因为出生时遇到了一些问题,总是体弱多病,也格外瘦弱娇小,她比其他小朋友都低个小半头,比身强体壮的易旷年更是差距大了。

    小时候的她很听话,爸妈让她多跟在小旷年后面,她就真的跟在他的后面,哪怕小旷年总是瞪大眼睛、鼓着小嘴,说不让她挨着他,她还是傻傻地喜欢他。她拿到好吃的会第一时间给小旷年,园区里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傻乐乐地跟在他屁股后,别人说小旷年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因为生气而委屈哭泣。她喜欢这个和她住的很近的小哥哥。

    可小旷年却一点也不喜欢她,他喜欢老师们给他的精致好吃的食物而不是她小脏手拿过来的黏黏糊糊的奇怪‘物体’;他喜欢和小男生们追逐打闹,而不是像大妈子一样还得照顾一个弱小跟屁虫;谁要敢说他坏话,他会第一时间干仗,而不是还没打起来,她就在一边哭着嚎叫。

    哎,小旷年时常搞不懂,为什么他的爸妈会那么喜欢小开颜,明明他已经抗议过多次,他不喜欢她,但反抗无效,他的爸妈会强迫并要求他,必须带她玩。这是小旷年儿时的最大的烦恼。

    然而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易旷年再也不会烦她了,因为从那以后,他意识到她是他的底限,是他最亲密的存在。

    只是,现在,此刻,易旷年还是很嫌弃她!

    在他怀里的肖开颜鼻子、眼泪抹了他一身,啧啧啧,太脏了!!!

    他竖起一根指头,抵着肖开颜的额头,尽可能小地碰触到她那杂乱不堪的脸,而后使劲将她推开。他这身衣服,再也不穿了,回去就扔掉。

    “疼!”开颜双手捂着额头,易旷年推她的力气也太大了,额头正中间落了一个红红的小指印。肖开颜两个圆圆的眼睛瞪着他,刚刚因为害怕紧张憋红的小脸现在添加了一丝愤怒,就像是曾经流行过的游戏中愤怒的小鸡,她气鼓鼓的却笨笨萌苯萌的。

    易旷年无奈摇头,他放下正在擦胸口处鼻涕和眼泪残留物的纸巾,他低头,轻轻地向她额头吹着气,像是哄小朋友一样,他说:“好吧,来吹一吹,颜颜就不疼不疼了。”

    “哼!”肖开颜捂着额头侧身躲开,她才不是小孩子,她也不要让他这个始作俑者吹。

    “好了,不生气了,不过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了?”易旷年站在路灯下已经等她很久了,他打她电话,她不回,发消息给她,她也不回。

    一说到这,气势汹汹的肖开颜便有点怂,她今晚蹲在墙垛后面拍照的时候,好像确实挂掉了好几个易旷年的电话,他不会盘根问底,她去哪了吧,如果让他知道她去偷拍帅哥。Oh,NO! 他会嘲笑她一整年,不,是一辈子。她的表情微微变化,明显有些做贼心虚,但语气却依旧强硬,她拽拽地说:

    “你管我。”

    易旷年眉头微挑,他对她可太熟悉了,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准没做好事,他脑海里闪现出昨天她和小蔡之间眼神互动的样子。他勾嘴浅笑,他拿出手机,而后手机屏故意对着她能看到的地方,找到小蔡的通讯录,他说:

    “那我只有打电话问问小蔡,她应该知道你干了什么。”

    什么?肖开颜大惊,她像一个小兽一般,扑到易旷年身前,两手按住手机屏,她语调因急促都有些结巴,且前言不太搭后语地说:“不,不,不许,不许打,你,你,我,我,我都这么大了,我想去哪,就去哪,你,你管不着我。”

    “哦?”易旷年眉毛微蹙,他假装不开心,语调冷冷地说:“那好吧,既然我管不着大小姐,那大小姐自己请回吧。”说罢,他还侧身,弯腰,伸手比了一个公主请走的手势。

    “哼!走就走!”肖开颜一个转身,就大步流星往前走,然后僵在了黑巷口,前面的路灯又坏了。她讪讪地转头,但依旧保持着气鼓鼓的调调:“你家的方向也是这里,你确定不跟我走?”

    眼看着肖开颜已经害怕到同手同脚地在原地徘徊,却不进巷子半步。

    易旷年低头憋笑,他语调还故意有一丝小挑衅,他说:“是的呢,我就想在这吹吹风。“

    “有毛病。“肖开颜无奈,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可也只走了两步,她再次转身,不再是气势盎然,而是有一丢丢讨好,她说:“诶呀,天这么冷了,你确定不走吗,吹风很容易感冒的。“

    “哦?”易旷年再次挑眉,他戏虐地问:“是吗,你是真的担心我被吹感冒吗?”

    他的笑容坏坏的,肖开颜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本想本能摇头否认,可无奈,太黑了,她怕呀。算了,就稍微妥协一下吧。她快步跑了回来,拉起他的袖子,拽着他往前走,并假笑谄媚地说:“对,是的,是的呢,我可太担心您老了。”

    两人一个使劲拽着走,一个慢悠悠地走,一前一后走在黑巷子里。

    哐当一声,不知哪里发出了声响。走在前方的肖开颜顿时就像炸了毛的小猫咪,她一激灵地跳了起来,然后后退一步,紧紧地抓着易旷年的胳膊。

    易旷年查看了一下周围,确定并无不安全。他有些疑惑,以往的肖开颜也不是没有走过夜路,为何今日如此害怕呢。他问她:“你在怕什么?”

    肖开颜依旧保持先前的动作,她两个胳膊紧紧搂着易旷年的胳膊,她的小脑袋半埋在他的臂弯里,就像一个挂件粘在易旷年身上,甩也甩不开。

    她紧张地闭着眼睛,她超怕的,她的语调带着哭腔:“李,李婉旦她说,就,就这里发生过,那个,那种,猥琐事件!我好怕啊!”

    听到李婉旦,再到猥琐事件。易旷年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其实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

    某天上午的课间,班里几个男生要么睡觉,要么聊游戏,本来大家都还很惬意,没曾想,李婉旦这个学习委员过来扫兴了。除了没敢叫醒易旷年,面对其他几个男生,她都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催作业。

    他们几个差生,哪里会做什么作业,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了。李婉旦就气冲冲地在小本本上用红笔记着名字,并标注长期不交作业,而后哼的一声就准备扬长而去。

    其中一个男生就很不爽李婉旦的这种态度,他呛了一句,没曾想,李婉旦也怼了回来。眼看两人要吵起来。

    差生中的其一,冯昊就赶快打圆场,在夸了几句李婉旦很尽责很能干一类的马屁话,他话锋一转地胡诌起了一场刑事案例,这个案例是存在的,只是是很多年前的且不发生在他们住的行政区。他这个故事讲完,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李婉旦立马就小脸惨白惨白的。

    这是坏小子吓唬女生的惯用伎俩。

    想明白了前后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易旷年仰头哈哈大笑。

    埋在他臂弯里的挂件——肖开颜,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还带着哭腔,她说:“你笑什么,这很恐怖的!”

    易旷年本来是想直接告诉肖开颜真相的,但是看她的反应真的是太好玩了,并且这个小姑娘最近做事也确实有点出格,是得吓吓她了,他收起笑容,故意压低声音,伏在她耳边,带着恐怖鬼故事的语调,说:“开颜,你看你身后,那是什么?”

    然后,他猛地甩开肖开颜,独自往前跑。被吓傻的肖开颜又再次高声尖叫,并一边喊着救命啊,一边跟着易旷年跑。

    直到到了小区楼下,肖开颜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易旷年,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愤怒地举起两个小拳头,不客气地向他身上捶去。

    易旷年左躲右闪,他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吓你的。”

    肖开颜:“哼,你这个坏蛋,讨打!”

    圆月天,路灯下,一对少男少女尽情笑闹,好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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