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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魂-金银台(四)

    旭日东升,大雪渐停,街道上人声四起。岁欢起床,一番洗漱,推门而出,迎面便撞上苏幸。苏幸端着一盘早点,热情地打招呼道:“祖师早!这是晚辈……”岁欢一脸无奈,还不等苏幸说完,岁欢飞快地将苏幸拉进屋内——这孩子是认准了她,糊弄不过去了。

    “吱呀”一声,窗户背大开,木兆遥翻窗而入,苏幸一脸惊讶地望向木兆遥——下一瞬,直接拔出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木兆遥——光天化日,竟敢翻窗私闯女子闺房,这淫贼必须死。苏幸的剑还未来得及刺向木兆遥,岁欢一个飞踢拦下了剑,“他不是采花贼,是我的贤友。”

    苏幸收回剑,朝木兆遥恭恭敬敬地行礼——昨日未曾见到此人,想来是与他错开了。“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既然是祖师的贤友,那理应是他的前辈。

    木兆遥笑着倚在窗户上,道:“反应不错,但是依旧不够快。”木兆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手上的剑太轻,限制了你的发挥,陌刀更适合你。”

    苏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剑,确实,他手上这把剑确实不适合他。但是,他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剑,只能用这把替着。

    “金银台结束,我送你一把。但是,能不能拿走它还得看你自己。”岁欢走近苏幸,拿起苏幸的剑,自言自语道:

    “百剑宗……怎么会没有适合你的剑呢……”

    苏幸憨憨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

    屋外人声四起,一道响亮的敲锣生打断了三人的对话。三人相视一眼,齐齐迈出屋子。三人才出屋,迎面就撞上了尖嘴猴腮。经过昨晚一战,失去了手臂的尖嘴猴腮一脸惨白,满脸彩菜色,早就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扬。昨晚两人都用了易容咒,尖嘴猴腮草草瞥了眼岁欢,并没有认出两人,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找到断他手臂之人,根本没心情看美人。

    锣敲个不停,声声催人。苏幸早已回到他同门身边,岁欢木兆遥两人并肩下楼。初到百英楼,夜色昏暗,烛火不明,无法看清百英楼的全貌,现在,岁欢边下楼边扫视白百英楼:共十层,明楼三层,外面之人可见;暗楼七层,下了咒,外面之人不可见。整座百英楼呈圆形,屋顶封闭,从下到上,作用大概是一二楼作为观赏台;三楼到七楼住宿所用;八楼以上的,就不得而知了。

    “依苏幸所言,这百英楼比武已有多日,按理来说应有上百号人住在这里,但是,就目前来看,整座百英楼就只有这次比式的人,那么,前面的人都去哪了?”木兆遥边下楼,边附在岁欢耳边说道。木兆遥往下看,下面的人全是这次参加比式的人,全然不见前几次比式的人,那些人究竟去哪了?

    “现在还难以确定之前的比武者身处何方,但恐怕凶多吉少。人多眼杂,见机行事。”说完,先木兆遥一步去抽签。暗处,一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岁欢木兆遥两人。

    第二场在百英楼擂台上进行,抽签决定对手,两两一战,胜者入下一场比式。岁欢木兆遥两人分别抽到了不同的对手,顺序一前一后,两人相视一眼,分开坐在不同的位置。台上的尖嘴猴腮随意一瞥,岁欢红色的身影与昨晚断他手臂的身影一样,让他不由得多留了几分心思,但是在看到岁欢的脸之后,尖嘴猴腮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昨晚他所遇女子,体型高挑,身材妙曼,凹凸有致;而台下那抹红色身影,虽然身材高挑,但完全就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细鬼,风一吹就倒,完全不可能是断他手臂之人。

    比式很快就开始,众人依着顺序依次上台比式。木兆遥坐在台下,支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观摩着台上的比试——经过第一轮的筛选,剩下的都是修为较高的修士。苏幸说,他们奉掌门之命前来调查金银台,刚到金银台,他们就听说百英楼灵力充沛,特招修士共享灵力。人间灵力衰竭,若是百英楼灵力充沛,仙门百宗怎会毫无消息,人间其他修士怎会毫无动静?这怎么说都与他们所要调查的事件有关。一行人一番伪装,混入了比武的大队。

    木兆遥一脸玩味,无论是仙门百宗还是人间散修,这么大的诱惑竟不可能只引来这么多人,但是遇害的那些人去哪了?

    木兆遥打了个响指——这是他和岁欢昨晚定的暗号。岁欢看向木兆遥,一只小小的金闪闪的小猫趴在木兆遥耳边,而岁欢这边,一只彩色的小蝴蝶停在岁欢耳尖——那是两人的灵偶,相当于分身。不过,都只有两人能看见。

    木兆遥:娘子可发现有何异常?

    岁欢摇摇头:没有……

    岁欢忽然不说话了,她紧盯着人群后面——被淘汰的人并没有走出百英楼,而是被去了其他地方。岁欢环视一周,周围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被带走的人,不应该啊……

    木兆遥:娘子,你看见了吗?那边。

    岁欢点头,还不等她回话,一声“岁小小”打断了她的思绪。岁欢看向台上,一个跃步就登上了擂台,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台下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岁欢,人群中,一面具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岁欢,生怕错过岁欢的任何一个动作。

    岁欢修杀术,对任何其他术法都有压倒性的打击,不出一罗预,对方已被岁欢打趴下。尖嘴猴腮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岁欢,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人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耀眼,真想毁了她……

    刚下擂台,岁欢就给自己施了一道大隐咒,和木兆遥打过招呼,跟上了那群被带走的人。岁欢前脚刚走,后脚一个人就跟了上去那人影看着岁欢远去的身影,犹豫半晌,终究是跟了过去。木兆遥看着岁欢的背影,以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提醒道。

    木兆遥:你身后有人。

    岁欢:嗯,知道。

    下一个就是木兆遥,木兆遥瞥了一眼岁欢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一个飞跃登上擂台。木兆遥是修了百年的妖,而那些修士修为虽高,但不敌妖力霸道的木兆遥,不出一个回合,修士就惨败退场。木兆遥拍了拍衣服,“唰”地一下,跳下了擂台,还不等施大隐咒,苏幸忽然就跑到他前面,挨近木兆遥小声问道:“木郎君,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红色人影,是祖师吗?”其实,他当初还以为是别人,毕竟穿红衣的女子那么多,但是刚才的身影真的很像祖师。

    木兆遥转头,微皱眉,一把推开苏幸,认真地朝他比了个手势,“嘘。”

    还不等苏幸反应,木兆遥“唰”地一下就消失在他面前,眼前瞬间出现一个很普通的修士。

    “木郎……”苏幸刚想问,下一秒就停住——尖嘴猴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苏幸刚想提醒木兆遥,再一看,刚才还在眼前的木兆遥早已不见。

    苏幸挠挠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环视四周,刚好与尖嘴猴腮的目光撞上——看来尖嘴猴腮应该是注意到什么了,他还是乖乖待着吧。

    岁欢尾随被带走的人,穿过七拐八绕的走廊过道——想不到百英楼后别有洞天。岁欢一路跟着,直到那伙人消失在一座假山后。岁欢像猫一般,警惕地环视四周,依着刚才的动作,直接按下去,“咔嚓”一声,假山开始转动,一条黑不见底的楼梯呈现在岁欢眼前。

    岁欢先给自己施了一道隐身咒,展开手心,一道灵火瞬间跃动在岁欢手上。灵火瞬间照亮楼道,岁欢毫不犹豫地踏入楼道。

    岁欢刚踏进楼道,身后的假山“砰”地合上,岁欢头也不回地枝往前走,毫不在意背后的动静。

    楼梯一路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直达地狱。岁欢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底,岁欢借着灵火看了一眼过道——根本看不到尽头。岁欢蹲下,将火光照在地上——脚步多且深,看来最近常有人走,且是扛着东西,或许是人。

    过道阴暗潮湿,时不时有水滴落到岁欢脖颈,凉的岁欢打哆嗦,寒风如幽灵一般,时不时抚上岁欢的脊背。依着地上的脚印,岁欢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木兆遥从人群中隐去后,一道隐身咒加身,将一楼检查了个遍,他甚至去尖嘴猴腮身上看了看——结果那人一股臭味,他根本不想靠近。

    木兆遥看着台上的香炉,支着下巴仔细看了又看,伸出手,将即将掉落的香灰弹掉。香灰还来不及掉落,就落到了木兆遥的指尖上。木兆遥闻了闻,眉头越皱越紧——引魂香,毁生魂,西域的货,难怪那些人被带走,这么多修士无一人察觉。

    见四下无人,木兆遥手一挥,引魂香瞬间被调包,紧接着,木兆遥将所有剩余的引魂香全部调包。在调换最后一支引魂香时,一记毒标飞向了他,木兆遥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转身,只见一黑影死死地盯着他。话不多说,木兆遥转身就跑,直往楼上去,那黑影以为他还在原地,愣在那与他对话。

    “有点厉害,但不多。”木兆遥看着楼下的黑影轻笑着说道。不过,按理说,他不应该被发现啊,他是怎么被发现的?算了算了,先去楼上一探究竟。想着,木兆遥几个箭步上楼,右脚还未来得及迈上阶梯,一道力量硬生生将木兆遥挡下。

    “嚯~还有阵法。”木兆遥自言自语道。刚准备破了阵法,一道黑影唰地出现在木兆遥身后,一把剑直直刺向他。

    与此同时,漫长暗黑的过道里,岁欢的剑冰冷地架在面具少年的脖子上,稍一用力,鲜血即刻而出。

    “为何跟我一路?”岁欢冷着脸,问道。

    面具少年脱下面具,礼貌地说道:“岁娘子,我……只是好奇……”

    岁欢看着他,一脸不相信,刚想问他名字,面具少年自报家门,“在下肖清歌,散修一名。”

    岁欢打量片刻,收起剑,看了不看直往前走,“跟上,先追上。”岁欢不继续追问他,不是因为她信任眼前的少年,而是他刚才在台上的招式很像师傅的,可能是师傅新收的徒弟,尽管师傅说过不再收徒,况且……岁欢看了一眼肖清歌,这孩子看着一身正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不是坏人。

    肖清歌一时不敢相信,直直愣在原地。岁欢见肖清歌不动,转身道:“回头在同你说清楚,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说完,一个后蹬步,瞬间就消失在暗无边际的过道里,肖清歌回过神,一瞬就跟了上去。

    “速度不错,你有个好师傅。”见肖清歌追了上来,岁欢淡淡说道。

    “嗯,她是个好师傅。”也是我最敬仰的人,肖清歌回道。

    两人顺着脚步一路追去,直到见到一缕银光,两人同时加快了步伐。岁欢一巴掌拍在肖清歌背上,“藏好你的面具,这是大隐咒。”肖清歌轻声道谢,将面具收好。

    两人刚触碰到光亮,千万只乌鸦瞬间朝两人飞来——准确来说,是数万只黑箭。岁欢挡在肖清歌面前,双手掐诀,一道防护阵将千万支黑箭拦在外面,“锵”一声,惊起一阵雪林鸟。

    岁欢一个转身,双手不停变幻,攻守变幻,无数道红光将黑箭包围,数万只黑箭瞬间化为黑灰。岁欢手一晃,一把银剑瞬间出现在手上,她负剑而立,一脸不屑地盯着放箭之人,冷笑道:“小人手段,阁下倒是喜欢得很。”

    “哈哈哈哈,仙子好生厉害,竟将我的宝贝全部化为灰烬。”一团黑影拍手称赞道,但那声音和雪一样冷。上一秒那黑影还在笑,下一秒脸色冷如周围的冰雪,恶狠狠地说道:“厉害是厉害,但是你很快就要和我的剑一样了。”说完,箭一般冲向岁欢,身后是万千致命的黑箭。

    “跟上我。”岁欢刚丢下话,直直冲了出去,肖清歌旋即跟上。

    黑箭比雨季的雨还密集,岁欢挥舞着剑,将黑箭一一斩断,将黑箭尽数挡下。“我可以的,你不用帮我。”肖清歌不满地说道。

    岁欢嗯了一声,冷声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保护你们不受伤害是我的责任。”说完,继续挡剑。直到后来,肖清歌才理解岁欢这句话的含义。

    岁欢双手掐诀,在肖清歌周围设了一道保护阵,确保肖清歌不会被伤到后,直直朝那团黑影砍去。肖清歌刚想去助岁欢一臂之力,数个人影将他团团围住——是一群无头的尸体,但是早就失去了正常人的肤色,脸色惨白中带着点微蓝,诡异至极。

    肖清歌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剑横扫数尸体。

    百英楼七楼

    木兆遥看着眼前拿着剑的黑影,笑意盈盈,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本事嘛。”还不等黑影反应,木兆遥一掌下去,直接将设在七楼的阵法震碎,几个跨步跑了上去,挑衅地说道:“不过,想抓到你耶耶我还是嫩了点。”

    影黑就像那河豚一样,如果他可以膨胀,现在的他和河豚没什么两样,旋即,影黑跟了上去,死死跟在木兆遥身后。

    木兆遥尝试将门打开一探究竟,试了多扇门,但是皆被下了禁制,根本打不开。眼见那黑影就要追上,木兆遥一个跃身,直接跃到最高层——既然所有门都打不开,那他就直接毁了百英楼。想着,木兆遥抽出双刀,往下一扔,那双刀直直将影黑挡住,木兆遥咬破手指,就地画阵,双手掐诀,一道红色的阵直冲屋顶。

    “疯子!你会毁了百英楼。”影黑被木兆遥吓到,大声警告道。

    木兆遥居高临下地看着影黑,歪头邪笑,无辜地说道:“是你不让我进去门内的,那我只能把屋顶给掀了呗。”

    “咔嚓”一声,屋顶渐渐破裂,寒风从裂缝灌进来,原本的擂台更加明亮,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屋顶——屋顶早已不见,风雪灌入百英楼。

    尖嘴猴腮咻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屋顶呢?谁掀了屋顶!尖嘴猴腮起身就去追,台下人声鼎沸,议论纷纷。苏幸站在四楼,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台下的人,思虑再三,跃处屋顶,跟了上去——木兆遥是从屋顶逃走的。

    此时的木兆遥,一脸笑意,像是戏猴一般,戏耍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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