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风拂动楚凝的发梢,翡翠玉簪绾起及腰的长发.楚凝一袭红裙如火,耳坠红玉珰.双金丝绸面绣鞋.露出白皙的脚踝.
"他大概,今晚不会来了.."楚凝眸色黯然
三段声表示着三天后梦中再会,这是楚凝与常凌萧特有的暗号。
楚凝掏出一张符纸,准备瓦解自己亲手打造的梦境世界.
身后脚步声轻悄,蓦然回首,那人正在樱花树下静望看她。
楚疑怔住,又很快小跑到他身边.那次南夷会面,太过突然,楚凝还未多看他几眼,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这一次再见,虽是梦境,但又无比真实,楚凝扑到他怀里.这种僭越的行为,在昆仑门派是要了受刑的.
楚凝咬牙,她等不及.她等不及想要见到他,就是一刻也等不及...
常凌萧长睫轻颤,无数个夜晚的思念终于圆满.楚凝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长这么高了.还赖着师父么?"
常凌萧的语气含着三分柔情,似一潭清水.楚凝连忙松手,窘迫间闪过几分羞赧,内心却是无比欣喜.
常凌萧注意到楚凝脸上的泪痕,也知她对自己掩饰不住的心意,便传了话题,"在南霖苑住得惯么?"
楚凝点头,道:"多谢师父召九月与我作伴."“我在门外设了阵法,旁人进不去.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潜入.”
"我知道了."楚凝轻声道.
"阿凝,师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常凌萧顿了一下,道:"师父是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刚落地,楚凝就用极快地速度拉住常凌萧的衣袖,踮起脚尖笨拙地吻了他的唇角。
情不知所已,意往而生。
淡淡清香挟杂龙涎酒香,将情愫一点点晕染,少女的朦胧在此刻晨露无遗.常凌萧灯着楚凝那双含情的桃花目。
三分善悦,三万天真,三分娇艳.还有一分羞赧."师父,阿凝不怕死,阿凝怕苟且地活着..."楚凝蜻蜓点水一吻,知趣地退后几步.”
"这么多年的死里逃生,阿疑怎不知生命的宝贵.可是阿疑不想再关在这四方的院子,想去更大的世界."
她笑意盈盈,琉璃点翠闪着亮光.
常凌萧文竹般的身形是了晃,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本以为是告白,结果是最后的告别。
"...所以,阿凝已经想好了,师父莫要再为此事操心.今日师父愿赴会,足矣."
楚凝双手背后,在纸筏上到了两下,瓦解了这世外桃源般的梦境.
"阿凝!"常凌萧反应过来,欲要触碰她的手,那人已无影无踪.
楚凝缓缓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北园的草坪上,一袭薄纱,赤着脚,头发散开.美得妖艳.
"阿凝!阿疑!"九月提着风灯,着急地盯着她."你怎么躺在这里?"
"我.."楚凝刚恢复清醒,又想起梦中与常凌萧赴会的场景,双颊渐渐泛起绯红。
九月注意到凝身旁的酒壶,微微蹙眉:"你怎么喝酒了?"
"浅酌两口,无碍."楚凝摆摆手."今晚可能要下雨,你早点回去."九日留下风灯,独自离去.
楚凝再次倒在草坪上,心翼翼地展开手中揉皱的符咒.怪不得自己梦中行为莽壮,许是饮酒的缘固.
师父是不会让你死的...
一片莹白的落雪缓笺落在楚凝的鼻尖,遂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下雪了"
楚凝心下一惊,初夏怎么会下雪?常凌萧你...
六月飞雪,一夜之间腊梅陆续绽放,潭水结冰.门外落雪三尺厚,不知梅香飘谁家.
常氏一族,乃月神常仪的后人.掌管天象规律,例如常羲上仙,掌控月升月落.而常凌萧,幼年即可唤雨,少年可控雪.如今白雪皑皑,定是常凌柔所为
常羲恼息,连忙命大弟子传话常凌萧.公务繁忙,常羲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结果醒来见得白雪一片,不由得大怒.
大弟子匆匆跑到千幽殿传活,只见青烟袅袅，几株花枝开得艳丽,却不见师尊人影.又急忙寻了几番,仍不知踪迹.
常義得知人后亲自上千幽殿寻去.
潇湘苑,寒亭水榭,一株红梅绽放,
常凌萧一袭白衣,倚在树下沉睡,发间眉头交杂着雪,掺着朱梅的花瓣,未戴冠冤,缨子系了墨发。
一坛洌酒置于身旁.常凑萧手攥一支银簪,那簪子做的精致,尾端一朵粉色的桃花镶着一串玉珠子。
醒来已是夜晚。
"你从不喝酒,唯一一次也是多年前那晚”常羲皱眉道.
常凌萧坐起身来,语气淡淡:"无事."
"什么叫无事?你可知你昨夜的那场雪,可能会东死一半庄稼!"
常凌萧双眸一凛,揉了揉眉心,不语."你不是这般孟浪之人."
"此事是我之过."常凌萧垂眸,无意见常羲手中握着那支银钗.
那支簪子,是楚凝众簪之中最爱的一支,不是因为那枚桃花图案,也不是因为习半流苏似的玉珠.而是那支发簪,是常凌萧为她买的。
常義见常凌萧的目光迟迟真在那支银簪上,隐约道出事情不简单,那银簪,怕是楚湘怜的遗物,可那簪子又不似老物件…
"此事不许再犯!"
常羲将银籍置案,叹息离去,
南霖苑张灯结彩,彤红的灯笼挂满院子.雪后天晴,九月眼急手快折了几枝寒梅,插在景泰蓝釉瓶中,增添几分绯丽
"怎么布置起苑子了,如今离过年还远着呢."楚凝笑起来.
九月摇摇头,道:"我就说你喝酒，喝傻了吧,下月初一是花神节啊."
楚凝这才想起,想起被囚于别院之中,敛去儿分笑,"就咱们俩人,又逛不了庙会,怎么过?"
九月笑而不语,亮出自己腰间的令牌."佩带师尊的令牌可以随意进出,可是师尊说过他可以看到你的行踪..”
"这一点我知道的,上次南夷人行就是一个教训,我现在可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大人物啊."楚凝自嘲般笑道.
九月虽心疼楚凝,但不妨怀疑为何巫人无缘无故袭击她.
"你可曾见过这簪子?"常義将绘有发簪的图纸展开,道:"你最了解他,你不可能没见过,这是谁的?
良老心下一惊,欲言又止.
"你是指她的?这可不像老物件."常羲蹙眉道.
"这..."良老支吾,“这东西的主人,不能说啊.”昆仑派有能提的人,也有不能提的,楚凝就是那个不能提的人,且还是在常義面前.
常我拍案,"你旦说天妨,本座又不会杀了她..杀了她."
她垂日,良久不语.起初惊讶,又立刻愤怒起来.她把团纸团在手里,念叨:"那个孽账..."
......
"本座只将此事告予你们二人,你们万不可泄露出去."常羲居高临下,审视看秋雨,汤生二人。
"是。上仙打算让弟子何时行动?"
"下月初一晚上,到时众仙百花宴,你们前往南霖苑,把那个孽账囚禁天牢中,剩下的本座亲自审问."
"是."二人俯身离去.
常羲手持念珠,盯着楚湘怜当年亲自提笔的手书,轻叹:"华年,不是本座容不下她,是这个世道容不下她.苍生不在乎世上是否有楚凝,天下关心的,惟有楚湘怜.."
七月初一,百花节.
莲花池中,几盏荷灯微亮.楚凝站在梯子上挂着大红灯笼,道:"九月,少了一个灯笼!"
九月手持令牌,准备去观赏庙会,大喊了一声."我准备走了,你去湘水轩找找吧.".
九月蹦跶着离开的南霖苑,嘴里哼着一支欢快的曲子。
一阵清风,苑外的绿荫噪动,落了几片绿叶,九月一惊,原来是几只雀子因受惊扇着翅膀飞走了，待她反应过来,又闻到暗香阵阵,忽然眼一前黑.晕了过去。
手中的令牌落到地上,流苏染尘.身后传来一男一女的笑声,将令牌捡起,入了苑子。
湘水轩
楚凝在湘水轩东翻西找终不见另一只灯笼,只见得几个青瓷牡丹瓶釉,但算不上什么样罕物件,常凌萧酷爱花草,收藏几个瓷瓶没什么大不了,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那个檀木的柜子.
楚凝打开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卷,画中人含笑,桃目盈盈.湖蓝的锦裙,佩看一块不匪的玉，长发用一支发钗绾着,动人无比.
她痴痴地盯着那幅画,后才画中人竟然与自己有八九月像。不解之时,又注意到一处的嫣红印记:楚潮怜印.
画中人类不是楚湘怜?可楚湘怜为何与她如此相像?
"楚凝,你是瓦砾,楚湘怜是瓷器,你怎配自己与她相比?"常羲的活在脑海回荡.
"这人生得再怎么精致,终究是木偶,怎能比得上正主."
怎比得上正主..
"莫非我只是楚湘怜的木偶?”楚凝喃喃.但又恍然一般,"那师父共享与楚湘怜交好,怎又会认不出呢.....”
她住了嘴.楚湘怜是昆仑的神话,常羲更是把她挂在嘴边,可这三个字,常凌萧,从未提过,抑或是,从来向她提过只言片语...
她不敢想,那她与常凌肃的点点滴滴,又是在纪念那个人?那常羲一心想让她死,又是在舍她的命换那个人的命?
突然一阵眩晕,一个趔趄,眼前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