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昨天对这次合作做的可能性方案以及相关的估价报表。”
白棠震惊:“你不是昨天刚来？”
什么玩意儿？
不是大哥，人还没见，一点合作内容都还没谈，你这边又是方案又是报价的，搞得我这个老板很无能，你知道吗？
林奕楠将资料放在白棠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说着:“实习生也要面试的，当然要做一些准备。”
一边翻看，白棠一边说:“所以王经理提前就跟你说了这次合作对象？”
她不太相信王志鑫会做出这种不靠谱的行为，在招人前就把画廊的一些合作商告诉外人。
“那当然没有。”
“嗯那就好。”不愧是我信任的全能经理！
“他跟我谈工资的时候告诉我的。”眼睛里带了一点不经意的亮光，林奕楠像一只祈求夸奖的狗狗:“王经理让我现场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从结果来看好像我做的还可以。”
听到这话，白棠翻看文件的手速突然变慢了好多，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这是一份价值十六万的合作预案。
她怎么能不认真！
“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一份很完善的方案，不知道废了多大功夫。
白棠这么想着，眼神就飘到林奕楠的脸上，才看到了他下眼睑那里有很深的眼袋。
白棠算是半个圈内人，如果不是之前那次意外，她可能现在也在金融圈里打拼，或许是某家投行，也可能是证券公司之类。
所以她现在看到这份方案，确实有些懂了王经理对林奕楠这种挖到宝的心态。
但是才23岁，干吗这么拼呢？
林奕楠一脸疲惫，却因为得到了肯定而很高兴，雀跃地说道:“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白棠站起来拦住他，然后走向办公室里会客的小桌子。
“不用，你今天陪我一起见霍雅的代表，就按你的方案谈，谈成的话或许会给你奖金哦。”
白棠勾起一丝笑意，这是她要赚钱的表情，林奕楠看到后也笑着答好。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正好落在了他四周，少年人独有的朝气扑面而来，白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仅仅因为一个人的脸就对他心生好感。
意识到自己微微的失神，白棠小声说道:“笑什么啊，给你画饼你听不出来啊。”
林奕楠:“白老师，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白棠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端坐在椅子上，说道:“确定一下细节，一会儿跟我打配合。”
——
从早上谈到中午，霍雅集团很看好这次的合作，派来的代理人完全可以直接敲定合作，因此他们顺便确认了后续的展会和宣发工作，到最后就只等正式合同拟定好了，双方签字就行了。
“合作愉快，白老板。”
“合作愉快，宋总。”
方案敲定，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大喜事。只是握完手的两个女人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就笑成了这样，导致周围人的喜悦感都成倍地增长。
白棠脸上铺满了笑容，和日常见到她端庄的微笑完全不同，不在意有没有漏齿，无所谓眼睛注视对面的亮度，她就这样纯粹地大笑着:“雅琦，你可真行，定了一个月的合作，到我见了面才知道是你来谈。”
宋雅琦调侃道:“你也不赖嘛，我爸特意叮嘱我对这次合作上点心，一定要把白老板哄开心了。怎么样，白老板，我的服务您可还满意？”
白棠一边叮嘱工作人员把自己车开过来，一边朝宋雅琪笑骂道:“得了得了，快别给我带这么高的帽子了，也不怕压着我。”
一旁的林奕楠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心里却有种怪异的滋味。
他总觉得这不像白棠，现在的白棠该是一副内敛高贵的样子，不仅是外表，她从内而外早就没有那股活力了。
但是，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别自作多情，你又了解真正的白棠多少呢。
画廊的工作人员替白棠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停到了门口:“老板，车停好了。”
白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啦，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顿大餐，回来找王经理报销。”
“哇哦~”
“老板英明！”
“没有老板在，这餐吃不好的啊。”
陪着白棠在画廊待了三年的赵可佳，是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总是事事想着白棠。
“好好好，姐姐晚上回来带你们玩。中午自个儿玩去，多大人了一个个，说的好像没我不行一样。”白棠故意瞅了赵可佳一眼，那丫头果然朝着自己暗暗做鬼脸。
“你还是一样，在哪都这么受欢迎。”宋雅琦浅笑着说道。
“都是老员工了，喜欢和我闹着玩罢了。”
白棠招呼着宋雅琦上车，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转头抱歉地和宋雅琦说道：“雅琦你先上车，我接个电话。”
深呼一口气，白棠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接起电话。
“瑄姨。”
“棠棠，在忙吗？”
言下之意是在问白棠，方便接电话吗？
白棠了然，回道：“今天接待了一个合作的客户，刚结束，一会儿打算一起吃个午饭。”
女人展颜笑出了声，对白棠恭喜道：“棠棠果然厉害，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好。那阿姨长话短说，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谢谢瑄姨，大家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机会罢了，我自己哪有什么实力。”
随意客气了两句，白棠说道::“瑄姨，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诶哟，棠棠的实力他们难道还需要从我这里听说吗？再说了，你跟阿姨客气什么呢。”
白棠静静地听着，等待对面的后文，瑄姨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打电话跟她寒暄，所以应该是有什么和她相关的事。
“其实刚才你林郁阿姨给我打了电话。”
这不，果然来了。
林郁是瞿林潇的母亲，而瞿林潇就是白棠那位昨晚□□被抓的前男友。
“棠棠，我一直觉得你们都还小，应该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所以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和弟弟的私人生活。但昨晚那事儿确实闹得有点难看，不然你林郁阿姨也不会直接联系到我。”
白棠回道：“我明白。”
林郁跳过她，直接联系瑄姨。说难听点，不过是想瑄姨给她压力，逼她配合瞿家发解释声明罢了。
“棠棠真懂事，不过你放心好了，阿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面子我们给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能白白拿好处。”
“我和林郁说好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和那小子联系，这件事过去，瞿家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作为补偿，而且除非你同意，不然就算你们以后分手，这股份他们也不能要回去。”
“如果你不想继续，那未来五年你画廊的所有活动支出和贸易合作都让他们瞿家负责。不过我现在想想，我家棠棠的画廊名气这么大，还是便宜了他们……”
不愧是曾经在金融界混了十几年的殷大小姐，白棠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几句话有一天这么值钱，她笑了笑：“还是瑄姨替我想得周到。”
殷白瑄顿了顿，白棠淡淡的态度让她摸不准，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缓声问道：“那棠棠的意思呢，这人你是打算继续要还是不要？”
殷白瑄和白棠实际没什么感情，白棠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年龄不小了，已经懂事了，所以她们两人也亲近不起来。
但每次对白棠的事情她还是格外上心，唯恐白棠踏错了步。
那边宋雅琦有些等不及了，探出头去看白棠在做什么。
她在车里坐着无聊，看着白棠的助理长得不错，本想和他聊聊天，可谁知道这助理更无聊，她说一句，他应一声，她要是一句话不说，他也能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宋雅琦真是想不明白了，虽然她今天因为工作只穿了简单的职业装，可衬衫是修身的，裙子是包臀的，怎么看她的身材都是一览无余。
但前面那小子却只长脸蛋，不长眼睛，一点欣赏的眼光都没有。搞得宋雅琦本来的好心情都少了大半。
白棠看到宋雅琦从车窗探出了头，她连忙冲她笑着摆了摆手，又调皮地拿手指举了个“1”，摆了个无奈求饶的表情。
回过头来，白棠也没有多想，就给了瑄姨答复：“林潇人挺好的，但我觉得我们可能更适合在工作中相处。白家和瞿家一直是世交，就算林姨不说，我也肯定会帮忙的。 ”
殷白瑄满意地扬了一下嘴角，听出了白棠微微加快的语速：“好，那剩下的事就不用棠棠操心了，阿姨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去忙吧，记得周日回家吃饭，有什么想吃的提前跟阿姨说，我让厨房准备。”
白棠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说的选择，和她这位母亲心里想的一样：“好，谢谢瑄姨，也替我和林姨说声谢谢关照。”
挂了电话，殷白瑄看着对面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儿子，刚刚舒缓的面容就又变得严肃起来。
还没等她说什么，那臭小子先开了腔：“没想到啊妈，我不常在家这几年，你们俩相处地还挺像亲母女的。”
殷白瑄撇了他一眼，说道：“对外本来就是母女，都是白家的孩子，我还能偏袒不成？”
白岚瑄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苹果，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那您可……真大都，上心得哟，亲儿砸自愧……不惹。”
殷白瑄：“吃你的吧。”
白岚瑄咽下这口苹果，突然正经起来：“可是百分之三的股份好多的呀，白棠怎么不要，这股份的价值够她多少个画廊了。”
殷白瑄此刻很后悔那么早把这个蠢儿子给送出国，知识不知道学了多少，人情世故是一点不懂。
“白棠是对的，这也是我希望她做的决定，白棠只是白家的一个养女，她握着这股份怎么说得过去，她要是拿了，瞿家和白家以后的关系要如何？况且，不管外人吹那个瞿林潇商场上如何如何，私底下被一个成天吃喝玩乐的人摆了一道，也不知道脑子用哪儿去了。我可不想以后白家和他有什么瓜葛。”
这样的人可配不上白家的女儿，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女儿。
殷白瑄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哪一个，不过肯定不是白棠就对了，她周围的小辈最属白棠懂事听话，所以即使她的身份尴尬了一些，殷白瑄也乐意时不时地帮她打点一些不重要的事。
——
“怎么了，大忙人？是不是已经有下一个工作直接‘无缝衔接’啊？”宋雅琦调笑道，好像还刻意咬重了其中几个字眼。
“哪有，我妈和我闲聊了两句，问我周末回家想吃什么。”
白棠毫不在意，走过来看到林奕楠坐在驾驶位，索性由着他去，自己则上了副驾驶位。
上车后白棠调好导航，转头看到林奕楠还没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打个响指:“回神喽，开稳点，宋总有点晕车。”
林奕楠一惊，顺着眼前手臂收回的方向看过去，白棠正抬起另一只手捏自己的眉心，看上去像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林奕楠心里突然一紧，抿起嘴不说话。
很想知道你烦心的原因，更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林奕楠好想开口直接问，但估计白棠也只会敷衍他，不会说什么实话。
最后他妥协了，朝着白棠扬起嘴角，笑着回应道:“我明白，白老师。”
笑一下算了，从很久以前，白棠就喜欢看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