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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这天的傍晚,镜池树三人回山上的途中,童莜还在欢快地跟镜池树和苏樱竹说杭郁,说他厉害,说他聪明,说他机灵,还说他人好。

    镜池树看着欢乐的童莜,想起她刚来的时候,孤身一人离开了熟悉的家人,面对一群刚认识的陌生人,两个姐姐都还性格脾气都不好,一个对她不冷不热,一个对她又喜怒无常,比起镜池树她们俩,她甚至更喜欢凤临,镜池树也就默认她没事就往花夕拾跑。

    但凤临又经常不在家,她在花夕拾也一样算不得多开心。后来还被周厉找茬,也就连街上也不喜欢去了,反而是悄悄地躲到城西边上的小树林里,给自己弄了个小天地,偷偷地一个人玩。

    如今有了杭郁,她有多久没去那个小树林了?

    镜池树问童莜:“就这么喜欢杭郁?”

    “喜欢啊,因为杭郁很好啊。”童莜天真而欢快地说。

    “那如果,有一天,杭郁变成了一个魔王,你还喜欢他吗?”

    “魔王?什么魔王?”

    “就是那种,没有感情,没有灵魂,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自己的那种人,但是那个样子的他会非常厉害,比你还厉害,比我还厉害。”

    “比姐姐你还厉害?”童莜惊讶地看着镜池树,表示有些不信。

    “我觉得有可能。”

    然而童莜想了片刻,对镜池树说:“那不就是姐姐你想要的吗?”

    镜池树一怔,苏樱竹也看了眼镜池树。

    半晌,镜池树惘然一笑,说:“是啊,那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苏樱竹却对镜池树说:“那你为什么要跟张景说,你从来没有强迫杭郁留下,他如果要走,你不会拦?”

    苏樱竹在听完杭郁的经历之后,其实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因为她实在是无法将她现在所见到的杭郁跟张景说的那个魔王联系在一起,甚至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一种恶寒从心底里升起,让她不是很舒服。

    同时张景也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他跟镜池树讲的那些,就好像给镜池树拨开了迷雾一样,正中了她的下怀。

    镜池树找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可谁知道,镜池树最后是对张景说:“我其实从来没有强迫过杭郁留在花夕拾,他要走,我不会拦。”

    这话说出来,谁信她?杭郁如今是拜谁所赐留在花夕拾的?

    尽管镜池树的前半句值得玩味,但是她的后半句却是一个可信的承诺。

    镜池树会喜怒无常,会临时起意,但是不会信口开河,从做掌门的那天起,她就有一言九鼎的自觉。

    所以张景最后的表情应该还是满意的,好像自己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松了一口气。

    但苏樱竹不解,如果杭郁要走,镜池树真的就不会拦?

    镜池树好笑地看了眼苏樱竹。

    “你一直觉得是我当时威逼利诱地将他留下来的是吗?我又不是捆了他的手捆了他的脚,他要走,我怎么可能真的管得住?那天杭郁如果真的不想来花夕拾,那么拿着刀跑人就是,他既然有胆量拒绝我,难道就没有胆量逃跑?”

    “那他还是因为怕了姐姐你?”童莜说。

    “他是因为那把刀。”苏樱竹说。

    “谁知道?或许还有可能是因为他诚实守信,因为输给了樱竹你,所以愿赌服输。”镜池树笑了说,“但你没发现吗?他一个年轻气盛还敢拒绝我的习武之人,能在花夕拾无所事事地过得怡然自得,他这个人就很不正常吗?”

    是的,从杭郁第一天进花夕拾,苏樱竹就看出来了。

    镜池树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无论他到底是出何原因留在花夕拾,但总归不会因为镜花水月。”

    童莜也立马说:“对!我说要教他镜花水月,但是他不肯学,苏姐姐就问他既然不想学为什么要留在花夕拾,他说他留在花夕拾又不是因为镜花水月。”然后有些小心地看着镜池树,放低了声音说:“杭郁好像是真的不喜欢镜花水月。”

    镜池树说:“是啊,他本身就学过镜花水月,每天都还在跟童莜对练,以这种训练的强度和频率,无论怎样进步都不会少。但他的进步速度却非常慢。镜花水月的刀法简单到根本不需要天赋,但他还是很慢,只能说明一个原因,他是真心不喜欢镜花水月。”

    苏樱竹低头想了片刻,却说:“但他也不像是讨厌。”

    “是啊,也不是讨厌,他还是愿意用,愿意陪童莜练功,甚至还很喜欢刀,却为什么对镜花水月积极不起来?除非他,已经看透了镜花水月。”

    童莜和苏樱竹都诧异不解地看着镜池树。

    “怎么会……”苏樱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话,看透了镜花水月?如何看透的?又看透了什么?

    镜池树说:“谁知道是不是商苑那小姑娘教了杭郁什么,很久以前我就觉得那姑娘不简单,对镜花水月有跟别人不一样的理解。”

    “你不是,跟商家打听过杭郁吗?”

    “是打听过,他们给我回信很简洁,杭郁曾是商苑从外带回家的一个友人,因病在商家待过一段时间,但是来历不明,后来商苑因为与人对决而死,杭郁也就离开了商家。于是我又给商家写了第二封信,询问杭郁是否学过镜花水月,是否与商苑一样天赋极佳。商家回复我,商苑是教过他,但时间不长,所以也就未见天赋。”

    镜池树又说:“我不知道商家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杭郁的情况,商苑大哥当时对待杭郁的态度,并不像回信中那么对杭郁毫不知情。如果说他们是故意隐瞒,那么理由也只有一个,他们不想让我觉得杭郁对我来说有用。”

    “所以你又想去问问张景有关杭郁的事。”

    “对,谁知道张景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意外,没想到杭郁的过去竟然是那个样子,也没想到他现在会是这个样子。你又猜,他离开黑水,到来到圣川之前的这期间,到底又遇到了什么让他性格大变的事?”

    苏樱竹想了下,却说:“这段时间很长。”

    “我并没有想真的去了解杭郁到底为什么改变,我只想知道杭郁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我说的也不是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我要的是他有没有这个想法。”

    苏樱竹看着她,帮她回答:“他没有。”

    镜池树却笑着瞥了苏樱竹一眼,对她说:“你呀,还是太简单了。”

    三月已到末尾,春花收尽,步入了夏初,花夕拾的院子,也从五彩缤纷,变成了绿意盎然。

    杭郁最喜欢坐在院子的泡桐树下,望着初夏的风吹过树梢。

    看到杭郁这样,童莜兴致来潮,有样学样,也搬了一把椅子过去挨着杭郁,学着他的样子瘫坐着,望着树顶和天空,或者听风养神,双腿摆得笔直,还把两手放在肚子上,就跟瞑目了似的。

    苏樱竹看到这幅样子,就将童莜叫起来,当着杭郁的面教训童莜,不要什么都学。

    童莜噘着嘴听训,不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不服气。

    教训完了童莜,苏樱竹就又凶巴巴地指使着杭郁去干活,没事都要给他找点事出来。

    杭郁只能提着椅子回屋,干活去。

    凤临每次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都会在一边窃笑。杭郁每次看到他窃笑的时候,也都会莫名其妙,还问他:“你是在笑我吗?”

    凤临还很诚实地点头:“嗯。”

    杭郁无语,跟他说:“要不是我打不过无师,我绝对先打你一顿,哪怕你看起来弱不禁风。”

    结果这话还让无师听到了,朝他投来一个“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似的表情。

    杭郁只能跟童莜一样,撇着嘴灰溜溜地去干活。

    凤临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地说:“要不我们去泉山踏青吧。”

    凤临一言出,杭郁猛地回头看着他,花夕拾其他人都怔了一下,接着童莜就立马欢呼起来:“好呀!”

    镜池树不在,无师不用说,于是杭郁只不确定地去看苏樱竹。

    苏樱竹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略微沉思了一下,看到杭郁看过来,就又脸色一冷,刚想说什么,凤临就温柔地叫她:“樱竹。”

    苏樱竹张开的嘴就又闭上,然后还是妥协地说:“去就去呗。”

    杭郁惊喜地看着凤临,再一次确认,这位恐怕才是花夕拾真正的话事人呢!

    几日之后,加上镜池树,一行六人坐了辆马车,一起去了泉山。

    镜池树虽说来了,但是兴致却并没有多高,还嘲讽他们:“是花夕拾活太少了吗?你们竟然有这闲心出来踏青。”

    车内坐着除了杭郁和无师外的四人,凤临坐在门口的位置,很乐观和很客观地跟着自我嘲笑,说:“的确没什么活啊,你看咱们有多少生意?”

    “没生意不知道出去找吗?这么懒,揭不开锅怎么办?”

    “您在说您自己吗?”

    “我在说你们要给我好好干活。”

    凤临安慰似的说:“不用着急,再着急的路也不会眨眼就走完,中途适当地也要休息一会儿。”

    镜池树瞥眼看向他,嘴角轻扬地笑了说:“你的路恐怕需要休息不少时候吧。”

    无师无声地回头看了镜池树一眼。

    镜池树嘴角一挂,给瞪了回去,没好气地别开眼睛,心想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小气吧啦的,人凤临都没说什么呢。

    等到了地方,踏青的人已经不少,亭子之类的,早被那些达官贵人占好了,像他们这样连个仆人都没有的,也只能临时来,有什么地儿就在什么地儿一坐了。

    镜池树和童莜走在前边,苏樱竹和凤临走在了中间,杭郁和无师这俩奴隶加劳力也就只能是殿后提东西。

    但真要论劳力,杭郁自愧不如,无师能一手提一个食盒,自己只能抱着一个。

    当然,凤临更不行,再多一点细软都是苏樱竹帮他拿着,他空着手。

    一行人不多,但还是有点招摇,主要是镜池树那一身。她的衣衫一如既往的鲜亮,只是入夏了,更薄了一层,走路带风的她看起来更加潇洒飘逸。

    杭郁其实很奇怪她不像个喜欢张扬的人,但为什么会喜欢穿得这么显眼?

    童莜比她低调,但衣衫品味跟她不相上下,好歹也是一个知府家的孙女出身,跟杭郁他们在衣着上就有差距。

    后面主要显眼一点的就是苏樱竹。苏樱竹跟平日里一样,一身白色。

    白色清纯可人,但穿苏樱竹身上却完全不是那种含义,几乎就像是来要你命似的。杭郁就注意到他们一行走过,所有看到镜池树的人脸上都是好奇惊喜的神色,但一看到苏樱竹,就都会很快地转开目光去,就好像看到什么扫兴的东西一样。

    也有胆大的,审美似乎很不一般,也会朝苏樱竹多盯看两眼。苏樱竹似乎对这种目光很敏感,却不善应付,越发沉了脸,然后朝凤临的身边靠了靠。

    然后众人的目光就又停留在了凤临的身上。

    凤临好看有一半是因为他的气质,他纤弱,但并不弱柳扶风,他谦逊,但不像卑微,纤弱的气场加上柔和的性格,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既像个温柔的人,也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若有似无的神态,让杭郁总有种他凌驾于世人之上的超脱,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总是消极的心态有关。

    等玩味地看完了凤临,再往后看到无师,众人也就都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就算再怎么感兴趣,都不敢再看了。

    他们穿过了小半个场地,杭郁沿途看到那些打量他们的人,悄悄咪咪地交头接耳,大概是认出了镜池树的身份,想来镜池树在这个圣川城还是有点名气的,只不过没有一个人上来跟她招呼。

    杭郁慢慢地领悟过来镜池树的身份尴尬,她虽说在圣川有身份,有地位,但身为一派掌门,还是个女子,跟她同身份的不同龄,跟她同龄的不同命。谁家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就是一家之主了?这个年龄在家生了头胎坐月子的恐怕不少。

    童莜这次出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像个小大人似的严肃,很活泼地东张西望找地方,忽然看到前方一个地方,抓着镜池树高兴地道:“姐姐那边!宽敞没人,景色也好!”

    镜池树也看过去,然后脚步一顿,眉头一沉,转眼看了周围,指了一个地方,说:“就这儿吧。”

    其余人还有些不解,纷纷看过去之后,花夕拾的人就全都默认了。

    杭郁依旧困惑,那边的确人少,风景也好,只有一个亭子里有人,但周边的人却隔得很远。

    杭郁心想,那亭子里应该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吧。

    凤临帮他解了惑:“临安王。”

    童莜也不知道那是临安王,轻声惊呼了一声,还好奇地往那边望,说:“我来圣川之后都还没见过临安王呢。”

    苏樱竹嘟哝了她一句:“有什么好见的?”

    童莜还好奇地凑上去低声问:“苏姐姐你见过?”

    苏樱竹将她脑袋推开,示意她看镜池树。

    镜池树显然的不开心,尽管她没说出口,但所有人都从她脸上看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大概也就是跟晦气有关的心情。

    童莜撇着嘴安静下来。

    当杭郁他们摆开了食盒的时候,就听到从临安王那边地方向传来一声声逐渐靠近的问安声。

    杭郁看过去,临安王已经从他的亭子里出来,沿途慢慢地踱步走来,路过的人全都投去注目的眼光,和敬畏的问安声,但没人靠近。

    临安王也非常和蔼,朝着他们挥挥手,跟他们说随意。

    镜池树完全没朝那边看,但就算不看,也能猜到那行人逐渐靠近的方向,脸色也越发地沉,围着她的一圈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木着脸咬了一口酥饼,问:“谁提议出来踏青的?”

    凤临看着她,说:“我。”

    “谁定的日子?”

    苏樱竹也没感情地回答:“我。”

    镜池树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自己那张冷脸,扔了酥饼拍了拍手,说:“准备接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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