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虽然尽量低调,不显山露水,但还是开了三辆车,卫哥和我们一辆车,阿霖和另外的安保人员坐后面的车。卫哥上车前先在后备箱里拿出三个黑色旅行袋,每个车发一个,上车后他哧的一声拉开旅行袋拉链,低头检查。可能不想让我看到,旅行袋口子拉得挺小,有意挡住了我的视线,但还是能听到几声金属碰撞声,我有点紧张。

    闫鹏握住我的手,安慰道:“现在新疆应该是全中国最安全的地方了,只是因为要去山上,所以准备了点东西防身,别怕。”卫哥也回头笑着说:“岑小姐放心,我们行踪是保密的,很少人知道。”我心下稍定,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

    一路往天山上走,气温更低了,这个季节不是旅游旺季,路上车辆不多。我好奇地看着窗外,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伴随一条奔腾的溪流,原来他要带我去天池!正是公元前十世纪,神话中西王母与周穆王相会的瑶池,唐代诗人李白还曾留下“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天池”的诗句。这便是来自天池的水,清澈见底。

    到了景区门口,停好车,一行十二人缓缓而行。我跟闫鹏在最前面,卫哥和阿霖一左一右地保持我们侧面两三步的距离,身后是这边安排的人手。

    天池景区有160平方公里,北起石门,南到雪线,西达马牙山,东至大东沟。立足高处举目远望,一片绿色的海浪,此起彼伏,一泓碧波高悬半山。沿岸苍松翠柏,怪石嶙峋;环山绿草如茵,羊群游移;更有千年冰峰,银装素裹,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卫哥来过此地,自动充当起了导游:“这湖水是高山溶雪,温度相当低,咱们可以租个游艇游天池,凉风吹来,那简直太舒服了。”

    在等待游艇的时候,闫鹏牵着我的手,信步在天湖畔。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仿佛美好的慢镜头。我问闫鹏:“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天山呢?”他微微一笑,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双手托着我的脸庞,俯首低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拒绝我,说不要再见面了。”

    由于他固执的不肯松手,周围的人又默契地假装无视,我放弃了挣扎,小声回答:“怎么会不记得?”我甚至还能记起那个夜晚独立小院呱噪的蝉鸣,仿佛是我辗转难眠、肝肠寸断的心声。

    他用大拇指在我脸上摩挲了两下,眼波特别温柔:“你在机场跟陈律说,你不是不为我动心,但差距太大,像沙漠绿洲、六月飞雪。我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被震撼了。”我疑惑了,是说的这两句吗?时间过得太久我都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对的。

    “当时我不甘心,就查中国哪里沙漠有绿洲,哪里六月会下雪。我想着,为什么不能呢?我可以拉着你坐直升机去看沙漠绿洲,也可以等六月下雪的时候把天池景区封一天,单独带你来看!你别笑话,我确实有这样的冲动。”

    哪怕他说起来,带着一点点不自然,我也没办法嘲笑,在我努力忘记他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执拗的念头。放弃比坚持容易,在这段感情里,他比我付出的多太多。

    他对我的感动不以为然,叹息了一声:“但是我没有那么做,甚至大半年都没有联系过你一次。”

    我点头,被带进了情感的漩涡里,抬手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不想我跨进这个圈子。”之前他说过,但这一年多我才真的体会到了,京圈水有多深,路有多险。是他一直以来的坚定不移,才让我有了勇气和信心,站在他身边。

    他爱怜的把我耳畔的一缕头发别上去,说的每个字都像温柔的小鹿踏在我的心田:“虽然当初顾虑很多,但我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必须走好每一步。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可以做自己,这个愿望还是要实现的。”

    说话间,一点凉意融化在我脸上,接着又是第二点、第三点......我茫然抬头,发现天上飘洒着点点白色的柳絮,好奇地伸出手,哇——居然是小小的雪花,入手便融化了,拉起衣袖接着,便还有晶莹剔透的六角形冰棱。

    我瞪大了眼睛,作为一个南方孩子,平生见到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是在六月。这场始料未及的雪,轻轻巧巧,温柔地来了。像一首华丽的乐章,翩跹而至。

    闫鹏笑得很开心:“这下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一直在乌市不换地方了吧?就守着天气预报呢。”他亲了一下我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说:”雪今天开始下,大概要下三天,我们可以住在天山上看雪,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我拉着他的衣领让他低头,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唇,就想放开手去玩雪。谁知他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后脑勺,非要加深这个吻。我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直被亲到双腿发软、呼吸困难才被放开。

    不到半个小时,雪花从柳絮就变成了蝴蝶般大小,为树木、草地披上银白色的纱衣。所幸风不大,否则我们就不能保持镇定,而是要落荒而逃了。我兴奋地玩了一会儿,又一起乘着游艇在天池湖面转了两圈,感觉到温度急速下降就离开了。

    天池景区内的酒店只有一家,名字是塔格莱力斯,维吾尔语意为圣洁的雪莲。酒店不大,但处处精心,走的法式奢华风,是目前新疆酒店最高配备。我好奇地想谁会在这雪山之巅修这样一座华丽典雅的酒店,客流量应该不大吧,价格会不会很贵?

    卫哥看出了我的心思,偷偷告诉我:“酒店是闫总牵头修的,主要就是给一些客户或者朋友度假,对外的话,单日房价要5位数。”

    他翻了下手掌,我先是惊愕,后想也是一种人情往来,跟什么法国私人红酒庄差不多吧。酒店的经理穿着民族服装,带着一拨人在门口相迎。经理大约40岁上下,个子魁梧,棕瞳卷发,高鼻深目,长得像中亚人。他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闫总好,夫人好,从酒店开业的那一天,我们就翘首以待两位的莅临,VIP房间也一直特意保留着。我是酒店的第二任经理,很荣幸能迎接两位的到来。”

    原来这酒店不是去年才修的,本身有个框架,但硬件软件都一般,是被收购后,重新装修再投入使用的。从那个时候,闫鹏就留了一个小的独栋,想着给我们自己用。

    “卫哥说这里单日房价五位数,闲置着不是太浪费了?”走进三层楼的小独栋,外面下着雪,气温接近零度,室内温暖如春,我随手脱掉了外套。

    闫鹏不以为意:“知道这里的人不多,也没指望着挣钱。来,看看你喜欢不?”他拉着我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完全就是个小家的模式,既不是北京住处的黑白灰,也不是虞城别墅的欧式奢华,这个房子居然是用我的小家的色系,蓝色、米白,走的小清新风,唯独卧室双人床上铺着的大红色被套有些突兀。

    闫鹏干咳一声,不自然地转头:“这个经理怎么回事,太夸张了吧?”我猜肯定不是他的主意,但他没有立马喊换掉,说明也不反感。我是不在意这些的,但看着这有几分新房布置意味的卧室,情不自禁有一点羞赧,脸上红晕薄染。

    说破之后,闫鹏就放开了,笑着说:“也行,在雪山之巅先结一次,当见习,下次办婚礼就有经验了。”

    我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人家说越高的地方离神明越近,晚上咱们好好许个愿。”

    他看上去不以为意,但晚上当我对着窗外的皑皑雪峰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的时候,他默默的站在我身后,似乎也在祈祷着什么。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反问:“那你先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微笑不语。

    那天我贪心地许了好几个愿,但是都没有实现,我很后悔,如果重来的话,我只想说一句——我要和身边的这个人永不分离!

    在天山上腻了两三天,我倒是十分快乐,但闫鹏时不时的会流露出些许不自在和焦灼,他会背着我叫来卫哥在一旁耳语,卫哥也会偷偷的来找他汇报。我心里明白这是长年处于斗争漩涡的人与外界断联的不适应,他确实是把手机关了,甚至不看邮件,但外界还有太多的事,容不得他真的消失。

    晚上我依偎在他怀里,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闫鹏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出来度假,干嘛早回去呢,再呆几天吧。”我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要不明天回去吧,你在这儿也得操心,这几天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看我是认真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我抱进怀里,叹息了一声:“确实……又出了些事,唉,对不起,本来想着带你好好出来放轻的。”

    我用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哎呀,又不是没下次了,搞这么隆重。”

    他被我逗笑了,一夜缠绵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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