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行无阻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就有点残酷!

    这辈子,虽说武将千金,养得野一些,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香小姐规矩,可沈家到底是国公府,她沈斐平日出门都有护卫随行。

    且走的是官道!

    官道顾名思义,官方建设的道路,其主要目的自然是服务官府,比如方便八百里传信畅通无阻、比如运送粮草、比如官吏出行等等,因此都有建的颇为宽阔,平坦,利于出行。平常时期普通百姓只要手持官方路引,可以沿官道边走,只需要交一定税钱(相当于后世的高速过路费)。但战争时期,官道自然要保持通畅,是不许百姓占用的。

    按着律法规定,目前大雍朝是处于战乱紧急时期的,全国的官道都不许百姓行走。所以目前“逃亡”就要选择非官方的道路,俗话中的乡道。

    乡道路况就要要视情况而定了。京城到底天子脚下,乡道也算平整。可若是远离了富庶之地,道路或许就狭窄,坑坑洼洼,无法通车,不熟悉的甚至还会迷路。当然迷路不可怕,怕的是遇到土匪抢劫!

    沈斐逼着自己怨念磕磕碰碰,尘土飞扬的破道路,逼着自己去想飞机,去想便捷的交通工具,才止住回京的冲动,隐忍颠簸的痛苦,慢慢悠悠的驱赶驴车。

    “娘,我……我怕。”

    听得耳畔声若蚊蚋的呼喊,沈斐垂首看了眼自己怀里趴着的沈安安。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方,沈安安醒来后的确忘记了所有事情,仿若有雏鸟情节一般,喊了娘后就特别黏她。

    迎着人漆黑明亮的凤眸里溢出了恐惧的金豆豆,沈斐缓缓吁口气,逼着自己抬眸看向逃难的队伍。

    这一波出京城,算战乱难民。都是因京城内一口气换了两任帝王,华旭军又虎视眈眈,尤其是山海关一战大炮杀伤力超过了百姓承受理解能力。故此京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害怕京城城门被炮、火打穿了,城内百姓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因此随着女帝下令开城门,不设任何拦截关卡后,十户里有八户都选择了离开京城。

    北上也有,南下也有。

    甚至南下的人更多一些。毕竟自古以来长江乃是天险!用朝中某些老头子话来说,此时此刻迁都也算正常。看看南宋,渡江过后多熬了百年。

    相比因灾荒逃难而言,战乱难民还算略有家底。

    因此逃难的队伍里,驴车不显眼,其他逃难的人群还配有牛车,还有马车,甚至还有非常华丽的马车!

    但坐在车上的人鲜少。

    基本青壮劳动力,基本都是用扁担挑着两只箩筐。箩筐放着衣物被褥,有些还放着幼儿。

    让沈安安害怕的便是箩筐里的孩子。

    小孩子们迷茫又委屈的呼喊,夹着婴儿极具穿透力的啼哭声,让本就出逃的难民愈发心中惶然不已,带着对未来的恐惧。

    客观而言,让她沈斐都有瞬间想要回京。

    毕竟在京城到底是吉祥物,是富贵死亡法!就算被辱,也只是一日的功夫。

    逃荒路上,却是开盲盒,却是生死由天!

    沈斐怯弱了一瞬,下意识抱紧了瘦骨嶙峋的沈安安。因为狗皇帝的不喜与打压,宫中那群人跟红顶白的,是没有好好照顾沈安安。以致于沈安安三十个月大了,虚岁也算三岁了,看着却是比较瘦小,跟一岁半差不多。

    至于小说中描写,这个前朝幼帝就更惨了,看起来是吉祥物。结果被华朝的皇子贵族们欺凌,拳打脚踢的报复——毕竟狗皇帝的儿子!毕竟父债子偿!连死都没吃顿饱饭。

    “沈安安!”沈斐一字一字加重了音调,抬手轻轻拍拍沈安安的后背,喑哑着声宽慰道:“沈安安不怕!沈安安是大英雄的崽崽是不是?拿起红缨枪,以后要做大英雄。”

    边说沈斐抬手指指沈安安腰间悬挂的玩具木、枪。

    这木枪巴掌大小,雕刻看起来也有些粗糙。很符合普通百姓家的小孩玩具。

    沈安安顺着沈斐的手指,看看自己腰间的红缨枪,抬手握紧。感受着传说中属于大英雄的才能感受到的沉甸甸力量,沈安安抬眸看了看左右的箩筐,狠狠的吸口气,字正腔圆着:“握紧,有坏蛋打。”

    “对,有坏蛋就打!”沈斐字字郑重,让某些人也能听得见。

    毕竟以家庭,甚至以家族为核心的出逃队伍里,他们“父子俩”显得格外的势单力薄。可偏生他们家驴车上“家产”却是满满当当的。

    因此她得做最恶意的打算。

    警惕的扫过周围,沈斐瞥了眼算安全车距内的前后两户人家,继续赶车。她落日前得到通州。

    通州驿站是水陆两路交通的重要节点。

    要是顺遂的话,她们可以直接坐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再转浙东运河,直接到达宁城。顺风顺水的话,两个月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当然这个顺遂也要建立在山东运河驿站是否被华旭军“整顿”好了,是否有华旭军旗下商号的大船停靠在岸。否则旱了三年的地方,恐怕出饿狠了的难民。

    以及客观而言,走这条道是把命交给书中主角的光环。

    至于走陆路,就要看姐姐计划是否顺遂,能否恢复春秋时期的国际惯例,打破“白衣渡江”的恶劣影响。

    据说,三国之前打仗都不对老百姓动手的,结果那个鼠辈吕蒙让士兵伪装成普通老百姓进城借此打败关羽,史称白衣渡江。从此后将士们对百姓的信任都没了,一旦战乱各大城池都拒绝接纳流民。

    只要姐姐计划顺遂,各大城池,尤其是南方两支起义军做出相关承诺,许百姓进城,哪怕要交些入城费也行。只要能入城补给一二。即便偶遇到山匪,以她天生的神力以及携带的毒、药、手、枪等装备,以一挑百倒是没问题。

    希冀着,沈斐到达通州。

    码头周围摩肩接踵,她就算抛弃驴车,都挤不进去。且站在驴车上举目眺望,码头连艘成规模的商船都没有。且此刻落日残阳将水面晕染出嗜血的寂寥来,让人有瞬间心中空空荡荡,颇为不安。

    沈斐见状吸口气,想想水匪想想先前晕船的自己,果断无比驱赶驴车远离了码头,打算一心一意走陆路。

    行了两里路,天色渐黑。

    沈斐瞧着土地庙附近,有不少人停留生火做饭。于是也就有样学样暂停下来。

    瞧着聚族而逃的人,互相分工协作。有人专门看守行礼,有人拿着锄头守着,也有人生活做饭。沈斐羡慕一瞬。

    迎着巡逻众人警惕的眼神,她将驴车再往外赶了赶,留出双方都接受的安全距离。

    等“占”了自己的地盘后,沈斐嗅着空气中似乎还夹着的肉香味,倒也不装穷,拿出勉强还有些温度的红烧肉。用小炉子烧炭热过,又把馒头加热,便对付的吃一顿。

    沈安安倒也不挑食。

    吃饱喝足后,她在驴车上架起了简易的小帐篷。

    借此遮掩住所有窥伺,又内部架好一隔间。将铃铛系在沈安安手上,又小心翼翼给人带上口罩:“乖乖的,娘出恭。”

    沈安安点点头:“乖乖的,不乱跑。”

    “真棒。”沈斐赞许一句后,带上自己的口罩,进入小隔间。

    飞速解决某些问题后,她洗完手,又小心翼翼将两人口罩藏好。毕竟口罩还未流行开来。在直隶范围内还是别当众使用为好。

    等忙完这一切,沈斐抱着崽出了帐篷。迎着空气中依旧飘荡的饭香,她微微吁口气,想观察观察哪些人适合组队。岂料忽然间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沈斐手瞬间扣在自己腰间佩着的刀柄,目光定定的看过去。

    就见隔壁大家族堆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断臂年青男子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对方通红的眼睛在夜色中十分的刺目。在他身边有几个壮汉使劲的拉扯着,高呼:“回魂,张三儿回魂了!”

    确定没波及她们娘两安全的事后,沈斐慢慢松开刀柄,轻轻拍着沈安安的后背,哄人睡觉。但耳朵却克制不住竖起来,倾听妇孺操着乡音的叹息:

    “哎,要我说不读书也挺好。这三郎读了书,有了主意,还闹腾要弃笔从戎的。结果遇到那义军发威,大炮炸、人,断了胳膊也断了前程!”

    “谁能想这一遭啊。这又不是打外敌,老天爷发威都没那么猛。得亏自打沈将军的事情曝光后,咱们早有准备,收拾好行囊。也算跑得快啊!”

    “要是这炮打西凉多好啊。结果在咱们永平府炸开了。”

    “行了,你们两个婆娘少说两句,晦气不晦气?赶紧睡觉,睡不着轮流守夜。咱们安全到达杭州府才重要。这天闷的,怕不是要下雨!明天怎么赶路才是问题!”

    听得骤然止住的交流声,沈斐垂首遮掩住一闪而过的阴鸷。

    就是啊,打西凉多好啊。

    愣是要等他们沈家军山穷水尽,十五万将士成了五万,成了三万,只剩下老弱病残,打完收复最后一城的战役,再也没战斗力了,无法对北疆这庞大的起义军作战了。某些正义人士才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才来雪中送炭。

    哪怕知道自己这一刻也有些迁怒。毕竟让沈家亡的罪魁祸首是狗皇帝。可哪怕理智上清清楚楚,但沈斐还是克制不住恨意。

    狗皇帝坏的明明白白,所有人都可以唾骂。

    男女主在小说中却是吃着沈家的人血馒头,高尚的像是道德模板一样!所有人都在感恩男女主,所有人反过来骂沈家遗孤不识抬举,有辱门风!

    因此伪君子,也让人恶心!

    沈斐脑补各种酷刑,打算等稳定后就暗戳戳写同人文,骂死窃据后世智慧的贼!

    就在沈斐展望同人文,让自己稍微舒坦些时,岂料听得一声巨响。这响声仿若从天而来,带着肃穆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感觉自己的渺小。边骇然,沈斐将沈安安系在自己怀里。

    等确保崽安全后,她听得身旁响起的道道惊呼,才抬眸看向京城方向。

    就见京城红光冲天,瞬间吞噬了黑幕,将半边天都照的耀眼又明亮。

    其他逃难的人见状,惶惶然:

    “这……这京城出事了?”

    “不会吧?咱们赶紧跑?”

    “孩他娘,赶紧醒来,收拾收拾!”

    “对,炸了,哈哈哈哈!”

    “…………”

    因这诡异的一幕,原本寂静的队伍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呼喊声。这些声音叠加在一起,恍若刀刃一样,刀刀的剐在沈斐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沈斐都在害怕,都在反省自己觉醒是为了什么。

    明明马上就要大雍就要亡国了,就要建立新朝了。

    可偏偏被她偏移了既定的轨迹。

    似乎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可凭什么无数人的命运又建立在她沈家身上呢?

    沈家人对她而言不是纸片人,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亲人。她的亲人凭什么尸骨无存,只能衣冠冢下葬?她们仅剩的沈家人为什么还要沦为感情的一环呢?

    沈斐愤懑着,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耀眼的红光。

    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一声惊雷响起,而后便是翻腾的云层。

    见状,沈斐惊诧了一瞬——小孔成像那么牛逼吗?

    小孔成像原理是女主温婉破除迷信巫医的剧情。据说灵感来自某部包青天。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沈斐表示她不爱看包青天破案剧,她最爱豪门狗血剧。因此能告诉自家姐姐的也只有脑子里觉醒的剧情而已。

    所以现在……

    沈斐也懵逼了。

    这天上……这天上竟然出现凤凰。

    凤凰还会飞的!

    飞起来了!

    比特效还真实!

    凤凰,那么大的凤凰一飞冲天,穿破云雨,展翅飞翔,似要翱翔九霄!且还伴随着响亮的凤鸣声。一声声的,带着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哀泣,让人光听着都忍不住感同身受,都忍不住心生悲戚,都忍不住红了眼。

    沈斐有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鸣亦或是做梦了。她一狠心抬手掐了一把大腿肉。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沈斐瞪圆了眼睛,再一次看向天空。

    就见凌空飞翔的凤凰似乎累了,缓缓的张嘴吐出一口血。

    沈斐张大了嘴巴,扭头缓缓看了眼周围逃难的百姓。就见大多数人已经匍匐跪下了,有些人神情虔诚无比喃喃凤凰保佑,当然也有人骇然瞪圆了眼睛,呆若木鸡。只不过最为格格不入的,倒是一声稚嫩又愤怒的咆哮:“这是迷信!温……呜呜……”

    这一声虽异常笃定的强调很快被压下去了,但鉴于用词实在太过现代化,让沈斐心态都克制不住加速噗通乱蹦跶起来。她抱着孩子也飞速下了驴车,想要化作最为大众的人群,免得被“华旭军暗探”发现。

    正屈膝跪地时,岂料又一声哈哈哈哈哈的狂笑压过了虔诚的呼喊。

    沈斐下意识的看了眼,就见先前被唤做张三郎的断臂书生昂着头望着天,张口道了:“大雍气数已尽!念沈雯华用命推算国运,乃凤凰泣血,庇护黎民,特赐箴言——”

    闻言,沈斐一愣。顺着人眼神所向,她也再一次看向天空。

    就见凤凰不知何时散开了,化作了一串字。

    箴言两个字还特别显眼。

    道——有神女站在巨人肩膀上,传授后世圣贤策:有番薯玉米马铃薯等粮种饱腹,让百姓吃好;有牛痘治天花剖腹产救孕妇,保百姓命!

    沈斐使劲眨眨眼,再一次抬眸望向天空。

    就见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沈斐:“…………”

    沈斐憋住心中的震惊,听得断臂书生一字字咬牙清晰诉说的箴言,眼眸闪闪。

    在场之中也不止断臂书生看得懂文字,因此不少人都开始喃喃神女,喃喃神女到底是谁。

    “什么时候能够盼到神女啊?”

    “番薯玉米马铃薯等粮种,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啊?”

    “不对啊,这……这番薯不就是先前那谁捐给沈家军的粮食吗?”

    “原来神女早就出现了吗?”

    “那去迎接华旭军?”

    “既然是神,怎么会干大炮炸人的事?”

    “皇后娘娘用命推算,没错吧?”

    “要是搁民间,是有人算计吃绝户财?”

    此话一出后,周遭诡异的静默了半晌。

    随后有人连夜驾车就离开了。

    沈斐瞧着呼喊迷信的一家子离开,沉默一瞬,果断改变行程。

    只带金银细软,抱着崽,飞速返回码头。

    岂料一口气轻功狂奔两里路,这码头众人也议论纷纷。

    沈斐抬眸望着天空还未消散的红痕,沉默。

    这到底什么原理啊?

    就在沈斐困惑时,华旭军帅帐内听得“劝导队伍”(让逃难百姓将北疆视为世外桃源,前来北疆)一个个来报异象,甚至来报百姓因迷信产生的怨念,个个面色铁青。

    营帐内的氛围逐渐窒息凝滞时,天亮了。

    又一道消息来临,“谈判的使臣说要请……请温夫子交流。”

    霍无恙面无表情:“他们也配?”

    “就是,我等没直接攻入京城也不过给沈家颜面罢了!”

    汇报的小将道:“对方十分强势。说温夫子不来的话,那女帝就会当众直接问——”

    一想到对方诘问的话语,小将唇畔张张合合都不敢说出来。小孔成像他知道。玉米是番邦来的品种,为了安抚难民们变成“御米”,他也知道。

    “扭扭捏捏什么像什么?直接说!”有暴脾气的将帅催促道。霍无恙作为主帅,见状也面色一沉:“说!”

    迎着一声冷喝,小将吓了一颤,脱口复述:“小孔成像知道吗?占城稻知道吗?张骞通西域丰富了餐桌知道吗?把玉米变成渲染君权的物品,温老师羞愧吗?”

    “上985,211,鼓励学生考清北的就这德行?”

    “不知道古代的智慧吗?你们现代人敢挖秦始皇陵了吗?”

    霍无恙闻言面色寒成霜。

    其他词汇虽有不解,但清北一词,他还是清楚的。温婉的梦想都是打造顶级的学府,名为清北大学。

    可这乃是私密事。

    使臣确切说沈雯华一行人怎么知道?

    难不成北疆有钉子埋得那么深?

    “把使臣请过来。”霍无恙咬着牙,一字字从喉咙憋出音:“本帅倒是要看看为了求生还能编出什么话来!”

    众人见状都义愤填膺,甚至有些人丝毫不掩饰自己面带的嗤笑。但去叫使臣了,使臣却已离开,道过期不候。

    霍无恙一行人:“…………”

    “老大,直接打进去吧!”

    “老张,你个莽夫。现在打进去,老大他们都得捏着鼻子领狗屁凤凰泣血的情谊!明明这些粮种,这些治病救人的方子是夫人带人研发出来的!咱们只是藏着没往外说。结果这群不要脸的竟然这么指鹿为马!”

    “有实力需要看所谓的名义吗?等把所有人都处理了,谁会知道狗屁凤凰泣血的事情?要不然咱们也在造一个神迹不就行?”

    “你觉得其他起义的,不会往京城安排人手?知道咱们强攻进去,信不信他们就能打着报仇的旗号?”

    “长江也直接炸吗?咱们用一次炮、火就够了,真在对百姓动手,暴君这个词都得扣主公头上!”

    时间就在众人争论中流逝。争执到最后,到底碍于正义之师一词,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见使臣。

    听得要约定容纳百姓时,霍无恙眼眸一闪,问:“女帝的儿子还活着吧?不会偷摸送我北疆?”

    使臣闻言轻笑:“我沈家光明正大打,不像某些鼠辈藏头藏尾。更不像某些鼠辈,将后世圣贤言全都当做自己的。”

    “说来主帅一词,温婉更合适吧?”使臣边说,环视帅帐众人,视线停留在两个女将上,笑得更加轻蔑了。面对拔、出的刀剑,也丝毫不惧:“都说凭才能,结果还是夫唱妇随啊!既如此,又何必暗戳戳在北疆境内写文章引导百姓骂我沈家愚忠?说我沈家是鹰犬是走狗?”

    霍无恙看着神色从容,眉眼间甚至透着逼死决心来的时辰,一字一字道:“对我北疆知之甚多啊!”

    瞧着面带狠厉的霍无恙,担任使臣的阿大张口就背诵自家大小姐教的应对之言。虽然不太理解,但瞧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也开心,语速飞快:“一般一般,地理老师教得好!架空的东北,曾经的工业长子,我自然要倒背如流,否则有什么颜面问夺舍一词呢?”

    话音落下,阿大感受到前方来袭的剑气。

    想要避开,却又不甚被人从背后猛刺了一把。阿大吸口气,依旧竭力的站定。都懒得看某些恼羞成怒的人,毕竟他是使臣,他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飚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让营帐外的士兵听得清清楚楚:“我得了天花,来验证神女之言!来验证华旭军是否天命所归!”

    帅帐内所有人:“??!”

    天花这搁十年前,他们定然避之如蛇蝎。毕竟传染力极其强,一个人传染,不到一日就能感染全家甚至全村。且都没有药能治疗。但自打温夫子来了之后,传授牛痘的法子,他们倒是不害怕了。

    可这不害怕也仅仅限于将士。

    外头大多士兵都是招来的旱灾百姓。

    这些百姓培训多日,但到底思维根深蒂固的,到底是害怕。

    假设要解释牛痘,岂不是又得让沈雯华这个敌对势力跟着扬名?

    帅帐外普通士兵听得这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但一想昨晚所见的异象,又忍不住骄傲挺起胸膛。

    天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番薯马铃薯还有玉米,他们是吃过的!

    “所以神女是温夫子啊?”有士兵没忍住惊呼出声:“咱们华旭军真是天命所归!”

    “是天命所归!”

    “神女!”

    握剑刺向阿大的霍无恙听得外头一声声欣喜无比的神女天命所谓,垂首扫了眼笑着死去的所谓使臣,再瞥了眼似乎动手比他还快一分的张盛,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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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然不知道自家姐姐如何用牛逼得华旭军不得不等其他义军到达,和平共商大事。沈斐心疼着被舍弃的驴车,边抱着沈安安继续步行南下。为安全起见,齐齐摇身一变成“母女俩”。

    “娘,车车不去拿吗?”

    “危险。”

    一个土地庙,有两帮“水军”呢。沈斐小声道:“咱们走路安全。”

    寻着尽量有名的乡道走,也忍痛避开山东这条路线,沈斐尽量让自己表情都跟着麻木一些,紧赶慢赶追上南下的大部队。急行军,她倒是锻炼过,也不算累。

    等走了两天后,忽然有敲锣打鼓的传音:“女帝有命,华旭军主帅霍无恙感念上天指引,愿暂且和谈,巡逻护民。所有官道即日起对百姓免费开放。百姓可投亲访友,亦可落叶归根,返乡安定。另所有迫于生计的山匪一日之内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否则杀!”

    闻言,沈斐双眸一亮。

    其他南下的百姓们也讶然了:“和谈?不打仗了?”

    “可以回家了?”

    “还能免费走官道?”

    沈斐听得入耳的震惊声,压下心中的万千感慨,跟着恍惚的众人朝京城方向一叩首:“安安,跟着娘感谢女帝,保护我们平平安安。”

    沈安安望着跪拜十分认真的娘,跟着慢慢双膝跪地,“感谢女帝,保护我们平平安安。”

    听得一字一字清晰的诉说“女帝”一词,沈斐眼圈一红,目光定定的看向北方。

    姐姐您放心,我一定,不,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

    也勉强算有了官方扫匪开路,沈斐带着沈安安从开春走到入冬,终于到达了明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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