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方施云送走了丈夫后又去了汤池沐浴。
昨日见了蓝笙后，她与雪来在客来居荒唐了将近整个下午。
实在没有力气敷衍裴作清，是以昨晚她以身体不适拒绝了丈夫的求/欢。
裴作清似乎有些失落，不过她也懒得管了，她过往在榻上陪他演了那么多次还没说什么呢。
晌午泡了汤泉后她才觉得精力恢复了些。晚间还要出去逛灯会，她得攒好力气。
与她放松的心情相反，蓝笙在风月楼后院自己的房中坐在镜前发呆，他拿着木梳，一缕黑发梳了数十下。
蓝笙想着昨日裴夫人所说之事，她说她可以帮自己脱离乐籍。若自己足够听话，她还会帮他与庞芝华成婚。
只要他进入庞家后为她探听消息。
裴夫人没有掩饰太多她对庞芝华的心思，明人不说暗话，她清楚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以没必要在他面前隐藏。
在庞府为她探听消息……可庞家有什么重要之处需要他去探听消息的？
探听消息应该不算难，而且知道的越多，他的砝码也就越多。可同样，知道的越多，他的处境或许也会更危险。
不过他没后悔昨日一时冲动答应了她。如今他有这么金贵的东家，日后也不算无依无靠了。
晚上还要见庞芝华。
裴夫人命自己好好打扮勾住那庞芝华，最好与她再进一步，让那莽女子对自己更加坚定。
出卖色相这等事他熟悉的很，反正只要能过得好不再受苦，伺候男人还是女人对他来讲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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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飘扬纷飞的大雪没有阻断萧州城人举办灯会的热情。城中用红纸、金纸和彩绸制作成的各种形状的灯笼，悬挂在街头巷尾，烛光闪烁，整条长华街都被照得通亮。
方施云的车架到了街口，她就让马夫牵着马去了方家客栈的马棚等着，与马车一同出来的马奴雪来则被她叫走充当拎东西的小奴。
酉时刚过，方施云就在约好的地点等到了庞芝华与蓝笙。
庞芝华还是赤色红袍裙，蓝笙则一身碧色面上绾着薄纱只露一双黑眸。
庞芝华先是和她打了招呼，又面怀羞意对蓝笙拘了一礼。
蓝笙则微微屈身回礼。
见他言行，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方施云恍惚间差点觉得他真是女子。
她掩嘴调侃道：“蓝笙公子今日好生别致，差点让某人都丢了魂魄。”
庞芝华一听她这话脸上更是蹭地通红，头都不敢抬：“姐姐说什么呢，我，我，”
“你怎地？”
“我，我与蓝笙公子好些日子未曾说话，有些紧张罢了。”
方施云眼角含笑：“知道你对蓝笙念念不忘，今日不是帮你把人叫出来了。不知蓝笙公子是否也想念我们妹妹？”
蓝笙看了方施云一眼，侧头垂眸，状似害羞：“我亦是如此。”
庞芝华面上肉眼可见地开朗起来：“真的！蓝笙，你从未对我道过思念，我很欢喜。”
蓝笙报之一笑。
方施云有时真的不理解这庞芝华到底看上蓝笙什么了。
一个在风月楼伺候过男人、娇弱无骨的乐妓而已，何必如此痴迷。
“妹妹，还不带蓝笙公子走走。”
庞芝华听见方施云叫她哎了一声，伸手向前，对蓝笙道了一声：“蓝笙公子，请。”
方施云颔首和善微笑，心里想着若是她这辈子都作不出对一个妓子说请这等下贱之事。
庞芝华、蓝笙、方施云三人并作一排走在前头，雪来舒柳则默默走在后面。
几人逛了半圈，庞芝华情绪昂扬，对着灯笼指来指去，还欲猜几个灯谜赢灯笼送给蓝笙，不过奈何肚子里没墨水，还是方施云帮了她才让她拿到两个兔子灯笼。
她送了蓝笙一只，自己留了一只。
送完兔灯的庞芝华似乎觉得自己与对方有了定情信物一般，在蓝笙的暗示下，连公子也不称了，只叫蓝笙。
路过几个小摊还给蓝笙买了点心，滋滋不疲。
“哎！那有糖葫芦，蓝笙你等我下，我去买来。”
庞芝华这会儿正上头，看见远处有一卖糖葫芦的老翁，想着蓝笙肯定没吃过，于是便将手中的兔灯往方施云手里一塞，就跑到街对面去了。
“妹妹，你，”
方施云还未反应过来，庞芝华就穿过人群跑走了。又是这样风风火火。
她看了看手中的兔灯，又看了看拿着同样兔灯的蓝笙，摇了摇头。
“喜欢吗？”
蓝笙语气淡然，不复方才与庞芝华说话时的温柔：“兔灯喜欢。”
“那送灯之人呢？”
“夫人为何这样问？”
方施云浅浅地白了他一眼：“她这般真心待你，你对她当真无一丝真情？”
蓝笙也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自小在风月楼长大，真心这东西有多无用根本用不得旁人教我。”
方施云挑了挑眉，“你若与她成了亲，她便算不得旁人。”
蓝笙则娇媚一笑：“如今我是夫人的私妓，只对夫人忠心，也只有夫人对我算不得旁人。”
“最好是。”
蓝笙又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可奈何面上戴着薄纱，只有一双黑瞳瞪得圆溜溜，可爱极了。
他举起三根指头：“蓝笙立誓。”
方施云伸手拉下他发誓的手，被他逗笑：“你省省本事，可别往我身上使。”
她与蓝笙在这边调笑，隐约感觉人群中似乎有个人看着眼熟，似乎是最近与裴作清谈生意的酒楼掌柜。
不过人太多，一晃而过，她也没有看清。
正要仔细瞧，庞芝华就举着三枝糖葫芦跑了回来。
方施云笑着接过糖葫芦道谢，几人又继续前行。
无人注意到长街对面伫立着一个精壮黑袍男子，雪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没有心思抚下。若是方施云见了他，定要感叹一声此人与她丈夫的面庞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