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暖下班回来，一如既往的冰屋冷灶，等着她的没有现成晚饭，只有沈祖霖一句：“老子辞职不干了！”

    原本她回来的时候，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她既是成年人，现在也不是封建王朝，婚前没了第一次，也不是啥十恶不赦的事。虽然他技术不好，他睡了她，她也睡了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直到听见他这样说，当真有几分意外。

    皱起了眉头，这一天上班、加班的疲乏，都没有他给自己的压力大。

    上工时，没条件准备什么小点心垫垫肚子、也没空吃。原本饥肠辘辘，这会儿饿过劲儿了，只觉得浑身无力。

    “为什么不干了？你自己找不到工作也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托人帮你找的。你怎么还不知好歹？你有手有脚的，到底还要在家里躺多久？”

    沈祖霖趴在床上，翘起了腿，正在玩着手机，对老婆的话，尽数左耳进右耳出了。

    看见微信上，保安队长发过来的消息：【小沈，今天我着急，扒拉你脑瓜袋，是我不对。我后来思来想去，你是蒋先生跟物业老板打过招呼，安排过来的。我就这么给你开了，好像我权力多大似的。】

    沈祖霖这是第二次听见蒋先生的名字了，随手发过去一条：【你搞错了吧？蒋先生是谁？我咋不知道。】

    敲完了字，才头也不抬地敷衍了句：“嗯，行行行。那些失业的男人多了，也没都跳河去？你别那么拜金行不行？”

    尤其他时常刷到【男人苦】、【男人累】的短视频，有的男人被裁员了，不敢告诉家里人，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去公园坐一天。他还在底下激情评论，敲过键盘：【女拳天天嚷嚷着男女平等，就得男人养家，女人不能养家吗？】

    底下还有喷子回复过他：【女人生孩子、带孩子、照顾老人，洗衣服做饭，辅导孩子功课，你干啥了？】

    沈祖霖不服气，跟人对喷了大半夜：【生孩子警告是吧？】

    姜生暖听见他这么说，对他的失望终于降到冰点，她才知道，原来的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你眼里，不要房子不要车，要秋天第一杯奶茶，就是拜金对吧？”

    沈祖霖没回答，因为微信上，是保安队长发过来的一条：【蒋总？你不知道吗？他是你女朋友的男朋友，不是，男性朋友。反正跟你老婆关系很好。就是你老婆求了他，他才给你找的工作。至于是咋求他的，拿了什么贿赂、交换，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怕轻描淡写地说两句，他想象力不够丰富，脑补不出来，刻意将话说得格外露骨。

    沈祖霖将他回复的这条，反复看了好几遍，他跟老婆都是一穷二白，能拿什么贿赂？可女人还有一样得天独厚的，就是性贿赂。

    可是也不应该啊，她的出夜明明是给自己了。还是这女表子撒谎？她根本没流血，所以骗自己说流血。

    亦或是像她从前在乡下说的那样，就算没了出夜，也可以到城市来，做处、女膜修复手术。

    “原来都是你骗我的，辛苦你费尽苦心，还有钱做手术。不！不是你骗我，我说反了，明明是你说到做到。”

    他好恨，不知道是恨她，还是恨自己。恨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也恨自己粗心大意，听信她一面之词，别仔细去看出夜落红。

    直接给保安队长甩过去一句：【老子就是不干了！】

    语气变得极差，问：“你那天是不是骗我的？根本没流血。”

    姜生暖觉得这个问题就是自取其辱，她不想回答，只冷笑说：

    “每个人不一样，有个体差异。有的女孩子天生没有出女膜，也有的女孩子，在后天骑车、运动时，不小心磨破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不管有没有，都不是你配拿出来讨论的。”

    沈祖霖烦得要死，很想将那姓蒋的事挑明了，又怕他们会直接走向陌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她不是很好，可一想到要失去她，就心如刀绞。

    免费保姆加提款机，谁愿意失去。

    手指在手机上一通乱点，从前最爱瘫在床上、半边身子倚靠在枕头上，看那些短视频，跟古代人抽大/烟一样。现在突然觉得，免费、不要钱的精神食粮——短视频，也不香了。

    他翻到了一个扭胯直播的女主播，直接将自己微信上所剩无几的零钱，全打赏了过去。然后听见主播亲热地念出了他的昵称，喊了出来：

    “感谢社会你霖哥办卡，粉丝宝宝们，家人们把办卡刷起来哟。”

    那一瞬间，沈祖霖获得了颅内高/潮。只要他将老婆那些酿酿跄跄的事遮住，仿佛就不存在一样，他还是那个快乐的二逼青年。在身边的老婆，能满足他生理需求。在手机上的女主播，能满足他心理需求。

    沈祖霖这么想着，就收到女主播的一条私信：【哥哥加我微信，下次开播有提醒，不迷路哦。哥哥寂寞的时候，妹妹也能陪哥哥，因为妹妹也寂寞。】

    沈祖霖这才注意到主播的人气，房间里没几个人，开播时间也不长，一看就是新人主播，不是那种大哥很多的女网红。

    难怪对他这么殷勤。沈祖霖很快加上的女主播的微信，也没去思考，女主播是怎么一边直播，一边跟他微信聊天的。

    刚一上来，沈祖霖就发过去一个色色的表情包，女主播则是回复来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在一旁的姜生暖，尽收眼底。

    她冷笑了一声，才讥讽地开口：“你整天疑神疑鬼质疑我，那你呢？你是处男吗？”

    “男人哪有出夜。”沈祖霖义正词严道。

    “这就是我努力工作、加班，交房租、给你零花钱，换来的结果？”姜生暖只觉再跟他说一句，都多余。

    “啥结果？”沈祖霖倒不是明知故问，实在是今日挨揍、兼之妻子疑似失贞，真假难辨，给他整迷糊了。

    “没什么结果，你继续撩骚约炮，我不会再回这里半步。在厂子宿舍，有现成饭吃。你可以做得不比食堂好吃，但我回来还得伺候你，你配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老爷。”姜生暖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还觉不够，直接付诸于行动了。

    将自己提过来的箱子摊开，又将衣服一并捡了进去。

    “上回在微信上跟你说分手，可能不正式。现在当着你的面儿，我再清楚地告诉你一次。咱俩完了。彩礼，我没动，你有本事就跟我妈要去，我不会拦着。没本事就憋着。”

    沈祖霖眼见她装满了一整个箱子，才后知后觉，一股脑地从床上爬起来。

    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姜生暖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抽得自己手腕微微发麻，显然是气急了，用了浑身的力气。

    沈祖霖条件反射似的，举起手臂，想跟上次一样，打回去。只想到自己被业主扁，连个屁都不敢放，回来欺负老婆，算什么本事。手臂停在半空中，到底没落下去。

    只说：“我这不是无聊吗？就是去凑凑热闹，谁让我不陪你。你要是想让我做饭，大不了我煮方便面嘛。”

    姜生暖原本瞅准了桌上那把水果刀，想着只要沈祖霖这一巴掌落下，她就拿刀子捅死他。的确，男女体力悬殊，但要命的怕不要命的，她这回，不准许自己再吃亏了。

    “上一次，是我先动手，你还手，可以。我不骂你不是个男人。因为只要家暴就是个渣，不管男女。这次，是我站在这里，你来跟我拉扯，你先动的手，我扇你合情合理。”

    姜生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不该拿湿毛巾抽他，而是应该直接走人，不给他哔哔赖赖的机会。

    她从前没有收入，活得窝窝囊囊。现在不靠他养着，还这么委曲求全，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这个饭，你自己也需要吃。有本事就雇个厨子，一天三顿给你做。没本事就天天出去下馆子，我不会再做免费保姆了。不管你给我煮面，还是给我做满汉全席，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我上辈子杀了你全家，这辈子做你两年女朋友。跟你交往过，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想起来就恶心。”

    姜生暖说完，拎着自己箱子走了出去。

    留下沈祖霖一个人，愈发凌乱。他灰头土脸地叉着腰，想了很多。

    他当初追求暖暖，也是用了许多心思。刚开始得偿所愿时，的确走路都是飘的。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珍惜的呢？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的伪君子、真小人，他也不例外。他在心底美化自己，他是愿意带给暖暖幸福的，只是他太笨了，没做好。才弄成这样。

    看她决绝的离去，才知她不是赌气，而是铁了心。这对沈祖霖的打击极大，她连出夜都没了，不要他负责，也要跟他一刀了断。可能在她眼里，他烂到了臭水沟里，离开他、比清白之身还重要。

    可她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又为何要把出夜给自己？出夜是假的，还是她学会了城里人淫/荡、婚前同居那一套？

    果然，宁愿离开他，连失身都不要他负责，也要连夜扛着火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