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沈祖霖说想吃麻辣烫是真的,但要吃海底捞,就是开玩笑。

    姜生暖还是生气了,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赚的钱,就不心疼我辛苦,使劲花是吧?”

    说完,也不听他说什么,转身跑进了厂子里。

    坐在工位上,她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还给人家钱的事,便立即传开了。

    有女工友凑过来,神经兮兮地问:“小姜,外面那男人是谁啊?是你弟吗?他咋来了,该不会是你家里有什么事吧?”

    “怎么不猜是我哥?”姜生暖手上的活计没停,却也不能对同事的话充耳不闻。

    “他不是长得显小,就是幼稚而已。”

    “不是长得嫩,像小孩。就他要是你哥,咋还能跟你要钱,不是得他给你钱吗?”女工友好奇地说。

    “不是。在我们那,跟谁先爬出娘胎无关,跟男女有关。不管男的是哥还是弟,女的是姐还是妹,姐妹就得补贴兄弟。你以为的,大哥得有大哥的样儿,有担当,罩着底下的小妹妹,是不可能的。”姜生暖解释了句。

    好一点的,父母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其实家产全给儿子;差一点的,直接道德绑架,说养女儿小了,女儿就得养老,家产不平分,但养老平分。

    “哎你别说,我们那也这样。”女工友仿佛找到了同盟,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

    “我们那更过分,财产给儿子,养老找女儿,还让女儿补贴儿子。”

    姜生暖心里免不了感叹,大家虽来自五湖四海,但底层互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专心做着事,克服着一波接一波袭来的心悸。她努力做到心无旁骛,可架不住旁边的工友,有一颗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

    “小姜,那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工友说着话,不忘撺掇着她,透过窗子向下看。

    姜生暖恰巧坐在靠窗的位置,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外面瞥了一眼,就见篱笆墙外、老槐树下,是沈祖霖若隐若现的身影,正在那抱着苞米啃。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以及跟身边人聊了些什么,恐惧和委屈却一点点爬满周身。

    “什么意思?他说我是他女朋友的?”

    姜生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造谣一张嘴,自己辟谣需要跑断腿。

    “不是啊,瞎猜的,虽说你俩长得有点夫妻相,但也不是特别像。他没你好看,不过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也长得挺好看的。这不就是现在流行的小奶狗?”工友说着话,目光时不时朝外面瞥过去,丝毫不避讳对男人的样貌品头论足,就像下头男也爱男凝女孩子一样。

    “他长得有点像偶像练习生里,才出道的那个小鲜肉,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要是他画上眼影、涂上口红,肯定不输那个小鲜肉。”

    姜生暖没接茬。既没否认,也没点头,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心乱如麻。

    她缄默,偏工友看不得瓜主三缄其口,直往正主跟前舞,说是非都不避人了:

    “应该不是男朋友吧?不然把蒋总放在哪儿?小姜还真有点手段,仗着自己长得好,连老大都能勾搭上。”

    “是啊。要是单身就算了,这男朋友都找上来了。不是我说,小姜,你要不办班开课吧,教教我们怎么搞男人。打工好累啊,我宁愿吃男人的苦,也不想吃生活的苦。哪怕被男人骗,我也认了,可以骗我感情,只要别骗我钱。我这辈子能爱很多人,但赚不了几个钱。”

    “你们不要再冤枉小姜了,要我看,这肯定是前男友。”那工友不光说,还过来扒拉姜生暖的胳膊,扒拉不动,就拿胳膊肘去杵,说:

    “小姜,你说句话啊。你跟蒋总到底怎么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儿,你该不会是让蒋总得手了吧?不过像蒋总那样的男人,女人抵挡不住诱惑也正常。别说你把持不住,就算换成我,我也把持不住自己。”

    “要是换成你,估摸你早就去开好房间,躺在床上、张开腿,等着了。”姜生暖将手臂抽回来,沈祖霖的突然造访、工友的七嘴八舌,让她厌烦到了极致,免不了尖酸刻薄。

    挪了挪地方,本能想离她远一些。

    而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也让人当成是默认了。

    “那不会真是你前男友吧?小姜,你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脚踩两条船啊。姐是过来人,姐告诉你,之前我看法制频道就演过一个节目,一个女的跟前男友断不干净,又吊着现男友当备胎。你猜咋着?那个前男友把现男友捅死了,一尸两命,两个人的一生都毁了。”刚才杵她的工友,看见了她的不满,恐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终收回了罪恶多端的手,没再继续拉她。

    行动迟缓了许多,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事要是让蒋总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其他人如同闻着味儿的苍蝇,纷纷嘤嘤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是啊,小姜,要不你请我们吃饭吧。也不多讹你,一天一杯奶茶,我就不把这事说出去。”

    “蒋总可是眼睛里不容石头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别说不要你了,可能你这饭碗都保不住了,会被他辞退。”

    “是啊,蒋总那爱恨分明的性子,雷霆手段,哪是能被人耍着玩的?受了轻伤,哪能善罢甘休,不得想报复你啊?小姜,你可得想好了,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生暖只要一想到,又要去过那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便忍不住牙齿打颤。

    几乎使出浑身力气,说道:“我跟蒋豫图没关系,你们不要再东拉西扯、乱点鸳鸯谱了。免得影响蒋总的名声,给他造成困扰。”

    听见她这样说,方才还因羡慕嫉妒恨、而酸言酸语的工友,现在都有点同情她了。被蒋豫图始乱终弃,不得不回去吃回头草、还得维护心爱男人的痴情女的形象,跃然眼前。

    纷纷感叹道:“也是,蒋总是出了名的浪子,怎么可能为哪个女人收心。你既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不过是跟你玩玩。”

    “对,蒋总上回也是这么追一个女孩子的,献殷勤又死缠烂打。那小姑娘比小姜还美呢。”

    “他经常这么撩女孩子吗?”姜生暖一向清冷淡漠,忽地问出了一句,倒是叫其他工友有几分意外。

    接二连三地点头称是:“对啊,这是咱们厂子尽人皆知的事,只不过大家忌惮蒋总是老板,没人敢跟你说,怕得罪了他,被他穿小鞋。你是新来的,不知道。等你混久了,就知道了。”

    姜生暖仿佛迎面被人敲了一闷棍,指尖微微颤抖,几乎连杯子都握不住。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蒋总被甩了,会公报私仇。要是他自己甩的,说不定还会补偿你呢?看你过得这么寒碜,就知道蒋总没把你放在心上。不然他追上一个女孩子,可是送房子送车送钱。”工友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

    又朝着外面那个身影努了努嘴,“那个小奶狗长得也不错啊,送他去参加练习生,说不定也能出道呢。到时候你坐等收钱,就能跟着躺赢,走向人生巅峰了。”

    姜生暖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再说。

    中午下班后,她跟领班说了调休的事,今天下午就将这个月的假提前请了。

    走向沈祖霖时,不知身后早有好事的工友,偷偷跑过去跟蒋豫图告密了。

    沈祖霖在这待得百无聊赖,看见姜生暖的身影,宛如看见了一束光,光里走出一个仙女。

    原本坐在树桩子上,嘴里叼着根草枝,立即站起来,因为脚麻了,还向前一个踉跄。

    “你总算下班了,我刚刚差点去网吧开机子了,实在难等。”

    姜生暖从他身边走过,甚至没看他一眼,沈祖霖忙连滚带爬地跟在身后,胡撸了两下屁股,不知有没有把牛仔裤上沾的草枝、树叶扫掉。

    “现在人手一个笔记本,都在自己家打游戏了,网吧都关门了。网吧有什么意思?你咋不去夜总会找俩小姐?”

    沈祖霖看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半天憋出这一句话,竟然是这么说。

    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又挺起胸脯,义正词严地说:“我一有老婆的人,咋能去红灯区呢?就算离得远,解决不了生理需求,我也有手。”

    不管他是带了点讨好的意味,还是真这么想的,在姜生暖那里,都没有一丝回应。

    她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让他这话落在了地上,沈祖霖也不尴尬,挠了挠头,立即跟上。

    直到跟着她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路边一家山寨版的汉堡店,牌匾已经有些旧了,内部装潢也处处透露着小作坊的味道。

    沈祖霖咽了咽,十分容易满足,还是一脸惊喜地说:“咋地?我老婆发财了,连西餐都请得起了。”

    “又不是大牌,跟咱们县城五块钱一个的汉堡一样。”姜生暖说。

    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店里没几个客人,都是穿着校服的中学牲。

    “其实汉堡本来也不该那么贵,听说这玩意儿在国外都是洋垃圾,给穷人吃的,把底层人吃成了超级大胖子。在咱们这,院子里种的新鲜水果和蔬菜,才是给有钱人吃的,社会精英个个都很苗条。”沈祖霖落座后,嘴巴里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仿佛要借此表达与老婆别后重逢的喜悦一般。

    “那是他们健身才苗条的。”姜生暖不想故意摆出一张臭脸,给别人看。

    却也发现,跟从前在乡村时不同,她有了工作、哪怕是底层,有了收入,就能把腰杆儿挺直。而她跟沈祖霖也好像掉了个个儿,以前那个畏手畏脚受气的小媳妇儿,现在沈祖霖更像。

    她摊开菜单,手肘撑在桌子上,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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