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肖凤岱像只高贵颈长的白天鹅,就这样飞走了。

    姜生暖站在厨房门口,尴尬地搓了搓手,说:

    “陈大哥,您看要不要先吃饭呢?”

    陈良栋眼睛里没了老婆,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闲适、莫不关己的模样。

    点了点头,说:“行。”

    正好,小姜在后面吃,吃过饭顺便打扫厨房。

    陈良栋将她留下来,多半是出于自己的考量,而不是同情。

    与其花一份钱,找个不靠谱的月嫂,专门带小孩。

    不如找个带娃、干家务两手抓的保姆,家政和小时工都包揽了。

    陈良栋吃着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说了句:

    “对了,岱岱整理出来那些不要的衣服,你待会儿挑挑,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喜欢就留下,剩下的我再拿去捐。”

    印象中,这小姑娘来荣城,好像没带多少东西。

    他也没闲工夫,做慈善还得考虑对方的自尊心。若这小姑娘玻璃心,只能算她倒霉,他是不会有一丝内疚的。

    “我老婆早年喜欢买衣服,很多衣服买了没穿几回,有的连吊牌都没拆。生了孩子后,身材不走样,也很难恢复少女时的样子了。我看你俩个头什么的都差不多,应该能穿。”

    果然,他没有多虑,姜生暖听完,再一次两眼放光,不知自己今天走了什么好运。

    立即一口答应,并表示了感激:“太感谢你了,陈大哥。我可以现在就去挑吗?剩下的,我可以去楼下邮。”

    陈良栋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行”,正好他也快吃完了,可以照顾宝宝。

    “我就尽快回来的,您今天耽误了工作,晚上我会好好带孩子,尽量都不打扰到您。”姜生暖十分贴心地补了一句,已是将那衣裳,拿到了从前杨梅住的那间小卧室。

    这里距离婴儿房只有一墙之隔,晚上孩子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见。杨梅只是大嘴巴,但将孩子还是照料的健康、没生病,想必这也是陈良栋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

    毕竟若是把人逼到绝境,兔子急了咬人,回头杨梅真跟他们同归于尽,可是知道雇主家的地址。保姆纵火案,又不是没发生过。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能得罪一个小人,陈良栋也不愿意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姜生暖拉来两个大编织袋,跟陈良栋说的无异,每一条裙子都很新,不似她的很多同乡,衣服穿了又穿,缝缝补补、有的磨破了、带了补丁,也舍不得扔。一家三四个孩子,下面的都捡老大的衣服穿,老大也是捡其他亲戚家里孩子的衣服穿。

    她如同一个快乐的拾荒者,在满是珠宝的房子里徜徉,而珠宝的主人告诉她,现在每一样都可以属于她。

    她承认,有些衣服不适合干活穿,可她还是舍不得放回去,都想留下来。

    却也知道,不能太贪心,便只象征性地留下两件方便带孩子、做家务,不太耽误干活的衣服。

    肖凤岱比她高一点,本身又是衣服架子,所以她穿起来不是特别合身,加之瘦小,少了许多韵味。肖凤岱像盛开的牡丹,她只是路边一朵小小的喇叭花。

    但姜生暖没有因此感觉到自卑,甚至无比庆幸自己的幸运,现在获得了一个稳定工作,又拿到了这么多好衣服。

    开心之余,不知道该跟谁分享,便打开了李建纯的聊天框,将上回她垫付的火车票转了过去。

    对面回复得很快:【你捡钱了?】

    姜生暖不好意思说自己顶替了杨梅的工作,将她挤兑走了。

    只含糊不清地回复道:【我上回受了点伤,对方赔了点钱。】

    【我靠!你没事吧?】李建纯已脑补出她是不是出了车祸。

    姜生暖知道陈良栋还在外面等着,慌里慌张地回了一条:【没事呀,有空找你玩。】

    便合上了手机。

    虽然不知李建纯啥时候放假,而自己看起来也是没有假期的样子。但她不失落,甚至干劲十足。想到这个月就能拿到一万块的工资,是她们那里的村民,一年才能赚到钱,便干劲十足。

    姜生暖将挑剩下的衣服,一一放进编织袋里,有一套裙子实在爱不释手,放进去又拿出来,拿出去又放回去,最后实在不舍得,还是藏了私心留下了。

    虽然知道裙子适合走秀穿,不适合干活穿;虽然是吊牌已经减掉的,被肖凤岱穿过几次的;她依旧爱不释手。

    甚至迫不及待地,当时就穿上了。

    房间里没有镜子,拎着剩下的那两大包衣服,准备走下楼去。她这两日对小区熟悉了许多,也知晓旧衣回收箱在哪儿。

    路过客厅,就见陈良栋正在准备游泳圈、清水,准备给宝宝洗澡。

    她从他身边经过,两人对视一眼,姜生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很快就回来干活。”

    “我又不是杨白劳。”陈良栋突然没忍住乐了。

    在心底腹诽:这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差别这么大。老婆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劳工穿,毫无气质可言。

    虽然姜生暖比老婆年轻、貌美、身材好,可他还是觉得,老婆阳光、自信,能撑起衣服。劳工畏手畏脚、畏畏缩缩,含胸驼背,不好看。

    不过对一个女孩子品头论足不礼貌,他便只含蓄地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口。

    姜生暖下楼的时候,还以为邮寄衣服很容易,结果连同填地址、寄件人信息,磨蹭了好一会儿。

    回去的时候,见门敞开着,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记性,明明离开前,门是关好了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做亏心事,可心底还是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直到走进门后,一只花瓶迎面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了她脚下。好在她年纪轻、反应得快,在危险来临时,本能偏了偏头,不然她今天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碎瓷片铺了一地,从质地上,看不出是什么朝代,应该不是明清陶瓷,否则就价值连城了。哪怕是仿制,应该也不便宜。

    姜生暖正在感叹自己好运,不光获得了一份新工作、有了新衣服、还躲过了一劫,就看见肖凤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待她错愕万分,就见肖凤岱冷笑了一声,随后抱着手臂,走了过来:

    “怎么?穿的是品如的衣服?”

    姜生暖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身后拎着花瓶,正准备继续砸的陈良栋。

    一下子把她弄懵了,她印象里那些摔盆、摔碗、砸手机、砸枕头的,都是女人,雇主家正好反过来了。

    她无暇顾及那么多,下意识提醒道:“岱姐,你小心些,别扎到脚,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别吓到孩子。”

    尤其看着肖凤岱穿着恨天高,十分怕她盛怒之下跌跤,划伤了手臂。

    姜生暖顾不得太多,尤其听见婴儿哭声,忙跑到婴儿房,将小宝宝抱起来,轻拍着走来走去,哄着。

    又去劝男主人:“陈大哥,您消消气,岱姐又要上班,又要养育小孩,也很不容易。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砸东西呀,女人是用来疼的,不要跟自己的女人发脾气。”

    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太好。雇主随地大小爹指挥保姆都不太好,又何况,是保姆对雇主指手画脚。

    她抱着孩子,站在陈良栋身边,画面旖旎,让肖凤岱不忍直视。

    “你们一家三口,我是不是多余了?”

    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姜生暖不理解。

    “滚!赶紧给我滚,都给我滚!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听你这茶言茶语,我就恶心。”

    要不是有素质的人,不想自降身价。早飙脏话,过来抽她了。

    陈良栋面对老婆,难得有志气一回,反击道:

    “不滚,当初你说我是上门女婿,不是你想娶就娶,想休就休。除非我自己回娘家,你别想把我赶出去。”

    肖凤岱被他气笑了,也快被他折磨疯了。

    直接丢下一句:“陈良栋,我如果多看这瘦猴一眼。都是对我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不尊重。我现在跟你扯这个,特别内耗。要么离婚,要么法庭见!”

    “法庭见!”陈良栋附和道。

    眼见妻子被气跑了,还在赌气吼道:“现在有离婚冷静期,我看你能不能离得成!法官是我朋友,凭你说破了嘴皮子,他也判夫妻感情没破裂!”

    肖凤岱离开后,姜生暖饶是反射弧再长,也差不多明白了过来。

    战战兢兢问:“品如是谁?”

    想必她真的不看电视,陈良栋也没心思跟她解释,只手指哆嗦着,指向不确切的地方。

    “你等,等等,我现在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过来。”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适合带小孩这种高强度、强耐心的工作。

    “嗯?”姜生暖懵了懵,自己又没有老陈先生和陈太的电话号码。

    陈良栋被冤枉过后,一阵阵心悸,只想去找老婆。

    强自镇定,也没镇定下来,很快将电话打给了妈妈,说明情况。

    姜生暖从未见过一向镇定自若的男雇主,这样手足无措过,哄着孩子,边劝道:

    “陈大哥,您别太担心了,岱姐一向有分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尽快去找她,她没事。再拖下去,我怕我有事。”陈良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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