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等沈云卿到了关押要犯的帐内时,得知的却是那二王子死了的消息,原来沈云卿将人挑断手脚筋后,这二王子不堪受辱,直接咬舌自尽了,待侍从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追随这二王子的也是忠心耿耿,都随着去了。

    沈云卿看了眼那些人的尸体,倒也没多大的情绪,只是叫张巡给她准备一道折子,如实禀报此事便算做了了结。

    这些人也都被安排丢去了乱葬岗,沈云卿内心还是有些可惜,这二殿下宋子书虽然在云疆众多的王子中不是最突出的,但凭借他不怕死的胆识和性情,若不是如今两国对立,她倒还真想与他做个朋友。

    可惜了了。

    沈云卿回到帅帐时,床榻边的那碗粥已经空了,她只瞥了一眼,那人还是如她出去时的姿势一般,未曾动过,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可她却忽然想到了兄长,不知兄长在夏国的处境又是如何的,三年已过,兄长并未按照约定回来,她几次三番秘密搜寻,却也只是知晓他大概的去处。

    床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微微动了动,却未转身过来看她。

    沈云卿卸下身上的衣物,走到床边坐下,“吃饱了那便同我谈谈吧。”

    “我与你无甚好谈的。”

    沈云卿知道他还在生气,却也不想管他什么想法。

    “你想回去夏国,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止听到此话,忽然就转了头看向她,“我缘何信你?”

    他被她诓骗两次,怎么会再相信她,况且她还胆大妄为,在自己身上刻字,简直是罪无可恕,他恨不得将眼前的此人千刀万剐才好。

    “一月为期,这一个月,你与我假扮夫妻去夏国,同我寻一个叫子坞山的地方,寻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自会放你离开。”

    “我都探听过了,如今你只身去夏国,只会是死路一条,若是被你那些王兄知晓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此刻回来,想必你自己也知道后果。”

    白止当即就驳了她的话,“我王兄不会如此。”

    他的王兄待他极好,才不会如此做。

    沈云卿笑了,她笑他天真,亦笑他身在王室却也还有一颗良善的心,也怪不得会被人送来云疆做质子。

    早在他们打算攻城的那一日,她就瞧见了夏国的人在城外徘徊,想来是犹豫要不要去将质子救回,不曾想,徘徊了两日人就没了,她暗中派张巡去查了一番,才知晓那些人全被夏国的二王子给叫回去了。

    而且夏国在他们攻城以后的第二日,就发了质子林止的丧,急得都没人来真的确认一下质子死了没。

    “若你坚信,那大可与我一同去看看,反正这一月的时间也不长。”

    白止答应了,左右她也已经在她的手里,若是他一人无法逃走,那待她带了自己去夏国,再伺机逃走便是,回了故土,怎么的也比在这儿容易得多。

    第二日他们便启程了,白止总觉得沈云卿很着急,她似乎急着要做些什么,一行十五人,乔装打扮成了一支商队,而他则成了她染了病的夫郎。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白止委实不愿瞧见她,但此番目的地是夏国,他想想便忍了。

    走了两日,白止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肋骨上的字已然结了痂,再无复原的可能,这字得跟着他一辈子了。

    沈云卿虽不喜坐马车,但顾念着这个伤员,屈尊同他共乘,未曾想这人还不领情,坐得离她远就算了,也不愿搭理她。

    马车窗外张巡又送了吃食过来,沈云卿将它们尽数摆在了桌子上,白止眼眸未睁,只静静坐着。

    她倒了些酒独自饮着,喝完一杯,那人还未睁开眼睛。

    到底没忍住,“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是。”男人答。

    “你如此不配合,到了夏国我们该如何相处,叫人看了,岂不是破绽百出?”

    夏国现如今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总归不欢迎他这个人就对了,若他一直这番态度,届时有人认出来,解释都来不及。

    白止没有回答她,只是仍坐着没过来吃东西。

    过了半响,他睁眼朝她看来,“你未曾与我说过去子坞山为了什么。”言下之意,你亦不信任我,我也不可能配合。

    子坞山于夏国,是圣山,非王族之人不得踏入,那儿有蛊,可辨王族之人,若非王族之人或其承认的王族亲眷,都无法进入,若强行进去,只会死于非命。

    传言那儿有一最强的蛊王,可号令天下众蛊,得蛊王者便能得天下,上百年来,不少能人异士都慕名前来,要么便死在了守山门的蛊那儿,要么是进去以后就再没出来。

    或许有人会说为何夏国有这能力进去,却不将蛊王请出山,助他们夺得天下,可他们却不知道入子坞山,虽是夏国王族特例,但蛊王只认得它命中认定之人,其余人一概不会让他轻易进去,从前有夏国的先主派了自己的儿子进去,虽没死,却也没了半条命。

    有人说那蛊王是看在夏国是这子坞山主人的份上,才对他的儿子手下留情,亦有人说是那夏国的王子命大,总之那是唯一一个在子坞山里活下来的人,此后便有了这个传闻,只有夏国的王族宗亲才能进得去,亦出得来。

    可自那代国主以后这子坞山就成了禁地,切切实实地成为了非王族不能入内了。

    那日沈云卿提出这个条件时,他只顾想着只要是这个女人提的要求,他统统都拒绝,却没能细想,出来这两日才想起她想去的地方竟是那禁地子坞山。

    “我自有打算,你带我去便是。”

    沈云卿不愿与他多谈,但转而她又轻佻起来,“若是阿止你我真成了夫妻,或许我会对你说上一二。”

    白止冷笑,去子坞山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为了权势,只是此女连明目张胆说出来都不愿,当真是一点都不坦荡。

    若是她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就是为了得这天下,或许他还会觉得她有野心,有魄力,却不想她遮遮掩掩,半点不像一个将军。

    “你也不用如此打趣我,去子坞山的人,目的都只有一个。”白止对她更是厌恶起来,不愿坦坦荡荡的为小人也。

    “哦?那你倒是同我说说我是何目的?”沈云卿放下酒杯,眉梢轻挑。

    因着是扮商队,所以沈云卿着了女子的骑装,这类胡服大多为外族人所穿,因着色彩鲜艳,配色大胆,他们中原并不喜这种衣服,也好似只有外族人的服装才会做女子的骑装,今日这件是她喜欢的赤红色。

    常年征战,她的肌肤早不如寻常女子这般白皙,但却胜在干净,脸上因为烈日与风沙造就的小斑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此刻那些小斑在她脸上浮浮沉沉,也好似带了她轻佻的情感似的,就这么瞧着他,很是美艳。

    白止将眼神收回来,不再搭理她。

    沈云卿的眼神何其敏锐,自然是捕捉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心下荡漾,又笑开了,“好看么?”

    白止立即蹙眉,“谁看你了。”

    “没看?那你方才面上的那一丝欣赏之意从何而来呀?”

    白止被人看破了心思却也不想承认,轻压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不经意间又抬了袖套将手藏起,只瞪了她一眼,心中却更是鄙夷,此女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的,明明是厌恶,她竟说是欣赏,真是荒谬至极。

    他有些气不过,驳道:“将厌恶解读为欣赏只怕将军是古今第一人。”

    沈云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说道:“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古今第一人,可否载入史册?”

    “荒谬。”白止不想再搭理她,论逞口舌之快,他自觉不是她的对手。

    “说了这么多,阿止渴不渴?可要喝茶?”

    “不喝!”唯小人与女子难处也,说的就是她沈云卿。

    转眼便到了夜幕降临之际,张巡挑了个靠近水源但远离人烟的地方扎了营,白止一开始并未想清楚她为何到了南荀国界反而还要避着人烟,后来细想她此行目的,人少,乔装打扮,自然是避开了南荀的国主。

    狼子野心,怪不得此行如此低调。

    白止并不屑同她一处,是以在选择营地时主动提出要与她的手下一处,但却被沈云卿给驳回了。

    理由是他们如今是夫妻身份,自然是要睡在一处的。

    沈云卿还能不晓得他的心思吗,左不过是想着有机会逃跑,她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人自然是自己看着最为安全。

    张巡指挥着手底下的人生了火便去整顿去了。

    一夕间,这篝火旁就又剩下了白止与沈云卿,她烤着晌午刚打下来的鸽子,很快,这香味就向四周飘散开来。

    明黄色的篝火烧得很旺,鸽子身上的油被火炙烤得噼啪作响,却也叫人更难忽视这肉的香气,白止中午并未进食,说来也是被她气的,现在这肉将他勾得口腹之欲顺息便达到了顶峰。

    只是沈云卿烤了一只又一只,就是不见她吃,也不见她问自己要不要,虽然腹中很是想要,但他的心却始终克制着,他不能向她妥协,总之一步都不可。

    张巡安顿好后过来朝她禀报事宜,她将鸽子随手搁在一处,起身离开,白止在她离开后便不自觉地看向了地上的鸽子。

    他抚了抚有些不大争气的肚子,心中却是万分鄙夷自己的,一直在犹豫拿或是不拿。

    这处张巡面色有些凝重,他低声向沈云卿说着方才去悄悄探查到的情况。

    “当家的,后边儿的尾巴跟了我们半天,看打扮像是山匪。”

    沈云卿特意挑了这条路就是因为这儿时常有山匪出没,前阵子忙着去与北翎商讨战役,这剿匪的事情也耽搁了一阵子,现在路过这儿,便顺道一起给办了。

    “今夜他们必然会行动,你且照着从前的法子叫兄弟们布置一番,也好叫我看看他们有没有长进。”沈云卿凤眸微亮,眼底还多了三分的玩味。

    张巡悄摸为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匪捏了把汗,将军这眼神,和逗小狗小猫没什么区别,想当初第一回剿匪的时候,那些个匪首听闻来人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乐开了花,更是将口号喊到了将军跟前。

    说什么要将将军捉回去当压寨夫人,将军面上波澜不惊,却是想好了法子报复他们。

    她那回是直接命人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寻了好些蜂蜜,等人一路过,就往他们身上泼过去,再放出事先捉到的马蜂,那次的剿匪,堪称是精彩,一兵一卒都未折损,匪首就被拿下了。

    那人瞧见沈云卿第一眼就喊了句姑奶奶。

    后来可是太平不少,只是这几年将军都去守关去了,因着匪徒肆虐才被调回来帮忙,没成想中途杀了个北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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