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李泽辉还是一言不发。

    “还不老实交代?你看第一张照片,下雨的时候,你是披着雨衣的,根本没有被淋湿。再看第二张照片,下午5点多的时候,阵雨早就下完了,太阳都已经把路上的积水晒得蒸发了。但奇怪的是,你的头发却一缕一缕的贴着头皮,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湿透了,紧巴巴地黏在身上。”赵宝新一边说,一边快速把照片全部收了起来,故意不再让他看,死死盯着李泽辉的眼睛追问:“你看上去,你就好像是刚从在水里出来的一样。”

    许安宁还冷不丁开口补了一句:“而且,你的裤子好像还穿反了哦。”

    赵宝新不露声色地看了许安宁一眼。

    李泽辉闻言冷汗不断涌出,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眼神闪躲,声音带着颤音惊慌道:“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脱裤子下水。”

    “哦,对不起,那就是我看错了,所以你穿着衣服下水了是吗?也对,这样你看上去全身湿透就合理了。”许安宁眼神淡漠,自顾自说。

    “所以你到底和冯志恒去哪里玩水了?”许安宁继续追问。

    “没有,我才没有下水,我只是出汗厉害,头发,衣服都湿透了。”李泽辉略带紧张地开口。

    “啧,你还不老实。你看看,电动车的踏板上都是水迹,谁流汗会流到一地都是水?”赵宝新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厌烦。

    李泽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垂下眼眸,哑声说:“我不知道。”

    “是不是在你说那段路附近的水塘?”许安宁乘胜追击。

    李泽辉脸色由红变白,眼睛里变幻着慌乱,胆怯和懊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响才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你看到刚才进来的警察了吧,他告诉我们,痕检的同事在你家电动车后座的扶手上找到了冯志恒的指纹。在海绵坐垫里的残留水迹中,验出了一些泥沙和浮游生物。”

    “其实,”赵宝新垂眸看了一眼手表,头也不抬地说:“忘了跟你说了,我们警方早在一小时前就已经联合蛙人沿着水塘边找了。”

    “我不知道!”李泽辉双眼通红,脸色铁青,他的嗓音顿时变得异常尖利:“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用手机查这些问题?”许安宁看着他,故意提高声音念了起来:

    “未满14岁犯罪了会怎么样?”

    “未满14岁的做了错事,警察会怎么处理,会坐牢吗?”

    “……”

    “这些都是我们在你妈妈手机里搜到的,有人曾经在网页搜索栏里输入这些的问题,查完后,还特意删掉了记录。如果冯志恒的失踪真的与你无关,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搜这些问题吗?”许安宁毫不留情地问。

    李泽辉的瞳孔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小的审讯室里一时无人发出声响,安静得可怕。

    “警官,我要投诉你们,你们不能够这样。”李泽辉他妈蓦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旁边的女警都没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冲到审讯室的单面镜子前,拼命锤眼前的玻璃,一边砸,一边骂骂咧咧。

    何总手疾眼快把她拽住,将她拉开。旁边的李玉也马上动身上前制住了她。李泽辉他妈被扣在地上,她眼睛发红,瞪视着李玉,身体直发颤,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不要阻碍我们公安办案。”何总拧着眉,声音带点怒意,然后他看了一眼女警,那个女警马上就知趣上前来接话:“泽辉妈妈,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哭了,来,我们不要在这里坐,地上凉,我扶你过去那边休息。”

    李泽辉他妈发疯喊道:“我不去,我要投诉你们,投诉你们……”

    何总给了李玉一个眼神,李玉起身和女警一人一边夹住李泽辉他妈,将她强制性扭送到隔壁房间。

    ***

    审讯室的单面镜的另一边,李泽辉被突然传来的“咚咚”几声,吓得马上回了神。他面色煞白,脸上惊恐的神色渐渐消失,他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谁也摸不透李泽辉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一会后,李泽辉明显放松紧绷的身体,嘴唇阖动了下,却只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我说……我没有犯罪……”

    ******

    傍晚六点半,夕阳西斜,将半侧苍穹浸染成火红,芦苇随着夏风晃来荡去,水面泛着点点磷光,昏黄光影下,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清晰。

    “那个李泽辉真是不简单,一番输出,居然还能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还说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说实话,鬼扯吧。”赵宝新喷喷不平吐槽道。

    “难怪找不到这里,这里的草都他妈有人高了,全都是蚊虫,我才站在这里一会,身上已经不止被咬十个包了。”

    赵宝新左手拼命赶蚊子,右手还时不时抓挠身上的蚊子包。

    “啪——”赵宝新又拍死了一只蚊子,嘴里还在念叨:“真想不明白,这些小孩想什么。真是脑袋有坑,非要来这种鬼地方喂蚊子。”

    “小孩子都喜欢秘密基地啊。这种地方,大人找不到,在自由面前,喂蚊子的苦也不算什么了。”许安宁立在昏黄树影下安静地站了一会,哑声问:“你说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冯志恒的尸体?”

    “不好说……”赵宝新回答。

    这是许安宁从警以来的第一个命案件,她脑海曾里想过找到冯志恒的种种可能……

    找到他的时候,他可能是一身邋遢地藏匿地哪个犄角旮旯无助哭泣;

    可能被人藏在某辆货车车厢里昏睡,眼角还挂着泪痕;

    可能被迫喊不认识的人做妈妈;

    也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残忍打断了手脚,被逼着去乞讨……

    没想到最终是以最坏的方式与冯志恒“见面”。

    “生命真脆弱。”许安宁伤感道。

    逆光下,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满天乱飞。她俯身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头,石头连同烦闷一起,被她用力往水塘丢去。

    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好几下,最后咚一声,像是砸到了什么,直直坠入了水中……

    ****

    “妈的,你砸我干嘛?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白千星怒气冲冲地回头看白莉。

    “干嘛,我可没砸你。”白莉不耐烦地说。

    “不是你,还能是谁。”白千星冷眼看她。

    “真不是我,”白莉拍着胸脯保证道:“要是我砸你,你回去让孟姐罚我……”白莉话都还没说完,白千星的后颈一痛,他转身痛骂道:“靠,哪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敢砸……”

    树影下一个身量颀长的人影映入他眼里,昏黄光影勾勒出她挺拔秀丽的身材,侧脸泛着微微的浮光。

    白千星突然定住,瞳孔骤然一缩,全身僵硬无比,直接没了声音。

    “老子。”白莉麻溜地帮他说完了下半句,然后也顺着白千星的目光看了过去。

    “靠!那不是小宁姐嘛!还真找到了!!!”她猛然瞪大眼睛,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尖声叫道。

    ****

    两天前:

    “阎正,是不是给了什么好处给你?不然,你怎么会接这样的工作?”白莉一脸麻木地看着白千星,对着他狂打手语。

    “阎正说这小孩马飞他们组带不回来,说他很难搞,就让我来接一趟。”白千星两只耳朵也塞着耳塞,一通手语操作后,他无辜地看着白莉,耸耸肩两手一摊,用眼神说:“我也不知道是这种情况,这不能怪我。”

    白莉狠狠地用手肘撞了白千星,一脸看傻子看着他,嗔怨道:“我看你,是又被阎正画饼了吧,他这次跟你说什么了?我跟你说,他那个人说的话就不能信,说得比唱得好听。”

    白莉突然伸手往后撸了一把头发,扬起下巴,模仿阎正说话的腔调:“老子当年做人的时候,可是中了一亿彩票的命,你得信我。他每回就用这句话给画饼,全地府,也就你一个信他。”

    白千星看笑了,忍不住点评:“没想到,你还演得挺像。”

    “让我猜猜,阎正是不是跟你说有我师姐的消息了?”

    “嗯。”

    “傻子,你上当了。早一个月他就这样哄骗过我加班。”白莉冷漠回应。

    “那你加了没?”

    “当然没,我马上就去找我师父翁长青问过了。师姐当年走得很决绝,压根没给我们留半点消息,或许根本不想我们找到她。”白莉顿了顿还补充说:“那什么,爸在旁边还什么风凉话,说师姐有可能自闭变成一棵草了。”

    “他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翁长青找到了小宁姐的新消息……”白千星沮丧道。

    “你自己在上天庭也有人,你自己不敢回去问。被骗了活该,我爸一直等你回去呢,他说就算你现在变了种,”白莉捂嘴偷笑说:“他也不嫌弃你。”

    白莉指着眼前的小鬼问:“不过眼前先想办法解决这个小东西吧,你说怎么整?”

    白千星想起自己当年在地府开出了黑色的曼陀罗花,被众人当异类围观的画面,嘴角一抽,尴尬道:“我哪里还有脸回去,”随后他看了一眼小鬼,强装镇定说:“至于这个,熬吧。”

    “嗷~~”白莉痛苦得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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