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邀请

    两间门面离得近,不过婚庆公司光是门面大门,就是她一个店的两倍,挺起胸膛,秦郁笙往三楼走去,跟以往来过一次的经验,她找到总务办公室的门,抬手敲两下。

    里面传来低沉悦耳的“请进”声,有些熟悉,秦郁笙还没细品,手上已经把门打开。

    随后,她的瞳孔快速收缩,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愣愣定在原地。

    忙碌的男人终于从文件中抬头,往门口看一眼,眼里一闪而逝的亮光闪过,随即隐藏在晦涩不明的黑色瞳仁里。

    “秦小姐,请进,门不用关。”

    怎……怎么又是他!

    秦郁笙差点就想自闭了,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气场在看到赓周余的一身清冷绝傲的模样时骤然倒塌。

    后悔了。

    不该放头发,不该涂口红,万一被他认为自己是显摆给他看怎么说?

    秦郁笙迈着小碎步过去,坐在茶几边上,上面摆放着茶水,绿豆糕,马蹄糕。

    确实都是她爱吃的。

    忍了忍,她蜷缩起拳头,指尖慢慢掐进肉里。

    “赓老板特意叫我过来,有何指教?”

    赓周余放下文件,朝沙发这边走来,白衬衫挽起半袖,线条硬朗的皓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也不显突兀,他就这么淡然自若地坐到她对面,给她倒了茶,不紧不慢的。

    “指教不敢,不过是想跟秦小姐聊聊昨天婚礼被毁后我这边收到的几个差评而已。”

    秦郁笙怎么可能只信他一句片面之词,当下在交易平台上搜索起“YS双喜”婚庆公司的详情页面,在评价最顶端,果然有几条很不好的评价。

    [“YS双喜”是不是跟隔壁的失恋物品收纳所串通了啊,怎么人家结婚还特意送礼物给人砸场子呢,他是不是想人家办两次喜酒好收两份子策划前前?]

    [不好说,据我所知,失恋物品收纳所好像跟婚庆公司不是一家的,应该不可能故意砸场子,可能就是运气背,被人家收纳所给克的。]

    [听说人家都换老板了,比之前的林老板要年轻多了,不过不知怎的,我亲戚之前在他那定两次策划都有事中断了,后来缓过时间来换一家婚庆公司,人家顺顺利利就完婚了,是不是有点玄学?]

    [这有什么好说的,谁结婚的时候去想看到旁边有个失恋所啊,大概率真是被克的,建议新上任的老板赶紧换个地方营业好了。]

    “呃?”

    秦郁笙看完,一脸痛苦,这个相克的谣言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如你所见,秦小姐,听说你的店克我?你打算怎么办?”赓周余出声打断她陷入评论对峙中,眉眼轻抬,似乎是在认真地等她回答。

    秦郁笙死命摇头,解释道:“谣言,都是谣言,赓老板,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合作的。”

    “是吗?”赓周余正要问她想怎么个合作法,门口一声惊喜的“哎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严肃气氛。

    “小笙儿,你原来真的在这啊,快快,让奶奶来看看。”

    门口拎着大包进门的赓奶奶一头卷毛短发,随着整个人兴奋的情绪轻轻抖动,她张开双臂,上前就给秦郁笙一个温暖的抱抱。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啊,好几年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和周周分手了呢,原来你还在真的在荣城啊,那奶奶这趟算是走对咯。”

    秦郁笙礼貌不失尴尬地跟赓奶奶抱一下,脑子转不过弯来,前男友出现也就算,为什么还要带个老人家,貌似人家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这要她怎么招架?

    “奶奶。”

    赓周余把自己奶奶拉过来,让她冷静冷静:“您怎么突然来了?”

    赓奶奶一张圆脸笑眯眯地:“我这不是无聊,给你送送午饭来了,毕竟人生地不熟,我要多走动走动认认路啊。”

    说话间赓奶奶的视线围绕在秦郁笙身上,热烈的目光让秦郁笙坐立难安,她悄悄向赓周余投去目光,示意他要么改天再说。

    赓周余略她一眼并没有表态,替他奶奶把饭盒都拿出来以后,迂回地想请奶奶先回去。

    赓奶奶自然不肯,还给分出两份饭:“走什么,小笙儿不是喜欢吃我包的虾仁饺子吗?我今天做得多,你们一块吃,等你们吃完我再走。”

    做为先提出分手的那个秦郁笙不敢道破实情,生怕上了年纪的赓奶奶受不住打击给气出好歹,那她可不止一个克婚庆公司一个罪名了。

    在赓周余没有反对的目光下,她默默吃下五个饺子,香嫩的虾仁味在齿间流转,秦郁笙莫名红了眼眶。

    以前还在海城,每到一个节日他们都会陪赓奶奶过,但因为时间不久,她总共就吃过两次而已,没想到这老人家还惦记她那么久。

    “我吃饱了,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郁笙埋头说完,头也不抬地拿包逃走,她真怕再待下去,不知如何自处。

    今天的谈话并不愉快,也没什么客流,在线上成交两个单后,把客户的信息登记好,秦郁笙便早早关门回家,就是避免再次碰到赓周余。

    晚饭间,一向在饭桌上很少说话的秦卜和望着埋头吃饭的秦郁笙,轻轻放下筷子,小喝一口酒,出声道:“小笙,你最近店里忙不忙?”

    秦郁笙摸不清她爸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点头:“还好,就是最近要整理一些到期的旧物,以及给定期的礼物送货。”

    秦卜和微微皱眉:“你一个女孩子,送货这种事多不安全,尽量能快递就快递,同城的很快。”

    秦郁笙当然知道,一般她都发快递,昨天送的地址是婚礼比较特殊,她才亲自送的。

    接着秦卜和继续道:“听说你隔壁婚庆公司换了新老板,人家为难你没有?”

    “没有。”秦郁笙摇了摇,一点也不心虚地应着:“人家明事理,接手之前肯定知道我店面的存在,要找麻烦肯定之前就找了。”

    秦卜合是大学教授,接触过的学生比他女儿吃的盐还多,她那一脸不自然的神色,总归是没说实话。

    “最近你表哥要结婚啊,我跟你舅妈说了,让你介绍她去你隔壁的婚庆公司看看,满意的话,婚礼策划就交给他们办。”

    嗯?

    她爸这是怕她会被刁难才给人家拉生意的么?

    “爸,舅妈她同意了吗?”

    秦郁笙记得他表哥在两年前就嚷嚷要结婚来着,结果两年过去了,现在还在谈婚论嫁,期间变故可能不少。

    “当然了,彩礼已经下了,就差婚礼,等明天你舅妈给你打电话,记得接听。”

    “好。”

    毕竟是喜事,秦郁笙不好推委,但想到赓周余那张脸,她又郁闷地在床上打滚,差点失眠一夜。

    隔天上午提前去到了店面,舅妈十点过来,身边带着一名女子,长直发,五官比较柔和,看着有点初恋感。

    这女子就是她表哥的准未婚妻了。

    秦郁笙打了招呼,只觉得有点脸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先带他们去隔壁的婚庆公司。

    “YS双喜”今天值班的前台是另一位女士,秦郁笙觉得顺眼不少,起码比那天过去请她过来喝茶的女人要好。

    前台认得秦郁笙,得知是来询问婚礼策划的,引他们到二楼的办公区,策划师很热情,一一询问舅妈他们想要的婚礼样式,有准儿媳在,秦郁笙这个侄女插不上话,在一边看起中式婚礼的案例。

    不一会,她头上蒙上一层阴影,无意抬头一看,赫然落入赓周余那双深沉的眼眸,她反应飞快,“啪”地一声合上本子。

    “老板。”

    策划师看到自家老板下来招呼一声,脸色略有尴尬之色,他虽然很热情,但切入点可能太密集,客户一知半解,互动起来有点困难。

    赓周余抬手让他坐下,他绕过沙发,轻轻从秦郁笙手上抽走那本中式婚礼的策划本,接着坐在她与秦舅妈间隔的沙发空隙里。

    秦郁笙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被他身躯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又往扶手边上缩了缩,他微侧着身子给舅妈缓缓介绍着。

    低沉舒缓的声调让人心都平静下来,渐渐地,秦郁笙从最开始的纠结紧张到慢慢放松,思绪跟着他一步步的询问,了解与介绍婚礼体系下进入沉浸状态。

    她从来没见过赓周余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像课堂上的教授,孜孜不倦分析着舅妈的需求,那繁杂的旁枝末节被他说得简单有条理,大到背景布置,小到一朵鲜花的摆放。

    听得真是让人心动。

    舅妈最终敲定了用复古的婚礼体系,当下交了定金,这才笑着离开。

    “小笙啊,今天多亏你,一开始我还真没听懂,只觉得麻烦,没想到后面这个年轻老板还挺会说,婚礼策划我很满意,你今天有没有空?舅妈请你吃顿饭?”

    已经中午了,秦郁笙是想答应来着,不过正巧店面里来人了,她只好婉拒。

    秦舅妈看到了来人,对秦郁笙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鸡肋的行业,还会被侄女做得起来。

    “好,下次来舅妈家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秦郁笙挥手跟他们道别,呼出一口气,回店里接客。

    来人很不巧,就是前天婚礼上送货被她撞到的那位中年大姐,她一身简朴,站在理事台前显得有些局促。

    “小姑娘,你这能存钥匙吗?”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你近期需要使用的话,我是不建议的,因为对你来说不划算。”

    大姐摆了摆手,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支旧钥匙,眸色落在那把圆形钥匙上,目光有些暗淡。

    “没关系,这把钥匙跟了我很多年,但我再也没有回去过,自己如今收着也怕哪天糊涂就掉了,想想还是替它找个地方放着,这样我也不用惦记那么多了,你看看,怎么收费?”

    秦郁笙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来这里存放的东西,大多都是有意义但没实用的东西,会让人挂念,但又不舍得处置,就这样,来到这里给它们找个归宿。

    她详细给大姐介绍了套餐,大姐选了一个两年的套餐,付完款,并没有打算多留,道谢后从台前起身离开,正好与掀开门帘进来的赓奶奶撞到一块。

    两人目光短暂相触后,大姐遂先把头低下往外走,赓奶奶开心的表情凝滞一会,两步就追上去。

    “你来这干什么?”

    宜秀被老太太堵在门口,面上无光,又躲不开,她只好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我,我听说里面的女孩子是他前女友,来看看情况。”

    “什么?”

    赓奶奶本来还想质问别的,然而听到“前女友”三个字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胡说,你从哪听来的?”

    宜秀用手挡了挡太阳,顺便遮住半边脸,小声简单地把前天在婚礼上碰到赓周余的事情说了。

    赓奶奶一听,心情低落之极,手上的饭袋子都差点拎不住了。

    “死小子,亏他三年来装得好,竟然是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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