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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会见(三)

    7月7日,小暑,晴,诸事皆宜。

    方雅竹坐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第一次见了自己的当事人曾家诚。

    戴着手铐的男孩子,虽然不帅,却长得干干净净。既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也没有青春期男孩常有的桀骜不驯。这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男生,扔到人堆里,可能就找不着了。可偏偏这么一个青春年少的男孩,却长着一双沉寂的眼,深沉得不见一丝波澜。

    收回视线,方雅竹润了润嗓子,介绍起自己,“曾家诚你好,我是秉志同心律师事务所的方雅竹律师,你案件的指定辩护人。我今天来呢,是希望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也向你介绍一下有关的法律法规。我们在接下来的庭审过程中,就是一起努力的伙伴了,希望我们能互相信任,一起查明案件的事实真相。”

    清柔的嗓音,透过会见室的防护栏,传了过去。

    曾家诚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回应。

    方雅竹没有气馁,她继续做着努力,“你归案后除了说认罪而外,没有任何口供。我想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回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

    “我是你的辩护人。我的工作就是维护你的权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立场。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面对拒绝的高墙,方雅竹不由得急切起来。

    通过阅卷,她始终觉得这个案子中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虽然还没有找到关键点,但她知道,如果要还原案件事实,必须要查清楚,曾家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案件中的巧合?

    她想查明案件真相,她需要曾家诚的帮助。

    “你和朱聘婷之前是男女朋友关系,一分手了,你就那么恨她吗?要找这么些人一起报复她?当天在操场旁的器材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雅竹着急地追问道,她想从受害者的身份入手,撬开曾家诚的嘴巴。

    可是,她收获的,只有沉默。

    曾家诚从进门到现在,一动不动。

    沉默与拒绝,写满了他的全身,他仿佛一个黑洞,静静地呆在那里,吞噬着周围一切光亮与声音。

    “曾家诚,你不想弄明白真相吗?你就愿意这样眼睁睁看着朱聘婷,不明不白地死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看见这个男孩的第一眼,方雅竹就认定他不可能是凶手。

    或许是因为男孩的脸太过干净,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太过晴朗,又或者是她在男孩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她依据心中的直觉,问着远超证据的问题。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室孤寂。

    男孩不为所动。

    挫败、挫败、还是挫败。

    可方雅竹还是不想放弃。她知道,有些人封闭了自己,除非找到钥匙,否则门永远不会打开。

    “曾家诚,我会继续去寻找证据。无论你开口还是不开口,无论你在意还是不在意。不仅是因为你,更是为了那个叫朱聘婷的女孩。我们需要真相!”

    方雅竹的眼里,满是诚挚的恳求。她希望,眼前这个男孩能给她一丝回应。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今天这场会见,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强打起精神,她起身按铃,等侯狱警将曾家诚送回监室。

    她静静地理着卷宗,曾家诚静静地跟着狱警离开,会见室又恢复宁静。

    夏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灿烂。

    走出看守所,方雅竹就被墙外刺眼的光线,照得眯起了眼。戴上墨镜,遮住眼中的狼狈,她又变成了方律师。

    是的,她是方律师。梦中叱咤风云、追求正义的大律师。

    所以,继续努力!

    回到律所,方雅竹将今天的失败写在小纸条上,放进了她珍藏的失败盒。

    这是她自己做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满了她每次的错误、失败、伤心、难过,所有所有负面的东西。

    每当盒子满了,她就把盒子里的这些小纸条翻出来,一张一张进行清理。

    如果是已经纠正的错误,那张纸条就可以被放进碎纸机里。

    如果是已经忘掉的难过,那张纸条就会被画上一个大大的爱心,然后被她亲手撒掉。

    如果是还没被克服的缺点,她会找张漂亮的纸笺给重新誊抄一遍,让自己再记牢一些。

    如果是最最难忘的痛苦,她会把纸条折进漂亮的千纸鹤里,放在盒子的最里面。

    每一次,盒子会慢慢装满。

    每一次,盒子会慢慢空掉。

    每一次,盒子的最最里面,都躺着一只紫色的千纸鹤。那是妹妹亲手折给姐姐的礼物,装着雅竹最大的失败。

    轻轻盖上盒盖,方雅竹将失败隔绝在了过去。

    她打开电脑,继续分析手中已有的证据,对每份证据逐字逐句仔细推敲。

    为什么曾家诚会除了认罪闭口不言?

    为什么曾家诚为被指认为主谋?

    一个又一个为什么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一个又一个证据被她看了又看,读了又读。

    突然,方雅竹发现了什么?

    朱聘婷是主动到器械室去的。

    如果是曾家诚骗她过去的,那他怎么骗的呢?

    对了,手机。

    方雅竹查找着曾家诚和朱聘婷最后的聊天记录。

    李威、钱志豪、毛远军、丁朗这四个人又是什么时候到器械室去的呢?

    时间!

    时间!

    时间!

    一条条证据被梳理出来,一个个证人证言与被告的供述互相映证,方雅竹拉出了一条时间线。

    本案中最重要的一组视频证据,是学校操场上的的监控视频。这个监控摄像头,安装在操场边的路灯上,正对着走向器械室的道路。正是通过这组监控视频,找到了本案中的犯罪嫌疑人。

    18:14,曾家诚第一个走进了器械室。

    18:20,朱聘婷第二个走进了器械室。

    19:00,李威、钱志豪、毛远军三人推门走了进去,丁朗突然停在了门外。

    19:05,丁朗也走了进去。

    21:50,李威、钱志豪、毛远军、丁朗四人跑出了器械室。

    21:52,曾家诚背着朱聘婷走了出来。

    23:30,朱聘婷被送往医院后因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医院报警,曾家诚等5人次日被全部抓捕归案。

    如果是曾家诚设的局,为什么他会与同伙分开,自己单独前去。为什么他不让同伙先埋伏好再行动。

    对了,曾家诚是怎么跟其他四人合谋的呢?

    供述!

    方雅竹一字一句地查找着其余四名被告的供述:

    李威:“曾家诚说要教训一下那个把他甩了的朱聘婷,让我们晚上七点过去。”

    钱志豪:“曾家诚叫的嘛,他喊我们七点过去,说有妞可以玩。”

    毛远军:“曾家诚叫过去的,我也不知道让过去做什么,去了才知道的。都是他电话喊的,后来做那事也是他起的头。”

    丁朗:“他们就让我守在门外,我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后来进去了,就喊我也必须要上,不然他们就要弄我。我也没办法,都是曾家诚喊的。”

    喊?电话?

    对啊,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啊。如果要共谋,那几名被告需要互相有联系。

    可是,从警方提供的曾家诚的微信和□□好友来看,曾家诚只和李威、钱志豪同在一个班级群里,根本没有单独加过好友。至于毛远军、丁朗,他俩跟曾家诚连同班同学都不是。他们在网上根本没有过交集。

    网络记录里,没有这四人与曾家诚的共谋记录。

    当面联系呢?

    警方根本没有查他们有没有当面联系。其余4人口供一致,而曾家诚,虽然不开口说详情,却一进派出所就认了罪。

    方雅竹不相信巧合,她要找到每一种可能性。她查找着全部的视频证据,将事发当日的入校监控从头看到了尾。

    在18:50之前,没有李威的入校记录,没有钱志豪的入校记录,没有毛远军、丁朗的入校记录。在18:50这个时间,他们四人走进校门,绕过教学楼,穿过操场,在19:00走进了案发地点:器械室。

    而曾家诚,早上7:50已经准时入校,上了一天的课。

    案发当日,这四人不可能与曾家诚在校当面共谋。

    电话记录!

    翻遍全案卷宗,方雅竹也没有找到曾家诚的电话记录。

    这不可能啊?警方肯定会将犯罪嫌疑人名下的所有线索,都调查个遍,怎么会没有通话记录呢?

    会不会,家庭号?

    方雅竹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战栗。整个案件,就好像一团被绕成乱麻的线团,如果能找到关键的线头,就能将线团重新还原。现在,她感觉,自己摸到了这个线头。

    133............方雅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曾家诚父亲的联系电话。

    这个号码,从接案的第一天起,她已经拨打了无数遍。而每一次,她听到的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奈地挂上电话,方雅竹拿起笔,在曾家诚的家庭地址上重重地划了一个圈。她暂时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抬眼望去,落地窗外早已是灯火通明。夜晚的城市,美丽得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长长的车灯,一盏连着一盏,在层层叠叠的高架桥上,蜿蜒如长蛇,留下美丽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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