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鹤声

    “小姐,到了。”

    李伯将车停在了皇子府不远处,便让穆禾下来了。

    “天有些有些晚了,李伯找个车夫来接我就好,您先回去休息吧。”穆禾客气道。

    李伯摇头,只让穆禾放心去就是,自己在这里等她出来。

    穆禾应下后,便依商寒梧说的去了。

    商寒梧所言非虚,自己说了之后,门口的人也不进去通报,直接就将穆禾迎了进去。

    “有劳姑娘寅夜前来。”

    赵衡听说是商寒梧让人来传话,忙赶了过来,却没想到是个娇俏的姑娘家。

    “无妨,我是替我朋友传话来的,你是他师兄?”

    穆禾一想到商寒梧来牢里的模样,心里就有些刺痛,也顾不上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了。

    “正是在下,不知师弟所托何言?”

    “他让你一定要趁这个时候找到窦知从赃款的来源,这样能救他出来吗?”

    说完,像是不相信地又重复了一句:“真的能救商寒梧吗?”

    赵衡点点头:“我知道他为何会以这种理由拦父皇的车驾,这些天已经命人着手开始调查,三皇兄那里有极大的可能。窦知从因为师弟此番作为,已经被悬在半空,最近是不敢有大行动的…”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面前人不过是个姑娘家,怎会知道这些弯弯绕。

    听到赵衡说完这些,穆禾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为师父鸣冤,所牵扯到的是朝廷官员,更有皇族中人。

    看来商寒梧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穆禾并不关心这件事牵扯到多少人,事关那些权势,她只关心商寒梧。

    “我刚从牢里出来,他已经…被打的快说不出话了。”

    赵衡当然知道落到窦知从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但眼下正是得趁着这个时机按住窦知从。

    商寒梧的伤不能白受。

    “只要找到窦知从赃款的来源,我就能借机让父皇放师弟出来。”

    赵衡肯定的对穆禾承诺。

    “好,我相信你,有什么要我跟商寒梧说的吗?我明日会再去一趟牢里,若有机会,我定能传达。”

    这下赵衡才想起问穆禾为何能见到商寒梧,又为何愿意冒着风险帮他们传话。

    这一提醒,穆禾也才想起自己连名字还没向这位皇子说。

    “我叫穆禾,金陵人士,家中在在上京略有薄产。商寒梧是我旧时挚友,刚才因贵人所托,去牢里送些珠宝首饰,这才偶遇。”

    “原来是穆姑娘,实在唐突。”

    谁能想到可以在窦知从的眼皮子底下传递出消息的,竟然是眼前这个身穿素衣,发髻上只簪了两朵绒花的小姑娘呢?

    大澧国的都城已经是历经了数个王朝的古都,似乎是风水极佳,在这里定都的王朝,几乎都出现过国力强盛、风调雨顺的盛世,于是便成了定都的首选。

    大澧国亦不例外。

    如今的大澧国皇帝宣明帝刚过不惑之年,是位在民间有着极佳风评的帝王。至今未立储大抵就是这位皇帝美中不足的地方。

    不过如今陛下身体康健,引贤纳士,广听黎民所言贤士所谏,天下又风调雨顺且近百年无战事。所以尚未立储一事,也就偶尔实在无事所禀被拿出来说说。

    至少在听完赵衡的阐述之前,穆禾对这个国家的看法是这样的。

    但从赵衡说完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她才明白原来繁华之下也有龃龉。

    折腾完这一切之后,穆禾才踏上回家的路。

    穆禾这次来并没有住穆家在京中的宅院,而是提前让李伯置办了一间二进的宅子,在顺西坊。

    不大,但胜在清雅别致。

    “真是辛苦小姐了,今日忙到这么晚才休息。”

    “李伯这是哪里话,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倒是麻烦李伯这么晚了还一直陪着我。”

    从昨日刚到上京开始,李伯基本上都是跟在自己身边,一旦有什么不懂的,他都能及时帮衬着。

    语气中自然是也是带了几分真挚的尊敬。

    “这都是应该做的,小姐刚来上京,忙完之后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家主已经来了信,说是切莫累着小姐。”

    穆禾听到这话,突然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虽然出门前因为自己独自来上京的事闹了不愉快,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的来了信,嘱托李伯对自己多加照料。

    思绪至此,穆禾又惆怅起来。

    自己有兄长关心,那商寒梧呢?

    若不是恰好遇上自己,他孤身一人在这上京,莫不是真的打算将身家性命都交给那个皇子师兄。

    虽然她知道他们二人师从一人。

    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只是从金陵来的小小说书先生。皇子当真愿意冒这个险去救一个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师弟”吗?

    “李伯,今日我去送货,那姑娘不满意我带过去的首饰,我明日早些去铺子上挑些那姑娘想要的,再送一趟。”

    李伯将穆禾送到门口,说:“要不明日小姐挑好之后我去送吧,省的劳累。”

    穆禾摇摇头,并没有告知李伯实话,只是说:?“那姑娘点明了要我去,要是惹得她不快,怕是难缠。”

    “既如此那还请小姐早些休息。”

    “好。”

    虽说是早些,但穆禾却也是睡到下午时分才醒。

    昨日忙碌了大半宿,心里又压着事,直到天微亮才得以入眠。

    “小姐醒了?要不要喝点粥,我刚熬好。”

    丫鬟小云听到动静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粥。

    “小云,我今日有事,就不带你出门了,替我找件好看的衣裳。”

    小云把粥搁在桌子上,稀奇地问:“小姐是去见哪家的少年郎,竟破天荒的要找好看的衣裳?”

    起身穿着衣裳的手顿了顿,想着自己要是打扮的太过隆重不好,又改口道:

    “你说的也是,替我拿件平日里的衣裳便好,颜色要素一点的,再给我梳个寻常发髻,带昨日的绒花…不,带根银簪便好。”

    小云可是自小就跟在穆禾身边伺候的,鲜少见她对自己的衣着如此在意,倒觉得有趣得紧。

    “可是见心上人的话,不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吗?”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去见个朋友。”

    穆禾有些掩耳盗铃的反驳着。

    “那小姐先去吃,我先去找几身我看看。”

    穆禾推开窗见到外面天气甚好,心情不觉也松快了些。

    但突然想到说完身上的伤那么严重,这几日天气又开始回暖,对伤口可不好。

    “小云你先别收拾了,替我找个大夫来。”

    穆禾收回搭在窗边的手,招呼着小云。

    “小姐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你只管去找个好点的大夫来。”

    “诶,好。”

    小云一向是听穆禾的话,只要是穆禾让她做的事,她从不会问其缘由。

    想到昨日见到商寒梧的情形,穆禾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灯光昏暗不明的情况下,自己都能看清楚商寒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估计真正的伤远比自己想得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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