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整整一日一夜,闻人淮都在昏睡中。

    在此期间凃舟舟搭起了简易棚子——由两棵树和一块大布、四根长木杆制造而成。

    她未在简易棚子上浪费太多精力,只求简单的挡风,她将专注点放在后续搭建的小木屋上。

    简单的泥炉也被造好,用来煮汤、烧雪水、烤鸡等等。

    烧制炭球的炉窖再次被搭建,虽说现在她无法去挖赤泥用来制作新的炭球,但烧制过的旧炭球中的铁,也可制作简单锋利的工具。

    最后则是磨斧头,斧头被磨出了刃,可以砍伐树木用于建造木屋。

    这一日一夜过去,凃舟舟连半点时间都没有浪费,她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连接下来的计划都想的清清楚楚。

    建造房屋需要和探索林区共同进行,林区目前已知食物有野鸡、红果子、以及又可以用又可以吃的黑野猪。

    当然,凃舟舟暂时不打算吃野猪,这玩意儿的用处比吃可大多了。

    她需要搜寻药材、野菜、以及含有淀粉类的野生食物。

    人活着哪能只吃肉啊?得追求一个营养均衡。

    凃舟舟又趁着煮汤的功夫回了棚子,蹲在简易的窝前看着昏睡不醒的闻人淮。

    她伸出手,掌心覆盖在那张漂亮滑嫩的脸上,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他活着的体感。

    这次闻人昏睡的时间算得上他苏醒以来昏睡的最长时间了。

    看得出来,闻人身体不好,得多补补,找野生药材的事情得抓点紧,免得随便开个纳戒就把他榨的一干二净。

    啧。

    凃舟舟感慨着,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摸索两下,又滑到他的眉眼,滑到鼻梁,顺着往下。

    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感慨——闻人生的真好看,这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幅好面孔?这么漂亮的人守在荒域也太可惜了。

    她的手指挑挑闻人淮的下巴,一双朦胧的双目在此刻睁开,带着些许慵懒和困顿望向了她。

    气氛陡然停滞住,凃舟舟低眉看看他的脸,看着他这副仿佛喝到微醺的姿态,轻轻咬了咬下唇角。

    她莞尔一笑,一双桃花眼弯弯,娇俏和媚美并存,手又在闻人淮的脸上摸了一把,朗朗调侃一句:“哟呵,醒了?”

    感受到凃舟舟快速闪过的掌心温度,闻人淮的眼睛忽闪一下,脸上闪过了似有若无的粉,朦胧的眼神扫在凃舟舟身上,看着她的笑失神片刻。

    闻人淮撑着身坐起,伸出手扶在自己额头上。

    痛,剧痛。

    他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不舒服?”凃舟舟观着他的动作,接着伸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脸也凑近,与他只剩一拳距离面对面,观着他的表情。

    闻人淮喉结上下滚动,没有发出声。

    “昏了这么久,饿不饿?”凃舟舟收回了手,“我又炖好了汤,还是鸡汤,喝一碗?”

    凃舟舟目光的方向是棚子外面的炉子,闻人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又将一切打理好了,打理的比先前还好。

    新做的炉子最上方搭了盖子,中间有极大的空间放陶碗陶锅,可以避免再度的大雪或大雨浇灭炉火,还可以在煲汤的同时热饭热菜、或是烤制东西。

    煲好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空气当中满是肉汤的香味。

    闻人淮缓缓站起身,踉跄着疲惫的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步伐不稳,显然是虚透了。

    凃舟舟靠近他的身边,一把搀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又伸出一只手挽过他的腰身。

    二人紧紧相贴。

    她明显感觉闻人淮的身躯一僵,连呼吸都错了几个节拍。

    她眉眼微微一挑,但未说话也会有其他动作,只是搀着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坐在了炉子前,感受着炉火袭来的热情,凃舟舟一人盛一碗汤,享受着来自汤的热气和滋补。

    闻人淮微皱的眉也在热汤下肚时平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醒来时的难受和痛苦。

    他张望四周,看着那几头恢复正常大小的野猪围聚在一起,看着冻僵到不用拴住的鸡,再看看他们所在的雪坑。

    她真是个奇人。

    “果子没剩几个了,也喂不了几次猪了。”凃舟舟缓缓开口,像是在闲唠些生活家常,“鸡还剩下三只,也不够我们吃几日。”

    “我们不能守着这点东西存活,我还要深入林区找新的事物,再多摘一些果子喂猪。”

    “除此之外,还得砍树盖屋子。”凃舟舟从旁边摸起了自己磨好的斧头,“工具我已经准备好了,只差开工。”

    “我打算先盖个结实的屋子,能放下一张大床、放下置物的桌子就好、生得了炉火就好,剩下的慢慢拓展,慢慢盖,要先保证我们的基础生活。”

    一张、大床?

    闻人淮的喉结再度滑动,想起他和凃舟舟第一次睡的那个棚子,再想想刚刚那个棚子里铺垫出来的“床铺”。

    他的思绪顿顿、又想想,目光落在凃舟舟的身上,又飘渺的挪开。

    他想:舟舟很照顾人,以后要……

    “你这身子,现下也做不了什么重活。”凃舟舟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几个来回,就差直说一句“你不行”。

    闻人淮:“……”

    “我的身子养的比你要好些,所以我去伐木、搬木,或是深入林区搜罗东西、捕猎,你就按照我所说的凿木,在我指定的地点挖坑,这样方便我制造木屋。”凃舟舟一边说着,一边指指旁边选好的盖木屋的地点,“我们的房子就建在那儿,我已经让这几头猪把雪刨干净了。”

    “嗯”的一声回复,闻人淮接受她的安排。

    但他的目光落在凃舟舟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他问:“伤、”

    “如何?”

    凃舟舟反应一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还好,已经恢复小半了,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渗血,身上也有力气了。”

    她用食指被弹弹碗的边缘:“我想荒域的野味营养比外面的食物强数倍,炖的汤、煮的肉,能够疗愈人的身体。”

    她捧着热汤喝了一口,看向林区的方向:“我想,如果能在林区中找到野生的药材,加入到炖的汤中,应该更能恢复人的身体。”

    “好好养养,总能养好的。”

    好好活着,就能活下去的。

    闻人淮看她很久,再问:“为、何?”

    凃舟舟疑惑皱皱眉:“什么为何?”

    “荒、域、”再吐这两个字,他明显虚弱费力许多。

    “我为何会来荒域吗?”凃舟舟试着理解。

    随着话题的展开,一些痛苦又令人无语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是一名荒野求生博主,意外死在荒野比赛中,幸运的是她穿越后有了新的生命,不幸的是穿越成了小说中女二反派与凃舟舟争斗时的替死炮灰,替女二挡刀、受罚、发配,她来的时候正好挨宗门的抽打呢,灵力全部被废,全身经脉寸断,一身鞭伤。

    这就是令她痛苦又无语之处——早不穿晚不穿,偏偏白挨一顿打。

    痛,太痛了。

    在看到对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后,凃舟舟简单概括:“荒域外的修行人,纯纯大傻子,谁是谁非都看不出来。”

    然后她死亡微笑,再度表现无语。

    女二那么离谱的手段宗门的修行的元老都看不出来,这群降智角色要是发现了真相,我还用得着白挨一顿打,在荒野里极限求生吗?

    “我知。”闻人淮说。

    为何被冤枉?

    他想问这个。

    “嗯?”凃舟舟恍惚,突然间猜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知?知什么?”

    “冤、枉。”他喘着不稳的气回复。

    她的身上没有罪孽,不可能因为犯错进入荒域。

    荒域是惩罚整个修真界犯错、行恶修行人的地方,是规范修行界秩序规矩的地方。

    这里只能容得下恶人,不应该流放毫无罪孽的人。

    所以、为何?

    凃舟舟回味着他刚刚吐出来的两个字,看着他有些痛苦、但认真的表情。

    她蓦的笑了,笑得灿烂又爽朗。

    然后她歪歪头,带着笑意、兴趣和有点愉悦的目光看着闻人淮,接着伸出手摸向他的脸颊。

    掌心与面贴在一起时,闻人淮的身形又僵一下,他微微侧脸,像是在她的掌心蹭了蹭,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落在那一只手上。

    手很快挪开,凃舟舟站起身,拿起了斧头:“我要深入林区搜罗新的物资。”

    说着,她把随身带的匕首扔给闻人淮,直指先前说盖房的地点:“你先去挖地上的坑,等我拖回长木时可以直接打地基盖房。”

    匕首是给他防身的,这里毕竟是荒域,哪怕周围被大雪覆盖,也难保一定是安全的。

    荒域是整个修真界人人害怕的存在,哪儿能让人安稳的活着?凃舟舟这是防患于未然。

    凃舟舟牵了三头猪朝着林区深入出发,一头猪驮着她,两头猪在前方开路刨雪。

    剩下的两头留守原地,一是为了把居住地周围的雪挖开,二是为了闻人淮的安全和方便。

    总归是勉强经过驯化的猪,总能有些用处。

    她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红果子的生长地点,要知道这是“贿赂”猪的最好的东西,能让着一头头猪听从指挥。

    二来是凃舟舟打算用红果子尝试吊更多的猪,驯化更多的工具猪,便于日后的盖房大计。

    毕竟现在大雪覆盖荒域,捡尸这事儿着实不好做,只能靠果子了。

    她还指望着这些猪帮她拉木头、带着她深入林区搜寻更多物资呢。

    行动开始,凃舟舟向着林区内部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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