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心里痛骂着那个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徐晚鸥把脖子上挂着的锦囊取下,打开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里面曾经装过什么,如今都变成了一团散发着糊味的焦黑粉末。
真不靠谱,她要是死在这里,1001就别想拿到他的报酬了。
身后的灯光越来越暗,变得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踏进居民楼。
一楼的灯光闪了一下,她硬着头皮探索着。一楼分为左右两户,徐晚鸥试着拽了拽门,发现两户都打不开。楼外已经漆黑一片,出是出不去了,只能试着往上走。
楼梯的扶手上结满了蜘蛛网,徐晚鸥小心翼翼地拢了拢衣服。二楼和三楼的门都打不开,她继续往上走,刚到四楼,楼道灯忽然灭了一下,再亮起来的时候,四楼的墙上多了两盏微微晃动的红灯笼。
哈哈,该死的施咒人最好别被她逮到,不然她非得照着那家伙的脸狠狠来上两拳。
她看着无风自动的灯笼,扭头就往下走,然后再次回到了四楼和灯笼面面相觑。
徐晚鸥不信邪,再一次扭头就要往下走,四楼的灯突然灭了,亮起来的时候红灯笼变成了白灯笼。
……这该不会是在威胁她吧?
她果断转身上楼,然后第三次站在了四楼。
这次右边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她刚往里面瞅了两眼,楼下突然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是1001吗?
她屏息听了几秒,发觉这喘气声应该不是正常人类发出来的声音。喘气声越来越近,她试图往上跑,然后一头撞在看不见的屏障上。
这不就是逼她进房间吗!
徐晚鸥捂着脑袋骂骂咧咧地推开右边的门,入眼的是一间非常普通还有点温馨的房间,窗台上还摆着几盆开得很好的花。
下一秒,花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地板上出现大片血迹和拖痕,洁白的墙面也溅上了血。
脑后突然有凛冽的夹杂着血气的风袭来,她下意识微微错开身体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沾满血的斧头。
她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四楼,墙面上依旧挂着两盏白灯笼,右边的门关了起来,左边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地上多了些铜钱状的黄纸。
……?
左边的门里传来了哭声,她看着脚下踩到的黄纸,脑袋一阵阵发蒙。
怎么回事?她死了吗?不然怎么会有黄纸和哭声?
她不受控制地推开左边的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央摆着一个棺材。徐晚鸥步伐僵硬地走向棺材,哭声愈发尖锐,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哭声还是笑声。
那棺材盖板没有盖严,她双手碰上棺材,哭声瞬间消失,身体变得有些冷,耳边只剩下莫名的心跳声,她双手用力,将盖板推开一条缝。
在她看清里面的人之前,一双温暖的手覆上她的双眼,那人叹息道:“我不过耽搁了一会,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她抬手摸了摸那人的手,汲取着那人的暖意。
“你是谁?”她问道。
那人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我是魏故舟,你的邻居。”
她沉默几秒,指甲抠进他的手背,闷声道:“王八蛋,我要把你的报酬打八折。”
魏故舟抽着凉气却没有把手挪开,跟她讨价还价:“痛痛痛……九五折怎么样,我还包售后呢。”
“九折!”
“成交。”
“把手挪开吧,我不会再往棺材里看了。”徐晚鸥说。
“现在还不行,等会场面会有点不宜观看,再等等。”魏故舟说。
随后,她鼻间嗅到了真实的血腥味,听到了线崩断的声音,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像是恶意浓稠到产生了实体,她鼓膜开始发胀,心脏仿佛随时要停摆,她好像快要晕倒了,神经却扯动着痛觉让她清醒地感知着周围。
“还好吗?”魏故舟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再忍一忍,马上就能出去了。”
徐晚鸥小幅度点了点头,她现在说不出话,怕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就会喷涌出来。
随后她听到一声轻柔的叹息,鼻间萦绕着的血腥味陡然变浓,然后钟声响起,宛若清风般拂去了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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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鸥猛然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一张漂亮苍白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感觉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感觉好像死了一次。”
“差不多吧。”魏故舟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徐晚鸥这才发现他脚边蹲着一只萨摩耶。
“这是哪?”徐晚鸥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萨摩耶的耳朵。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听哪个?”他问。
“好的。”她现在听不得一点坏消息。
“你的年假办下来了。”魏故舟把手机上和罗万光的聊天继续给她看:“你在公司晕倒,把你的同事和领导都吓了一跳。”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现在你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你得了绝症快不行了。”魏故舟把手机收起来。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徐晚鸥双眼无神:“你那个锦囊里装了什么,我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感觉到。”
魏故舟假咳一声,把她的锦囊递过来:“我又装了些,这次一定有用。”
徐晚鸥信不了一点,接过来就把锦囊给打开了:“……狗毛?”
锦囊里塞着满当当的白色的毛发,一看就是萨摩耶的产物,徐晚鸥现在怀疑上一个锦囊里装的是那只边牧的毛。
萨摩耶听到狗毛两个字突然睁大双眼。
魏故舟飞快捂上萨摩耶的耳朵:“不是,这是溪边的毛发。”
“溪边是什么。”徐晚鸥皱着眉:“少糊弄我,这一看就是这个萨摩耶的毛。”
萨摩耶把头一拱,双眼怒视着徐晚鸥。魏故舟赶紧顺了顺它的毛,和徐晚鸥解释道:“溪边是山海经中的一只异兽,毛发有驱邪的作用。”
她的嘴张了又闭,魏故舟见状还想说什么,被她抬手阻拦:“你先别说话,我在重建我的世界观。”
徐晚鸥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又放下手机搜了搜太阳穴:“所以神话故事都是真的?”
魏故舟:“有部分是。”
“……感觉作为人类活在世上有事也挺无助的。”徐晚鸥说:“话说回来,你在我们公司有看到什么吗?”
“罗万光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魏故舟说:“倒是和你吵架那个女同事,她身上有一丝染黑的因果。”
徐晚鸥:“说点我能听懂的。”
魏故舟改口:“她和这件事有关。”
徐晚鸥又掏出手机:“那就从她下手。”
魏故舟:“你要做什么?”
“正好我们公司之前统计过个人信息。”徐晚鸥恶狠狠地笑着:“去她家门口蹲点,然后揍到她说为止。”
“……”
徐晚鸥眯着眼睛盯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在想你要是进了警察局,我该不该捞你出来。”魏故舟叹了口气:“去她家门口蹲点可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徐晚鸥又躺了一会,突然坐起来问:“我在哪啊这是?”
“在我家。”魏故舟说。
“......所以你是把我从公司搬到你家才来救我的吗?”徐晚鸥咬牙切齿:“我们小区到公司要将近一个小时,你就不能出了公司随便把我放在哪个胡同里救吗!”
“不行。”魏故舟义正词严:“我怎么能让我的客户躺在脏兮兮的地上呢?”
徐晚鸥:“我不信。”
“好吧,救你需要我也入梦。”魏故舟说:“我有点洁癖,不想躺在地上。”
“你的洁癖差点让你失去你的客户。”徐晚鸥瞪了他一眼。
魏故舟又笑起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嗯,幸好赶上了,运气不错。”
徐晚鸥看着他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换了个话题:“所以咒的手段就是让我在梦中以为自己死了吗?”
“这个咒是的。”魏故舟说:“你在梦里认为自己死亡,现实世界中你的身体也会死亡,对外表现就和猝死一样。”
她又想起房间里的那口棺材:“......所以那里面躺的是我。”
魏故舟看了看她的神色,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开口道:“留下来吃个饭?”
“嗯。”徐晚鸥应了一声。